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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摊卖零食最苦的要数进货,高妈妈必须凌晨四点起床,摸黑走七八里路到溁湾镇渡口,再坐两次渡轮过河去下河街批发市场进货。遇到枯水季节,还得从便桥走过水陆洲,再乘渡轮过河,起码得花一个多小时。从下河街进完货又原路返回,又要花同样时间赶回来摆摊,而货柜还得每天由高静和高罹帮忙从家中抬出来。整个人就像陀螺一样,片刻也不能耽误,否则便不能赶上七点半学生上课前那一拨购货潮。
好在高妈妈有位闺蜜住在邮政局后面,姓龙,在理发店工作,爱人是麓山大学的工友,以前常常受高爸爸关照。她还有个女儿,叫龙媛媛,与高欣一般大,常常在一起玩。龙妈妈看见高妈妈吃力地抬桌子和货物,便说:
“高妈妈,你如果放心,晚上就把桌子货物一起寄放在我家,早上再搬出去,那样既节约时间又省力。”
“那当然好,只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你们还能不相信吗?”高妈妈说。开始的时候,高妈妈的确有点担心,毕竟龙媛媛只有六岁,后来测试了几次,每次进的货卖完后丝毫不差,高妈妈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龙妈妈对高妈妈的帮助远不止这一点,每天高静高罹上学时都会将高成放在邮政局门外,邮政局门外有排一米高的栅栏,高成正好在其中玩耍,一张小凳子和两件玩具便是高成一天的玩伴。尤其是高欣上了学、高强去了合肥以后,高成只有整天与自己的影子为伴,孤零零地待在那个小小的牢笼里。龙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当高妈妈忙得顾不上吃饭时,龙妈妈常常会将高成带到家里,让他美美地吃一顿热饭菜。高欣和龙媛媛同上一年级后,他们两家关系更亲密了,这种关系整整维系了他们的一生。
高欣上学后,幸福里的家变得更热闹了。龙媛媛自然是常客,高欣另交了两位形影不离的男伴——邹大安和方正,加上高罹的铁杆兄弟谢四方和高静的小闺蜜,以及常来常往的小邻居,幸福里西北角简直变成了儿童天堂。女孩子跳绳、跳皮筋、跳房子,男孩子打弹子、滚铁环、躲猫猫、捉强盗、打游击战,玩累了大家坐在一起唱歌讲故事。下雨天,杂屋便成了安乐窝,男孩女孩济济一堂好不热闹。原来喜欢打架斗殴的野孩子,自觉与他们格格不入,渐渐将战场转移到幸福里的东南角,后来因为常常遭到父母的训斥,要求他们要向高妈妈家姐弟学习,他们终于耐不住父母的唠叨,将战场搬出了幸福里,于是幸福里终于有了一丝幸福的滋味。
有一天,大家坐在西北角闲聊时,高静说:
“我们替这儿取个名字吧,免得别人问我们时不好回答。”
“叫极乐世界。”龙媛媛说。
“不好不好!”大家纷纷表态。
“就叫它儿童乐园吧!”高罹说。这一次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那间杂屋就叫欢乐角!”高欣说。
从此以后,原来阴森森的鬼屋渐渐从人们的印象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童趣的欢乐与和谐。这时,幸福里的人才发现:原来天真无邪的儿童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神奇魔力,这种魔力能将平淡变成非凡、将地狱变成天堂!
邻居中有一位美丽乖巧的女孩,叫唐婉,比高罹大一岁,高罹对她一见钟情,他们常常一起用白纸叠纸鹤、船、亭子、衣服等玩具,这些都是高妈妈教的,唐婉心灵手巧,还教会高罹叠汽车、太师椅等玩具。
有一天,高罹和几个男孩玩瞎子摸人的游戏,唐婉和女孩在跳房子,高罹蒙着眼睛摸着摸着就摸到女孩那边去了,听到前方有“咚咚咚”的脚步声,高罹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唐婉,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头上就“啪”地挨了一巴掌,高罹取下眼罩一见是唐婉,气得狠狠地踢了一脚,因为他曾听人说男孩头被女孩拍了会长不高。
唐婉被踢了一脚也生气了,抓住高罹两只手臂质问道:“你为什么踢我?”
“你打了我的头!”高罹不依不饶地说,一边还想踢,
无耐唐婉力气比他大,两只手抓着高罹使他动惮不得,两人都气得哭了起来。
这时有小孩叫来了高妈妈,高妈妈立刻看了看唐婉被踢红的脚,安抚她说晚上要好好教训高罹。
晚上高妈妈问明了缘由,耐心地对高罹说:
“你只知道她拍了你的头,却不知道你抱了她的腰,俗话说‘男人头、女人腰,只能看不能摸’,一个人不能只记得别人的坏,不记得别人的好,你难道忘了她曾像大姐姐一样帮助你爱护你?”
“谁要她拍我的头!”高罹一个劲嚷着,死也不肯认输。
高妈妈气得拿出量衣服用的竹尺,含着泪朝高罹的手掌心狠狠打了几下,这是高罹第一次挨打,钻心的疼痛终于让他服了输,保证以后再不打人。
深夜,高妈妈捧起高罹通红的手掌,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洒落在手掌心上,看见高罹睁开了眼睛,高妈妈心痛地问:
“还痛不?”
“妈妈别哭,我不疼了!”
高罹一见高妈妈哭了,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你以后一定要记住:‘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多记别人的好,少记别人的坏’,绝不可逞强任性,蛮不讲理。”
这是高罹第一次挨打,也是唯一一次挨打。高妈妈也是第一次打孩子,也是唯一一次打孩子,从那以后不管孩子如何顽皮、如何叛逆,高妈妈再也不用暴力手段去惩戒孩子了,因为她发明了另一种更具威力的武器——慈母之泪,而孩子们只要一看见高妈妈流泪,立刻就会真心悔悟、改过自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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