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困局(六)
带着困倦带着疲劳Z和他的工友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他不想回到自己在施工队里那间小屋,那里没有裹腹的食物,要想填饱肚子只有去吃队里的食堂,馒头咸菜稀粥。还是回家,在母亲那能喝上豆浆吃油饼火烧。想着美食香甜可口,Z在摇摆的公交车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该下车了,”有人推醒了在睡梦中的Z。
Z跳出车门站在路边马路牙子上等着换乘的公交车。天还有些早,宽敞的马路上不见车辆没有几个行人,偶尔会有一辆自行车从面前驶过。如果不是上夜班,这会儿Z还应该躺在被窝里没起床。太阳在楼宇之间透出的光芒照射在脸上,比平常似乎有些刺眼。侧过头去,躲开这叫人眼花缭乱的刺目的阳光。再有几站就到家了,旁边刚好有个空座,Z没有转身坐去。他怕自己再睡着了,那样会坐过站,耽误拖后自己吃上早饭的时间。Z已经很饿,半夜十二点的一顿夜餐,一碗没啥油水的茄子和两个馒头,到了这前儿早已经过了肠胃进了大肠。
走进家门,Z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放在迎门处桌子上的烧饼和油饼,还有一个敞着锅盖的小铝锅。妹妹正对着镜子整理她卷曲的头发,母亲手里攥着一块抹布擦拭着五屉柜上的灰尘。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小妹从她的梳妆镜里看见迈进家门的他的二哥,又说:“今儿休息。”
“哪儿呀,刚下夜班。”Z回答着妹妹的问话。
母亲看着重重坐在桌旁自己儿子那疲惫样子,心疼地说:“刚下班,”瞪大着眼睛不解的样子,“干了整整一宿。”
“一宿还不饶呢,是一天一宿。”
母亲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呆呆的看着深深的坐在一旁的Z。看了半晌母亲才缓过神来,“饿的够呛吧,赶紧,赶紧先吃饭。吃完早点赶快睡觉。”
“我爸呢?”没见到父亲,Z又开口问道。
“别管他,饿了一宿了你先吃,待会我再给你爸买去。”
母亲没听明白儿子的问话,还以为儿子怕自己吃完了他父亲回来没得吃了呢。有一礼拜没回家了,Z也想自己的父亲。关心他的身体,想和父亲聊聊工地上的事儿。不管怎么说自己必定和父亲供职的是一个单位,和老爹有共同的同事和彼此都熟悉的人。
一个烧饼俩油饼风卷残云一般一扫而光,Z是真饿了。头皮发痒,用手指骚骚头皮, 指甲缝儿里留下黑色的泥。在工地的后台爆腾了这么长时间,想到这,Z从铁丝上拽下一条毛巾端起脸盆拿上肥皂跨过门槛朝院子走去。
“炉子上有热水。”母亲的声音在Z的身后传来。
“这大热的天,凉水更痛快。”
院子靠大门的地方是全院老少共用的水龙头,院里几户人家接水的地方。水管子下面是个方形的水池子,各家倒个剩水脏水的都在这。年轻的也有有在它旁边洗脸刷牙的时候,就图个使水痛快。Z端了半盆水蹲在水管子边上洗的正欢,忽然在身后有声音传来。
“诶,我说你可有日子没回家里,是不是在外头搞上了。”
一听说话Z就知道是同院的D,一个和自己一个学校的昔日同学。同年下乡的D比Z早回城几年,班也上的早,这不就在去年就在Z回城前刚结了婚。
Z忙着洗头没有功夫回到D的问话
“看,让我说正了吧。怎么样,是哪的,是干什么的。”连续不断的问话,就像个判官催命鬼。
拽下搭在肩上的干毛巾双手在滴水的湿头发上来回擦了几把,Z才开口说话。
“可没你这福气,对象、女朋友,我可是那样都没有。”
“真哒吗,要不从我们单位给你找个。”D有点不大相信。
D在百货公司上班,那单位可是个姑娘云集的地方。他自己的媳妇就是他女同事的妹妹。
“说正个的,用不用我帮你看着点儿。”看来D这回是认真的。
见Z没反应,“怎么着,不需要呀。”流露出坏笑,“是不是有目标了。”
拍了拍D的肩膀,“谢老哥一番好意。真的眼时下还没用心想。才刚回来没几天,还没顾上。等兄弟那天想搞的时候一定找你。”
“我可告儿诉你,再等,再等好姑娘可就全有主了。”
Z端着脸盆回到屋里。
“刚才在水管子那,你们哥俩说什么呢?”母亲问。一眼能看到底的小院里,谁在干什么,说什么可不一目了然。只是Z的母亲上了几岁年纪,听别人说话不像年轻了。
自打Z回城上班以后,做母亲的没少和这个儿子唠叨找媳妇的事。做为老家总想让儿子早点结婚,自己也好报上孙子。再说这老二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结婚的岁数。可Z还没想到那,他心里一直想的还只有自己现在的工作,也可以说是自己未来将要向何处去,也可以称之为前途。抡镐扛锹推小车,说实在的那不是Z回城想要的工作。所以顶替了父亲的工作,不是形势所逼吗。经过一年的工作,他有了自己的打算: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目前的处境。他知道和那些老工人相比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有农田里艰苦磨练的经历和比他们更高的文化知识。Z想用自己的能力走出困境。
母亲还在说着什么,Z实在是太困了。等不到父亲回家,他倒头睡去。母亲轻轻为儿子盖上一个薄薄的单子,自己退出屋外。房门被慢慢掩上,Z发出匀称的鼾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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