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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我去井冈山,发现了一种草,给我的印象也颇深。初冬的山顶,已是寒风凛冽,电缆上的冰冻得像胳膊那么粗,我们一行人站在山顶,被冻得瑟瑟发抖,眼前是半人高的草丛,冬天的草,失去了绿色,黄灿灿的在风中抖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唱着一首铿锵之歌,气势宏大而壮观。
随行的向导指着草,给我讲解道:“这种草叫茅草,别小看这普普通通的草,是为革命立过功的,当年,工农红军利用它们做掩体,打退了敌人无数次进攻,他们也算的上革命功臣了!”出于好奇,我伸手去摸,不想,竟然划破了手指,鲜血直流。我一边吮吸着手指上的血,一边小心翼翼从根部掐了一根叶,抻开细看,一片叶子,就有一米多长,周围布满锯齿,风干的叶子很脆,难怪如此厉害。
向导告诉我们,茅草的根系浓密,而且,能扎得很深,所以在树不能生,花不能开得山巅之上,唯有它们独领风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到春天返青,茅草更是郁郁葱葱,茂盛的地方,有一人多高,难怪可以藏龙卧虎,做隐蔽的掩体。我真为茅草骄傲自豪!这些年,在城市中,越来越盛行种草,人工种的草,平整美观,赏心悦目,但却娇气,侍弄不周,就会枯黄死去。不及彬草和茅草,那么有个性,让我那么难忘,让我打心眼儿里佩服,它们有属于自己的性格,属于自己的故事。
关于草,还有一件不得不提的往事。我刚到公社工作时,大部分干部都是当地人,有个副书记叫曹金仓,是文革中下放到陕北工作的原西安某单位的干部,关中蒲城人,那时大概也小五十岁了,梳着整齐的偏分头,常穿一身整齐的中山装,说话总是文绉绉笑眯眯的,据说是个文人,笔杆子挺硬。他当时提出了一个现在看来,很重要的山区农村工作思路,就是在山区“退耕还林,普及种草”我发现,他的思路似乎与其他领导干部格格不入,有点孤立,他的想法被认为是脱离实际,不符合毛主席以粮为纲的精神,反对声一片。
有时真理就在少数人手里,可是人云亦云,往往不能被认识和重视,这不能不说是中国政治体的一个弊端而造成的不良后果。当然整个大的环境不行,没有运作到一定程度,一些好的思路、想法也是难以实施落实,也是客观存在。现在想起来,如果他的倡议在当时得到重视和推广,山里的农民早就富有“金仓”了。
而今,在陕北农村,曹金仓书记的想法、思路已成为一项重要的政策在普遍推广,逐年显现成效,陕北的山变绿了,水土保持有了很大的进展,小草功不可没,山里农民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我不知曹书记现在哪里?是否还健在?是金子总会发光,他也应感到欣慰。可能记得他的人不多,可我是记住他的人。——因为草而记住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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