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巴交一辈子的我,没有说过几次谎,尤其是在工作和大事上,基本没有过,只有一次例外,我的这次谎言,为我一生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所以想写出来与朋友分享。
谎言可以分为恶意和善意的两种,而我的这次纯属于后一种,是善意的谎言,因为它没有给人带来伤害,反而给人以方便。 这件事发生在我去内蒙古科右前旗插队一年后选调之时。1970年7月13日我本选调在乌兰浩特钢铁厂,但我的同学,与我一起插队在二队的宋国刚选调到在阿尔山的苏河矿,为了能与同学在一起,我放弃了留乌兰浩特钢铁厂的机会,非要求去矿山,为了能达到目的,连着两次找招工师傅,表示不去乌兰浩特钢铁厂,并还编造与我的同学是表兄弟的亲戚关系谎言,就这样我才有幸在阿尔山工作3年的经历。 当时到到了矿山,与我们一起选调同学和同事知道我为了来苏河矿还编造瞎话,都笑得不行,说我太傻了,傻的可爱。人家都是编造谎言好留在乌兰浩特,而我却反其道而行之。因为与我们一起选调的有好多是乌兰浩特和大兴安岭根河初中66届和68届高中的知青,人家都是千方百计找招工的师傅说明情况,留在乌兰浩特钢铁厂,而我却傻了吧唧的非要求去苏河矿,分到了基建连一排,专门负责上山抬建房子原木,在茂密的森林里抬木头,可是个苦差事,上面的树枝、树杈刮破头皮和衣服时有发生,发的工作服没有多久就挂的稀里哗啦、破破烂烂的,由于都是年轻的小伙子(我们矿头两年是名符其实光棍矿,700多男光棍,那日子也不好过)尽是不会缝缝连连的,工作服有不是随时能发,要等到一年才再发新的。破了也要穿,不穿衣服会被东北、内蒙古特有的小咬咬烂了,破也比不穿强。 那时我们30来号人是一个排,有的露肩膀,有的露膝盖,更还有裤裆破了露着里面的裤衩子。好在我们还发了一个垫肩,要不就会把肩膀磨破了。一帮穿的破破烂烂衣服,手里有的拿着绳子,有的拿着掐钩(林区抬木头的专用工具)有的扛着扁担和尖杠(也是太木头的专用工具),好像一道别样的形态各异的风景线。 说完上面再说底下,在没有路的深山老林行走,深一脚浅一脚,还不时有裸露的石头挡路,空身走都要磕磕绊绊,更何况抬着几百公斤重的原木,其难度可想而知。 我们那里抬木头至少六个人一组,特大的原木八个人一组,一副掐钩上吊上尖杠,尖杠两头在用绳子与扁担连在一起,掐钩掐在原木的大头,后面小头有两个人抬。这是一般大的原木,遇上特大 的原木,就用两付掐钩,需要八个人一起抬。 我们这些没有抬过木头经历的知青,刚刚开始时真的受不了,从山上到工地四、五里地,有的会更远。山上磕磕绊绊还好一些,下了山,还要近一里地的沼泽地,,比在山上更难,一脚踩下去黑泥黑水溅到腿上裤子上那都是,有时一脚下去拔不出来了,把水靴粘在了泥水里,拔出来水靴,那脚上也都是泥水了,再穿上水靴不好走,里面滑的不行,更容易被沾到泥水里,就只好光着脚坚持抬到工地。脚上被带刺的草或草根拉的尽是血道子,但也得坚持,因为这个活少一个人也不行。 起初刚刚抬木头的时候肩膀都压的肿了,还有血泡,肩膀一挨到扁担刺骨的疼,咬着牙也要坚持,抬着木头,被压得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也要咬牙坚持,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影响了其它5个人或7个人抬木头。晚上下工,再用针把血泡挑了。那时没有卫生常识,针也不消毒,有一次就感染了,肩膀流脓流水,一棵原木抬下来血水和衣服粘在了一起,就这样也坚持,只是涂了一些红药水,硬是挺了过来。后来才学会了换肩,就是左右肩互相换着抬,才避免了把肩膀压破。可左肩从来没有抬过东西,咋一抬原木的滋味也特难受,后来也硬是压出来了。 再有就是那里的气候,雨水相当的充沛,有时一天下来下5、6场雨是平常事,经常是过来一片云彩,就哗哗的下了起雨来,有时是大雨倾盆,雨水如柱,电闪雷鸣,有时是细雨靡靡,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一会又雨过天晴,一切如初。如果遇上小雨我们就不停歇,继续往山下抬。最怕的是在山上遇上电闪雷鸣的大雨,没有躲藏之处,那滚滚雷声在山林里格外的响脆,好像就在头顶炸响一般,震耳欲聋,心里实在是害怕的不行,从小在天津从来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场面,初夏和秋末,天气再凉一些,浑身起鸡皮疙瘩,唧唧索索的,把雨衣裹得紧紧地以御寒,心里不住的祈祷赶快雨过天晴。所以每天上工必须要穿雨靴,还是高筒的,还要带上雨衣雨裤,以备下雨所需,就盼着在没有上山时下雨,这样就可以不上工,在宿舍享受雨休。 虽然苏河矿在那里比在乌兰浩特多吃了不少苦,可一直也没有后悔过。尤其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感到正是有了那段艰苦环境的磨练,为我后来成长奠定了非常好基础,是我一生不可多得宝贵的精神财富,造就了我不怕艰难困苦、吃苦耐劳和知足常乐的性格。我虽然只呆了三年,但那三年我享受了上帝恩赐我的不可用金钱丈量的最宝贵的稀有的阳光、空气、泉水和浩瀚无际的茫茫林海。真的好幸福。 当年的苏河矿就在阿尔山景区里,尤其是我们机修车间的宿舍,不是和矿山的大宿舍在一起,而是单独坐落在原始森林的云华山脚下,房后就是一条从云华山上流淌下来的溪水,常年奔流不息,这泉水清澈见底,甘甜可口,我们每天就饮用此水。尤其是那个时候全国正时兴早晨喝凉水治百病,这股强劲的健康风毫不例外,也吹到了大兴安岭的深山老林,我成了跟风喝凉水的五星级的高级粉丝,早晨从床上爬起来,拿上一个头号搪瓷大茶缸子,蒯上这清凉可口,略带些咂牙的泉水,咕咚咕咚喝上一肚子,直把肚子撑得鼓鼓的才罢休,每天乐此不彼。我有时闲下来的时候,就自我欣赏的想起那段喝凉水的经历,使我至今体质倍儿好,一定与喝那么多凉水有关系。 我们新的宿舍是松木板房,地上铺的是木地板,屋里每天都馜漫着松木的清香。夜半还能听到各种动物野兽的叫声,每每半夜小解,我都是胆战心惊,唯恐被野兽袭击招伤害,只好速战速决,不敢怠慢半拍。到了清晨则又是一番情景,各种飞禽的唱歌比赛开始了,鸟语花香莺歌燕舞,如同仙境一般。此情此景真的难用一般语言所比拟。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我们每天生活和工作在天然氧吧里,享受着人间美景,喝的是纯天然的矿泉水这是何等的惬意、幸福。
这就是我的谎言为我带来的享受,我付出了,但也得到了。
张连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