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知青岁月：金黄色的油菜花》

川南学文

二十九、炸狗

初冬，山里就开始飘雪了，到了隆冬季节，山里已是白雪皑皑，落光叶子的柳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松树和柏树的枝头上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山川、田野、村庄，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
寒冷的冬季，生产队已经没有活干，村民们都窝在屋里躲避风寒。
陈刚的母亲生病，和陈燕回城里看母亲去了，李小萌也回城去了，自从她母亲从牛棚出来养病后，李小萌就开始牵挂母亲，时不时地回城看母亲。我和张小勇没有回城，张小勇是念着阿香，我在生产队担任出纳的工作还有点事要做。
我和张小勇每天蜷缩在屋里，看书和闲聊，那些天屋外一直在下雪，我们每天都吃贮存在地窖里的萝卜、白菜，已经有好久没有闻到肉香味了，肚子“燥”得很，特别想吃肉。如果是以前，张小勇早就出去弄吃的了，自从李小萌和陈燕说了我们不应该偷农民的东西来吃后，张小勇收敛很多了。和阿香好上后，张小勇在这方面就更注意了，他不愿意阿香知道他有小偷行为。这天张小勇对着虎子噜了噜嘴：“弄狗肉吃怎样？”
“你想弄虎子？陈刚回来不跟你急！再说我也不同意，虎子跟了我们这么久……”我说张小勇。
张小勇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说要弄虎子啊！弄虎子我也不忍心啊……”
我问张小勇：“哪你从那里去弄狗？”
张小勇说：“你没有发现？我们后山的那片乱坟堆里，常有野狗出没，那些狗打了也没有人管。”
我说：“陈刚没在家，我们两个又不会打猎枪，怎样去打狗？”
张小勇说：“这个你别管，我有办法。”
当天，张小勇去公社一个知青那里弄来一颗炸弹炮（约核桃大小），又去乡镇上找屠户要了一块肉皮。张小勇先用不浸水的油纸把炸弹炮包好，然后把在火上烤香的肉皮包在上面，用线轻轻地缠好。
那天晚上，我和张小勇把包上肉皮的炸弹炮放在野狗经常出没的山上乱坟堆里，而后我们躲在附近一个农民看山的烂草棚里，等狗去咬炸弹炮。
开始我和张小勇还很有精神，张小勇向我谈这种炸弹炮的威力很大，狗咬上了，嘴都能炸烂。
我听后不寒而栗，问张小勇：“炸到人怎么办？”
张小勇说：“不会的，这么冷的天，又这么晚了，谁还来这乱坟堆里逛？再说人也不会去咬啊？”
我和张小勇在草棚里等了两三个钟头，疲倦得直打瞌睡，半夜降温后，我冷得上下牙打架，心想：“看来今晚白等了……”
张小勇说：“再等一会儿，如果炸不到，咱们就取炮回家睡去……”
就在这时，猛听得一声震响，我和张小勇都兴奋地蹦了起来：“炸着了，炸着了！”我们飞快地跑过去，借着朦胧的月光，我们看见炸倒了一条大黑狗，炸弹炮把狗的头都炸烂了，血肉模糊的很吓人。我和张小勇很快把黑狗装进预先准备好的麻布口袋里，捆好袋口，我们抬着狗凯旋而归。
回来已经很晚了，我们把狗放进柴堆里，就困得上床呼呼入睡了。这天晚上我梦到了吃狗肉，附近几个知青点的知青都来了，大家大块肉、大碗酒，吃得豪爽而开心……
由于晚上打狗睡得太晚，第二天太阳升起老高了，我才醒来，迷迷糊糊地听到住在半山腰的李大娘一声又一声地呼唤“黑子喽、黑子喽……”的唤狗声。
“难道昨晚上被炸死的狗是……”我再以无法入睡，翻身起床摇醒了还在酣睡的张小勇。
张小勇揉了揉眼问：“你想吃狗肉睡不着吗？”
我说：“你听……”
张小勇也听到了李大娘唤狗的声音，他和我一样像泄了气的皮球，心里难受极了。李大娘平时对我们这些下乡知青就像亲生儿子一样，经常为我们缝补浆洗，送油送菜。
张小勇沮丧地对我说：“怎么别人的狗不炸，偏偏炸着了李大娘的狗……”此后，我们想吃狗肉的心情伴随着李大娘那一声声令人心碎的唤狗声而一扫而光……

龙行天下

本来馋得不得了，
弄个炸弹捉狗笑，
认知狗主是乡亲，
心情一下就不好。

川南学文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20-4-11 08:11
本来馋得不得了，
弄个炸弹捉狗笑，
认知狗主是乡亲，

那年冬天乡下打狗的情景至今还记忆犹新，饥饿的时候干了很多不好的事，今天想起还有点自责！

杜成佐

该小说倘能拍成电视剧就最好了，值得期待。

龙行天下

川南学文 发表于 2020-4-11 18:10
那年冬天乡下打狗的情景至今还记忆犹新，饥饿的时候干了很多不好的事，今天想起还有点自责！ ...

当年朦朦！如今清醒得多了。

龙行天下

杜成佐 发表于 2020-4-11 18:46
该小说倘能拍成电视剧就最好了，值得期待。

赞成！

川南学文

杜成佐 发表于 2020-4-11 18:46
该小说倘能拍成电视剧就最好了，值得期待。

谢谢文友欣赏和支持！我也希望这本小说能改编成电视剧，知青这段历史应该让更多人知道，特别是现在的年青人知道。知青吃苦耐劳和奋斗精神是现在年青人最缺乏的。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巨大成就与当过知青这代人的付出有很大关系，他们中的很多人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其中不乏国家的栋梁！

川南学文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20-4-12 07:20
赞成！

知青这代人的历史是共和国历史上重要的一页，是一段永远不能忘却的历史！但现在对知青影视作品宣传并不多。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知青下乡到现在五十多年过去了，纯知青题材的电视剧只有五、六部，平均十年一部，现影视公司拍电视多注重商业价值。
但愿知青题材的作品，有更多具有慧眼的人去发掘！

川南学文

三十、“刨猪汤”

腊月二十几了，距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村民们有年猪杀的，户户都开始杀年猪了。看到村民们家家都在准备过年了，我和张小勇回家过年的心情越来越迫切。每天听到村民杀年猪放鞭炮的炮声，我就想城里的父母，他们也在置办年货了吧？他们也在盼望儿子回家过年了吧。想起这些，我决定明天就回家。
我对张小勇说：“小勇，我准备明天回家过年了，我们一起回家吧！”我知道张小勇迟迟没有回家，是因为阿香。
张小勇听说我要回家过年，一种孤独感袭上心头，他想我走后，队里的知青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乡下了，他看到年关也越来越近了，再不回去父母会惦念他了，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非常疼爱他。张小勇想了想说：“杨阳，明天我和你一起走吧！”
二姐家这天杀年猪，请我和张小勇过去吃“刨猪汤”，我们那里乡下的“刨猪汤”，就是杀年猪时，放完血，刨完猪毛，开膛剖腹，取出心、肝、肚、肺等“杂烩”， 加进土腌的酸白菜、发涨的干蚕豆，熬成一锅汤，而后蘸上“蘸水”吃， “蘸水”是把辣椒、蒜、姜和盐放在碓窝里一起捶烂，而后加上味精和汤水，新鲜的猪肉蘸上这种农村特制的“蘸水”，味道非常鲜美。
吃刨猪汤。是一年里农户家最热闹、最高兴的时候。吃刨猪汤这天，请左邻右舍的乡亲和亲戚朋友来一起吃现杀的新鲜猪肉，和大家一起共同分享丰收的喜悦，以示主人家的热情、好客。来客也会真诚祝福，祝主人家来年风调雨顺，圈满猪肥。
这天我在屋外的院子里亲眼目睹了二姐家杀年猪的全过程，二姐家的老表们把猪从猪圈里牵出来，院子里早已摆放好了杀猪的条桌和血盆，老表们把猪提在条桌上，一人按头，一人按住猪身，这时猪也仿佛感到自己要被杀了，使劲地吼叫，撕肝裂肺的，什么叫杀猪般的吼叫？这时我有了深刻的体会。这时二姐的另一个老表拿起杀猪刀对着猪的喉咙杀了进去，刀进去后，哗啦啦地猪血就从喉管里流了出来，流了一大血盆，猪很快就断了气。
二姐的老表们高兴地吆喝着把猪放进煮沸的大锅里刮毛，一会儿被刮完毛的猪起锅，猪身肥白滚圆。老表们把猪抬到院坝里，放在已经冲洗干净的条桌上开膛剖腹，很快取出心、肝、肚、肺等“杂烩”，放到锅里煮起……
大家兴致勃勃看完这场杀年猪的过程，就等着开饭了。二姐和他的娘开始招呼亲戚朋友入座，来的客人多，在屋子里坐不下，吃饭的桌子全摆在院坝里。二姐热情地给客人们倒茶敬烟，大家说说笑笑，互相问候，谈着一年收成。
杀猪对大多数农户来说一年只有一次，杀年猪对农户来说是值得庆贺的，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笑意。
我和张小勇与二姐的几个老表坐一桌，都是年轻人，大家都还说的来。一会儿热腾腾的刨猪汤端上了桌，老表们开始倒酒，酒是自家酿的米酒，一人倒了一大碗。我不会喝酒，看到这一大碗酒我就头昏。张小勇能喝酒，一碗一碗地跟二姐的老表们干。米酒没有一般的白酒醉人，但喝多了还是醉人的，我壮着胆把一碗米酒喝下去，已感到有点头重脚轻。张小勇再有酒量也抗不住二姐的几个老表轮番进攻，最后被二姐几个老表灌醉扒在了桌上。
原本准备第二天我和张小勇回家，但头一天在二姐家吃刨猪汤张小勇吃醉了，第二天张小勇还头昏脑涨的，张小勇对我说，再延一天走。看到张小勇醉后身体还未恢复的样子，我只好等着他第二天走。
张小勇睡了一个大上午，下午精神好点，对我说他要去阿香那里给阿香说一声。张小勇回家过年也舍不得阿香，张小勇说：“阿香和她母亲孤儿寡母的，过年很冷清，真想留下来和她们一起过年……”
我知道现在张小勇和阿香好上后，他要牵挂两头，城里头有她的父母，乡下有阿香，两头他都依恋。张小勇如果不回家过年，他的父母一定会担心的。
张小勇回家之前，去给阿香道过别。阿香听说张小勇要回家过年去了，眼泪一下就留下来了，阿香舍不得张小勇离开，阿香对张小勇说：“小勇，我知道你惦记着你的父母，要过年了，你父母一定盼着你早日回去了！你回去吧，代我向你父母亲问好，祝他们过年好！”
阿香不知道张小勇在乡下和她交朋友，张小勇的父母并不知道。
张小勇对阿香说：“我过了年就回来，你要多保重！”
阿香听说张小勇要回去过年了，给张小勇捉了一只鸡，装了一大口袋粉条。说过年没有什么给张小勇父母的，今年她们家没有杀年猪，没有腊肉，只有家里养的鸡，很不好意思！
张小勇知道阿香的母亲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经常生病吃药，家里经济很困难，养不起猪，只喂了几只鸡和鸭子 这鸡还是阿香家生蛋的鸡。张小勇不想要，但又怕阿香生气，只好收下了。
这天张小勇在阿香家帮她劈了很多柴火，又爬上房把漏雨的地方加了一些草。我们下乡的那个山村很穷，很多农户家都是茅草房，起大风常常刮走房上的一些草，造成漏雨。
这天张小勇在阿香家吃了晚饭才回来，我一个人在家看了一天书，怪冷清的。

龙行天下

过年之前好热闹，
知青想家更难闹，
小伙乡间有恋人，
更是心态两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