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岁月》连载——79

青年点

  抽调回城

      一、第一次抽调

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这是下乡时的口号，第一年生活国家管，还带有学生的稚气。第二年我们青年点生活艰苦，年轻人集体意识差，分心离德形成三个和尚没水喝状况。第三年我们青年点办起了大食堂，恢复了集体生活。但大家年龄越来越大，对今后的生活、婚姻、事业和前途都感到迷茫和恐惧。难道就这样“脸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这些城市来的知青大多既无思想准备，也缺乏在农村的生活能力，大家茫然。下乡第四个年头，也就是1971年夏末，开始有了知青回城的消息。用当时的语言可以叫做精神上的原子弹，极大地调动了知青的奋斗积极性，大家对生活有了新的企盼，大部分同学都为能回城而努力再努力！

1971年秋，第一次大规模抽调回城开始了。但我们大队老知青8０来人，只给了十几个名额。我们小队20多个知青就三个名额，竞争可想而知。我们青年点当时有些知青已经离开了队里。冯振玖１９７０年就被正式抽调到红透山铜矿工作；陈杰在清原县陶瓷厂工作；李铁民调到抚顺石油三厂。他们那时的抽调是一种临时极个别的抽调，并没有连续性。

我很想回城，但感觉自己优势不足希望不大，因出身不好政治上不可能有表现的机会，光干活和人缘好是不行的。我虽然感觉希望不大，但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人总爱往好处想。在去往小队部的路上，韩金财同学对我说：“今晚选举时你选我，替我争一争！”我虽然听了不太得劲，因为我也想选上。但因为平时关系很好，我就答应了。在会场上有的社员开始提名，当我听到有人提到我的名字时，我想起了韩金财对我说的话。感到我再不说话就不够意思了，我就喊了起来：“我同意韩金财！”当时也有很多人附合。小队将几名被提名的知青报到大队研究，说到大队再定。结果我队一个名额给了一个“五七战士”的孩子XX，有的说是儿子有的说是侄子，还有的说XX已经结婚了，我也弄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大队的“五七战士”很吃香。XX调到我们队才一年，结果却被抽调回沈阳。苦干三年不如巧干一年，谁都知道这是爹的作用。点长田溪在“八三”工程出民工，他在那里被选调上，但占队里名额；还一个投奔亲戚刚来一年的知青被选中了，这是意料中的事。青年点里的知青一个也没有选上，可怜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了。第一次抽调和我无缘了。好在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好，这么抽调也符合党的政策，事前有心理准备，只能期盼来日方长了。

二、 第二次抽调

第二次抽调是在1972年，这次抽调有到沈阳当工人的，有到抚顺读中专的。我小队知青刘国军是来投奔社员的亲戚，人虽然来得晚但很活跃，抽调只是时间问题。这次经过小队推荐、大队最后评选确定了我小队知青被选中人员：我小队知青刘国军、韩金财被抽调到沈阳；我和女知青陈放被抽调到抚顺中专念书。虽然没有抽回沈阳感到很遗憾，但总算被抽出农村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自己内心还残存着“学而优则仕”思想，对没能回沈阳但去中专学习感觉也扯平了，对流落他乡的孤寂心情还是有点安慰。

人太小心眼了有时也真不好，往往在关键时候容易出差。被抽调选中的第二天，我想现在是九月份，我今年在队里的口粮还剩200多斤，如果回城了粮食由城里供应，那这农村剩下的200斤口粮也许就不给我了。那时粮食很紧张，尤其我们家姊妹多粮食不够吃，于是我就从青年点食堂起了200斤粮票，准备回城后拿回家里用。

过了五六天左右，大队领导找我谈话，说我们大队当时多报了一个名额，公社让我大队从报的名额中减少一个知青。大队经过研究决定把我拿下来，这次走不了了，并说了很多好话表示下次肯定没有问题。我当时很生气，公社给的名额怎么还带变的，怎么偏偏把我拿下来了，也为是闹还是忍而矛盾。这时我妹妹告诉我说大队是在卫生所邻屋大队部开的会。卫生员方桂琴和我妹妹关系很好，她在卫生所值班听到了开会的内容。方桂琴告诉我妹妹说大队开会因为是拿掉一个人，开始谁也不发言。后来是梁队长说同意把我拿下来。我听了很生气和不解，为什么梁队长同意把我拿下来啊？妹妹又告诉我说社员祝华新问她说：“你哥哥怎么给大队滕祖义书记200斤粮票呢？否则你哥哥也不会下来。”祝华新的女儿祝淑华和我妹妹关系很好，我妹妹在他们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祝华新老两口脑袋老疼，我妹妹每次从沈阳回来都给他们带些止痛片，我也给他买过几次补鞋的皮子，所以他家对我和妹妹都很好，否则也不会告诉我妹妹。 我听了这无中生有的谣言很生气，就去问祝华新是怎么回事？他说是从梁队长家听说的，但并没有说具体听谁说的，并且不让我对外人讲。我一听那个气啊，告诉祝华新是有起200斤粮票这回事，但谁也没有给。我和梁队长的关系一般，感觉他不怎么喜欢我。但我从来没有特意巴结人的习惯，所以和他的关系不远不近。我就到了梁队长家把粮票往炕上一扔说，有人说我给腾书记送200斤粮票，根本没有这回事，你数数看是不是200斤？梁队长尴尬地说没有那回事，问我听谁说的？我又到腾书记家中，又把此事说了一遍，腾书记也很气愤。可能是梁队长以为他怎么也比腾书记和我关系好，误认为我巴结领导给腾书记粮票而没有看得起他，隔锅台上炕，因此对我产生怨恨，所以主动提名让我下来。其实我和梁队长的关系确实比和腾书记近多了，这次抽调开始也为我说了很多好话，可能后来是误认为我不顾感情而巴结领导而生气，结果弄成了我被拿下来的结局。但我起200斤粮票想到的就是拿回沈阳家里，根本没有想到送人。再说我是在抽调已经定完有我的情况下才起的粮票，怎么会想到这时还送人粮票啊？

不管怎么说我是又没有走上，队里看我很愤怒很伤心就安慰我说：没有走上，但给你入团。我的家庭出身入团在当时是很困难的，事已至此只能入团代替回城了。“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也只能忍耐等待以后的机会了。

后来据有人说，此事是因为公社人保组组长，外号叫徐皮子的一个外甥是沈阳知青，从盘锦最近调到我们公社，在本大队没有选上，就找我们大队挤掉一个名额。徐皮子长的像猴扒皮似的，瘦得只剩骨头，长得很阴险。当我知道这个传闻时，徐皮子已经因强奸女知青被判了20年徒刑。

苦辣酸甜

这种被挤掉的事其实很多，那时就比谁的门子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