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知青岁月：金黄色的油菜花》

川南学文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22-3-17 07:48
过完年后又回村，
还得下力做营生，
队长找来小伙子，

那时过年回到乡下，一时还难以适应，乡下与城市过年的热闹相比显得很冷清。但年后不久就开春了，春耕来了就要忙了，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为了生活和前途，还得努力干啊！

龙行天下

川南学文 发表于 2022-3-17 08:49
那时过年回到乡下，一时还难以适应，乡下与城市过年的热闹相比显得很冷清。但年后不久就开春了，春耕来了 ...

回城一趟再回乡，差不多都有这个过程。

川南学文

三十七、偷着开社员大会
陈福有了种天麻和竹荪的主意后，决定开个社员大会。
这天下午干活时，陈福就通知了各生产小组长，要大家吃了夜饭后到李家大院开大会。那时农村很穷，很多生产队都没有会议室，开会都是在农户的院子里开。李家大院是我们生产队最大的院子，这里过去是一个大地主的房子，现住了十几户人家，院子也比较宽，住的人户又多，我们生产队开大会一般都在这里。
农村下午收工较晚，吃过晚饭天就完全黑了，二姐家先吃饭，她吃过饭就来约我和陈刚去开会，二姐问我知道开什么会不？我说你去了就知道了。二姐说我：“你知道还保密？”
我答应过陈福，没有开会之前不对任何人说。我为难地对二姐说：“我不是保密，开会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一会儿开会就知道了。
吃过饭后，我们打着电筒去李家大院开会，。我们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到了很多乡亲。院子的屋檐下挂了两个大马灯，农村开会很随便，大家自己找座位坐。到会的社员有的坐在檐坎上，有的坐谷草堆上，大家交头接耳地摆谈着。生产队很少开大会，全生产队的社员聚在一起，大家都觉得很亲热。
看到人来得差不多了，陈福宣布开会。陈福对社员们说：“今天喊大家来，是想跟大家商量个事，去年我们山林遭受了火灾，烧出一片山地，过去我们的山地多是种油菜和小麦，经济价值都不是很高，我想种点值钱的，不知道大家想不想找钱？”
听陈福这样说，大家开始在下面议论纷纷：“谁不想找钱呢？这些年大家的日子穷够了！”
陈福听大家说了一阵后，说：“既然大家都想找钱，不愿受穷，我们种点天麻和竹荪怎样？”
听陈福说种天麻和竹荪，一时间社员们都没有说话，大家都知道天麻是药材，竹荪是名贵的食用菌。这两种东西在市场上卖价都很高，但都不是上面计划种的作物。每年上面安排给我们生产队种植和收购的主要是谷子、麦子和油菜籽。在那个计划经济的时代，农村种什么作物，都是按上面的计划种植的。那时不像现在，现在只要你不种罂粟之类的毒品，你随便种什么都没有人管你。那时种粮食之外的任何经济作物，都有可能视为发展资本主义。
有社员怯怯地问陈福：“陈队长，种天麻和竹荪，上面会同意吗？”
陈福听这个社员这样问，有点生气地反问道：“你说上面会同意吗？”
陈福这样一说，大家再也不敢发言。陈福过了一会儿对社员们说：“我找大家来就是商量，看大家敢不敢冒风险找点钱！我们种天麻和竹荪，又不是种毒品，是杀不了头的。还有就是我们种了，只要大家不说，也没有人知道的。”
听陈福这样一说，社员们心也开始动了：“种天麻和竹荪比种粮食来钱，还有我们在那些偏僻的山沟里种天麻和竹荪，就是领导下来检查工作也走不到那里。”
这时有个社员在下面对陈福说：“陈队长，你都不怕，我们还怕什么？！干吧！”
“陈队长，我们也不是孬种，你领着大家干吧！”一些社员开始附和。
陈福见大多数社员都有了种天麻和竹荪的愿望，拍拍手对社员们说：“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同意种天麻和竹荪，我要大家保证不说出去……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家在保证书上签个字，不会写字的找人代写也行……”
陈福对我说：“杨阳，你帮忙写个保证书，大家在上面签个字，盖个手印！”
我很快写好了保证书，保证书很简单，主要是说大家同意种天麻和竹荪，保证不说出去。社员们都在上面签字盖手印，不会写字的，名字由我帮他们写，而后由他们盖手印。
在社员大会上通过后，接下来的十多天，我们各个生产小组在队上种过天麻的社员和指导下，在去年山火烧光的那些山地上种天麻和竹荪，种天麻和竹荪都是有一定技术的活，别说我和陈刚这样的下乡知青，就是生产队年轻一些的村民也不会栽培。种天麻要把山地挖成一条条的埂子，两边形成水沟排水，把培育的天麻菌种栽在埂子上后，为了保温，要在上面盖上树叶。竹荪的栽培和天麻差不多，竹荪菌种也栽在埂子上，属于间种，栽在天麻菌种的两边，以后天麻长起来后，竹荪就在它的下面生长。
我们种天麻竹荪的这些日子，李小萌到我们生产队来过一回，她见我们忙又回去了，李小萌说她们生产队地里没有多少活干，不像我们生产队有天麻和竹荪种。
这次李小萌来，我们没有看到陈燕和她一起来，以往陈燕和她两个一起来。我和陈刚问李小萌，陈燕怎么没有和她一起来，李小萌说陈燕帮人代课去了。我们问帮谁代课？李小萌告诉我们，她们那里村小的一个老师得病到县城医院住院去了，没人上课，公社大队要找一个人去代课，大队书记认为我们知青有文化，就把陈燕找去代课了。陈刚听说陈燕代课去了，说陈燕行吗？她那点文化，读书时学习还没有他好。
陈刚问李小萌：“小萌，你的学习比陈燕好得多，怎么没有喊你去？”
李小萌听陈刚这样问她，有点不好回答：“这……大队书记说要找一个政治上没有问题的知识青年去教贫下中农的子女，这样他们才放心！陈燕是工人阶级的子女，而我……父亲的问题……你们是知道的……”李小萌说这话时，样子很自卑。
李小萌说陈燕代课去了，她一个人干活也感到孤单，好在陈燕每天下午放学后就回来了。李小萌说陈燕现在代课每天都很忙，要备课，要改作业。李小萌说陈燕回来都要带很多学生作业回来改。
李小萌没有说陈燕作业改不过来，她每天都要帮陈燕改学生作业。
这段时间陈燕代课去了，李小萌没事就来我们生产队看我们种天麻和竹荪。

龙行天下

为种天麻和竹荪，
全队社员作保证，
陈燕被派去代课，
小萌孤单剩一人。

川南学文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22-3-22 08:15
为种天麻和竹荪，
全队社员作保证，
陈燕被派去代课，

那个年代农村穷得可怜，却仍要挖所谓资本主义土壤，谁家要多养几只鸡鹅鸭子，都要被批搞资本主义。极左思潮鼓吹“贫穷社会主义”，说什么“越穷越光荣”，但也有一些饿慌了的生产队私下种些找钱的作物，但被“举报”还是要挨整的。那时我下乡附近的一个生产队就是种竹荪，队长被免职的。现在农村可好了，种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违法。

龙行天下

川南学文 发表于 2022-3-23 08:40
那个年代农村穷得可怜，却仍要挖所谓资本主义土壤，谁家要多养几只鸡鹅鸭子，都要被批搞资本主义。极左思 ...

当年那些极左的东西把广大农民群众害苦了！

川南学文

三十八、小萌很孤独
山上的天麻和竹荪栽种好后，就进入春耕了，我们开始犁田、耙田，平整秧田，抛粮下种。
经过几年的劳动锻炼，农村中的活我几乎都能干，这几天我都牵着那年我和陈福在贸头买回来的那头牛下田耕田，这头牛很听我的使唤，每天能犁很多田。
陈刚和张小勇从未牵过牛下田犁田，一是他们没学，二是他们认为下乡知青没有必要像农民那样什么农活都要会，知青迟早都是要回城的。我就不同了，因为我的父亲在政治上有点问题，我必须表现得非常好，我才可能有前途。
初春的天气很冷，这时下田犁田是个苦差事，脚浸在凉水里很冷，从田里上来后，经冷风一吹，会裂口，裂口干燥时会流血，非常痛。
犁田时很孤寂，没有人和你说话，在山湾的水田里犁田看不到一个人，静寂得有点可怕，有时一两只觅食的鸦雀飞在你犁田的田坎上，你都会感到一丝欣慰。一个人孤寂的时候，会感到悲观，心里就会想：“自己几时能回城，回到父母的身边。如果回不了城自己就一辈子在乡下这样干吗？”那时我们下乡，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去乡下镀金，而是把自己的青春，甚至一生献给农村，多数知青喊出了“扎根农村一辈子”的豪言壮语。然而从内心讲，有几个知青愿意一辈子扎根农村呢？
我孤独的时候想父母亲人，还惦念着李小萌，陈燕一个人去代课了，李小萌现在干啥？小萌一个女孩子，她不像我们男孩子，她们女孩子情感脆弱，意志力不坚强，遇到打击就流泪。有时我看到李小萌流泪，我的心里就难受。我又有二十多天没有看到李小萌了，她现在还好吗？
犁田这半天脑海里总是萦绕着李小萌的身影，我对自己说：我要去她生产队看看她，我很担心她。从田里起来，回家草草吃过午饭，我就急匆匆往李小萌的生产队走去。
“李小萌不知出工去了，还是在家？”我在心里想。
还没到李小萌她们知青屋，我就听到了口琴声，是李小萌在吹口琴，那有节奏的，又韵律感很强的和声只有李小萌才吹奏得来。
李小萌没有下地出工，一个人坐在门槛上，眼睛望着门外的小路，等陈燕回来。陈燕代课去了，只有李小萌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为了排遣心中的孤独，就拿出口琴来吹，吹了一首又一首。
听到李小萌的口琴声，我的心里升起一阵爱意，我喜欢听李小萌吹口琴，不仅是李小萌的口琴吹得很好，而是李小萌的琴声里有一种特别的情素，特别让人动情。
刚才李小萌望着门外那条回家的小路，触景生情地吹奏起《小路》，这是一首在知青中非常流传的俄罗斯民歌，那歌词我很熟：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啊
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纷纷雪花掩盖了他的足印
没有脚步也没有歌声
在那一片宽广银色的原野上
只有一条小路孤零零
……
从李小萌的琴声中可听出她的情绪中带着浓郁的悲情和伤感。
“小萌，没有出工？！”
李小萌听见我喊她的声音，才知道我来了，“杨阳，你来了！”李小萌把口琴用手帕擦了擦，而后用手帕包好放在衣包里。
“今下午没有干活，过来看看你和燕子！”我问李小萌，“陈燕上课还没回来？”
“陈燕每天吃了早饭就去村小了，村小离我们这里有十几里路，陈燕中午不回来，每天中午饭在学校吃，要下午放学才回来。”
我问李小萌：“你们生产队活忙吗？”
李小萌忧忧地说：“男子下田犁田春耕了，妇女没有多少活干。陈燕有课代，每天有工分，还有补助。我今年还没有做多少活路，这样的表现我也很不满意！”
我宽慰李小萌说：“这也不能怪你，我们生产队的妇女也没有多少活干。”
李小萌忧郁地说：“我担心我这样的表现，以后难以回城。我爸妈身体都不好，需要我回去照顾！”
“小萌，不要太忧愁，我相信我们都有回城的那一天！”
我和李小萌说着，陈燕回来了，陈燕背了一大书包的学生作业本。我开陈燕的玩笑：“陈老师下课了！”
陈燕听我喊她陈老师，笑了：“什么陈老师啊，就代两天课，等那个老师从县里住院回来，我还得回来干农活！”
我问陈燕：“教书好教吗？”
陈燕说：“有什么好教不好教的？我上的那个班是小学二年级，上算术课，百以内的加减法我还搞得清。但不知是我教学不得法，还是农村学生太笨，我教他们很费力。”
我对陈燕说：“多上两天就有方法了。”
“上课还没有什么，就是作业难得改，小学算术每天都要布置作业，学生做了，你就得改。还好，有小萌帮我……”
李小萌在一旁说：“陈燕现在你倒好，除了我帮你改作业，你饭已不煮了，你一天到晚忙教书，饭都是我做……”
陈燕笑了：“小萌，谢谢你，谁叫我们是好姐妹。好朋友呢！你不帮我，谁帮我呢？！”
见李小萌和陈燕都还好，我在她们那里也没事，我对她们说：“我要回去了。”
李小萌和陈燕说：“晚饭吃了走吧！”
我说：“我回生产队明天一早还要犁田……”
陈燕说：“挣表现啊，杨阳哥，你在我们下乡知青中表现够好的了！”
我笑着说：“离贫下中农的要求还相差很远，我要努力改造，锤炼红心……”
我告辞李小萌和陈燕回生产队，一路上我都在想：“我们几时才能回城啊？！”
在那个年代，回城，可以说是当时我们大多数知青的最大理想！

龙行天下

春耕驾牛去犁田，
闲来看望女生远，
关心女生生活况，
发愁何时回城垣。

川南学文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22-3-29 07:47
春耕驾牛去犁田，
闲来看望女生远，
关心女生生活况，

想起当年牵牛下田犁田的日子，至今感慨很多，下乡虽然很苦，但是乡下的劳动生活让我学会了很多农活，这何尚不是人生一段不可多得的财富！

龙行天下

川南学文 发表于 2022-3-29 17:43
想起当年牵牛下田犁田的日子，至今感慨很多，下乡虽然很苦，但是乡下的劳动生活让我学会了很多农活，这何 ...

苦日子里才能培育出咱们这一代人的坚毅与果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