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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们队在老院子广播杆子开始，向老院子后山上几家开始规划线路。一开始就遇到了问题，按在油店解放军教的架线走直线的话，那要经过一个小元竹林，在竹林中开出一条广播线路来，队里肯定不答应。因为元竹年年砍年年发，是队里的主要经济来源，砍下的竹子扛到油店林业站，就是钱。我仔细的围着竹园转了二圈，决定绕过去，无非是多埋根杆子多费点广播线。陈仁贵他们三人拿竹杆，按我要求一个一个向前方站好，定下好理杆子位置后，让挖坑的两个人，来看我做的标记挖坑，并让他们这个坑挖好后再挖下一个，每个坑要深二尺半，直径一尺。我们一路确定每根广播线杆子的位置，并作了标志。一个上午，线路几乎规划完了，只剩一户了，陈队长找到我们说，早就下工了，都回去吃饭吧，下午上工时再干。他又对我说，走，到我家吃饭去。我说，不用了，我回去烧饭吃。陈队长说，那怎么行呢，不管怎样，你是大队派来安装广播的，陈书记都布置了，在哪个队安装，都要在哪个队派饭的，不能因为吃饭耽误时间，走吧，不然大队可要批评的。
我看他说的诚恳，也想到，回去现烧饭是耽误时间，就和他一起，到他家去了。陈队长家住在老院子后面的山坡边，这是个三五户人家的小庄子，庄前一口大塘，塘埂上都是大树，有棵树在一人高的树干上，长了个穿透树干，形状奇特的树洞。也不知哪来的巫婆神汉说的，这是神树，还真有人偷偷来烧香许愿。上午架线时，有根杆子就定在塘边，还有一根定在庄子里的。陈队长家收拾的很干净，我一到，他媳妇就开始端菜盛饭，陈队长则打了盆水，让我洗脸洗手。当地的风俗是，女人不上桌吃饭的。他家的伙食很好，大米饭，两三个蔬菜，还有碗韭菜炒鸡蛋，看来是为了我来吃饭，专门做的。吃饭时，我问他，你们队的知青怎么样了。他苦笑着说，这五个上海学生，两个男的经常出工，干活还可以，三个女的也经常出工，但干活不行，他们经常吵架，那个陈宝巳羊禾些（俗语意顽皮点）。他又说，我们在一起干活，他们也不说普通话，叽里呱啦的说话我们也听不懂，没有本地学生好，不合群啊。陈队长又问我，你和他们住的近，经常在一起玩吗。我说，我和他们住的是近，但很少在一起玩，还是解放军医疗队住在我这儿时，就去睡个觉，平时也不走动的。陈队长说，怎么都是上海来的学生，这么不一样，我也看了，毛洼队的五个上海学生，他们就很团结，没听说过他们吵架，而且在这里，和谁都说普通话，这才像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样子，我们队的，唉…。队长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五个上海知青很不满意。
在新上队陈队长家吃过饭后，下午把最后一户，拉广播线杆子位置也定好啦，我让他们先从队里保管室，扛杆子到挖好的坑边，然后开始埋杆子。我叫上陈仁贵帮我放线，待杆子埋好后，开始戴上脚扣和保险带，爬到杆子上，在瓷葫芦上扎线。四个人挖坑埋杆子，我上杆子扎线，陈仁贵放线后拉紧，这样既不窝工，又不耽误时间。队里收工了，我们还在干。到晚上收工时，广播线杆子埋了一大半，线也拉好一大半。陈队长看到我，高兴的说，下放学生，你带他们干的好快啊，照这样，明天埋杆子拉线能干完呢。我说，剩下的埋杆子和拉线，估计明天上午就搞好了，再干就是入户安广播喇叭了。陈队长高兴的说，好啊，我以为要四五天呢，这两三天就搞好了太好了，现在正是农忙时节，要人忙啊。我说，明天上午赶赶工，埋杆子拉线可以结束，人可以回队里干活了，下午你让陈仁贵一个人来，帮我扛梯子递工具，估计要干到后天才能结束。陈队长高兴的说，行，行，就听你安排好了，都忙到天黑了，下工吧，到我家吃饭去。吃晚饭时，天已黑了，点灯吃饭。陈队长说，小甄，想不到你个下放学生，带人干活这么抓紧呢，开始我真怕你指派不好人，窝工费工呢，谁知你比我抓的还紧，把人指派的一点都不闲着。我笑着说，这大农忙的，队里抽五个壮劳力来不容易，来了就得干好，不然一耽误一天，我的时间也耽误不起的。陈队长说，这次大队干这事，没选错人，干起事来天天赶工，不耽误，好，不错。新上队陈队长是个对人出工干活，要求很严的人，得到他的夸奖，很不容易。我听了，很高兴。在陈队长家吃过晚饭，回到保管室，烧水洗澡后，看了会书，睡觉。
通过三四天爬杆子，扎线和安装广播喇叭，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干熟练了，总之，不像开始头两天那么累了。第二天上午，新上队埋杆子拉线结束时，他们队里还没散工。我对杨正贵他们四人说，杆子埋好了，也没事了，昨天一天，中午干到吃饭，下午干到天黑才下工，很辛苦的，早点回去休息吧，下午你们在队里上工。他们走了后，我和陈仁贵又开始拉线，扎线。到队长喊我到他家吃中饭时，全队的广播线已全部拉好。吃过饭后，又带着陈仁贵，到每家每户安装小喇叭。和在上畈队入户安装一样，陈仁贵安装地线，这个简单，只要在离门口较近廊沿的排水沟中，挖个一尺多深的坑，再找个一尺长的柴枝，缠上广播线，从坑里钉下去后，填上土，然后把线顺着廊沿柱子，拉到门口交给我就行了。一直安到天快黑了，还有两户没有安装，陈队长又喊吃饭了，只好吃了饭再说。吃过饭，我对陈队长说，只有两户没有安装喇叭了，地线陈仁贵也搞好啦，我一个人去安好也就结束了。陈队长说，那叫陈仁贵和你一起去。我说，不用了，他干了一天也累了，我反正一个人没什么事，手电筒随身带着呢，两家安得也快，安好了，你们队就结束了，明早上让陈仁贵把剩下的广播线和瓷葫芦，送到我那儿就行了，这脚扣和保险带放在这里，也叫他带去就行了。说完，背上工具包，打着手电筒，去离这不远的两户装喇叭。不过一个小时，装好了，我直接回到保管室，烧水洗澡。到卧室后，我拿出笔记本，把新上队架杆子拉线装广播的事简单记录一下后，看书准备睡觉。躺在床上，我在想，上畈，新上两个队，一个二十六户，一个三十一户，只用了四天时间，这连我也感到太快了。不过这两个队，一是全大队住的最集中的两个队；二是这两个队连在一起，我这两三年只要在这儿，天天都要走的，人熟路熟，干起亊来不耽误，而且广播线杆子备好的；还有是这几天，天天干到天黑才收工，而且装喇叭，是我一个人利用晚上干的，到别的队，肯定不能摸黑干了，因为离我住的地方远，我还要走回去睡觉呢。其他队，大部分我都没有去过，人都不认识，各个队长都认不全，干起事来肯定不熟不顺利的。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担心起来，该怎么办呢？按计划是明天安装东楼队的，它和我们队是邻队。我想了一下，决定明天一早，带上脚扣，保险带，先到东楼队队长家，让他带我到他们队的大小庄子看看，再看看广播线杆子备好没有，然后再说吧。想着想着，不觉得睡着了。
再睁开眼，天亮了。起床，洗漱，烧饭吃。现在中饭，晚饭都在外面吃，只烧一顿早饭，这容易多了。这一碗半米，约一斤半吧，烧一次，可以吃两顿早饭，也不用菜，老咸菜就行了。刚吃过饭，陈仁贵背着剩下的一点广播线，手拿着脚扣和保险带，以及剩下的瓷葫芦和瓷夹板，他进门就说，这两天架线埋杆子，没干惯，比干活还累呢，你爬上爬下的累不累啊。我说，怎么不累，累有什么办法，这不干又不行。他问，今天到哪去干。我说，到东楼去干。陈仁贵说，他们队住的分散，不好干。我说，再分散也得干呀，大不了多干两天。说完，我和他一起出门，他回队里上工，我背着工具包，扛着三四根做标杆的竹杆，手提脚扣和保险带到东楼队去。从我们队到大队的大路不远，有条岔路，上面有个庄子，住两户人家，就是东楼队的。我还没走到庄子，就听有位妇女在门口喊，下放学生，你到哪去啊。我说，我到你们队长家去。她指着庄边小路说，从那儿走，翻个山坎子，再过个单庄子就到他家了。按她指的路，翻个小山包，过个单庄子，果然看到一个稍大点的庄子，住着也不过五六户人家。庄子里的人认识我，可我不认识他们。他们热情的招呼说，下放学生，你到哪去，这拿的是什么呀。他们没见过脚扣，也不知干啥用的。我笑着说，我到你们队长家去。我举了举脚扣说，等会你们就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啦。队长大概在家听到了，他从屋里出来说，下放学生，来，到屋里坐坐，马上要上工了，有什么事吗？我进屋了，说，上畈队和新上队，架杆子拉线安广播喇叭，都结束了，今天干你们队了。我接着说，你们队我也不熟悉，想让你带我到各个庄子看看，好规划线路，下午再派人干行吗。队长忙说，行，行，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心想还要几天呢，大队都说了，这个事都听你的。我笑着说，都听我的有什么用，活还是要你们干的。我又说，队里的广播线杆子都准备好了。他说，准备好啦，在保管室堆着呢。
那时，每个生产队，都有保管室，堆放一些队里的大型农具，如犁，钯和公用物品。队长对其他人说，你们都上工吧，我带下放学生去保管室看看砍的树。我忽然想起要安瓷葫芦的亊，赶紧对队长说，你们队有木匠吗。队长说，有个土木匠，手艺不行。我对队长说，你让他带上工具到保管室去。队长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就对外面的人说，你们让土木匠带上工具到保管室去。有人答应一声，上工都走了。队长帮我扛着竹杆，带我走到另一个庄子边上，这儿的三间房子就是保管室。队长开了锁，推开门，我俩走了进去。这三间屋，里面没有间墙，显得很大。砍的树都堆在屋里，队长说，大队要我们准备四十根，好不容易才砍了四十根。这东楼队田和地虽比我们队少，但在莲花山属于田地较多的队，只是山场很少，山场的树都不够本队人盖房子，做家具用。我查看一遍，有七八根树太小了，根本不能当广播线杆子用。我对队长说，这里面有七八根树太细了，不能当广播线杆子用呢。队长可怜巴巴的说，我们队可不象上畈队和新上队一样，他们山场多树多，我们哪有，你就塇（俗语，意将就）着用吧。我说，我尽量省着用，能用的用上，如果实在不行或不够的话，该要添的还是要砍的，这个陈书记可都说过了。队长说，下放学生，你放心，你给我们队干事，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时，木匠来了，他三四十岁，挑着木工工具，进门就对队长说，你知道的，我做的活不行，我干不了唉。我笑着说，你怎么知道干不了呢。木匠也笑了，问，下放学生，要做什么呢。我说，你肯定干的了，你先把杉树皮剥了，然后把树截一丈长一根，在树梢下半尺处，用大钉钉个孔。我从工具包中掏出个瓷葫芦，把带螺丝尖头的给他看，说，再把这个拧上拧紧就行了，这个会做吧。他接过瓷葫芦，看了看说，这个活会干。我说，那你现在就干吧，下午可能要用这些杆子呢。队长说，你抓紧干吧，等着用呢。木匠手脚忙乱的开始干了起来，我对队长说，你再找人到大队去，扛三梱广播线，每捆一百斤呢。队长说，行，我看到人就叫他们去，我俩再转转。我俩出了保管室，在他们队里各个庄子看看。在路上，看到地里有人干活，让他们去三个人，到大队部找石会计，领三梱广播线，并拿一包瓷葫芦，送到保管室去。有三个人答应一声，放下锄头，到大队部去了。东楼队队长，带着我在他们队的大小庄子转了一圈，转到一条较大的路边，我问这条路到哪里的，他说是到瓦庙队的。我指着大路前方的两家住户问他，这两户是你们队的吗。他说不是的，是另一个队的。队长领我转了一上午，我俩又回到保管室，土木匠正在干活，队长担心的问，下放学生，我们队好干吗？我说，你们队住的分散，埋的广播杆子多，比上昄、新上队难干多了，慢慢干吧。我停了下对他说，下午上工时，你要派五个年轻点的劳力来，开始规划线路，埋杆子拉线。正说着呢，扛广播线的从大队回来了，他们把广播线放在保管室里，有个人对我说，下放学生，大队石会计问你在哪，我们跟他说在我们队呢。我问，石会计还说什么了。他说，我们扛线时，石会计说广播线只剩两梱了。我一听，就知道广播线快用完了，看样子要我打电话到公社催了。我想，等几天东楼干好了，再催吧，抽个时间，到大队部和大队干部说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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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27 18:4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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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28 08:3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