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轶事 文革爆发时,我正要上初三。 整天背那些枯燥的代数公式、英语单词和之乎者也,一天到晚特别单调乏味,突然听到停课闹革命的消息,全班沸腾了,欢呼雀跃,还有站起来鼓掌的。 十五六的小屁孩儿,懂得什么闹革命,疯玩几天才是真的,不料这一玩,大多数人就永远失去了再进课堂的机会。 6月1号,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3号,我校一个学生写了批评老师和校领导的大字报,几天后,学校在操场召开全校大会,狠批“6.3事件”,我校的文革运动从而“渐入佳境”。 不久,开始用大字报对老师们进行狂轰滥炸,我们对老师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感到好玩。 班主任所在的办公室门口贴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庙小妖风大”,下联是“池浅王八多”,横批是“聚鬼堂”。老师们出出进进,习以为常,还有俩老师进行点评:“这一横不够长,那一捺不够顿”,像是在批改书法。 批判老师索然无味了,各战斗队如雨后春笋般涌了出来。 用不着注册,几个人一捏咕,一个战斗队就诞生了,接着就是抢地盘,占营寨。 教室、办公室、早下手占好地儿。我们十几个同班同学一碰头,“毛泽东思想七一红卫兵”战斗队便宣告问世。 “毛泽东思想七一红卫兵”不久又和高中的一个叫32111的战斗队合并,32111是一个大庆铁人钻井队的名称,我是学校民乐队的,自然地把它叫作咪来都都都。 文革是搞政治活动的,我们这帮半大小子却以玩为主。 我们先后占领过高中楼内的储藏室、操场边上的体育室和初中楼内的生物实验室。 高中楼内的储藏室占据没多长时间就被赶了出来。 李雪峰到天津后,天津的支持派和反对派势不两立,支持派简称“五代会”,反对派简称“大联筹”。我校一个叫“红旗”的战斗队属“大联筹”,与属于“五代会”的发电设备厂在天津繁华地段和平路发生了冲突,于是“红旗”在百货大楼对过的胜利公园旁保护现场,使交通受阻,又和前来拆除的市公安局继续冲突,致使“地摊儿”摆了数月,于是“19中红旗”名声大振,响彻全市,在校内占领了整个高中楼,我们这些非“红旗”派一夜之间就在“红旗的革命行动好得很”的广播声中灰溜溜离开了高中楼。 占据体育室可是获益匪浅,篮排球等各类体育器械应有尽有,写什么大字报啊,那些天净在球场上和篮球架玩命。体育室好像还有一台钢琴,让我们弹得整天叮叮当当的,一个个比殷承宗还牛。 忘记是什么原因离开的体育室,不久我们又占据了初中楼上的生物室。 嗬!这回可进了学校的宝库:柜子里排列着几十台显微镜和实验械具,另一个柜子里满是各类动物的标本,有的还泡在福尔马林的大瓶子里。 我们从室外捉来一些蚂蚱蜻蜓一类的东西,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把支农时捉回的蛇放进瓶子里灌上福尔马林充作标本。 最刺激的是夜间把一个真人大小的人体骨骼标本架子放在室内门口,把电灯泡涂上绿色架在人体标本的头颅旁,然后关上屋门出去骗别的同学进门,不知情的同学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绿色的骷髅人体在泛着绿光,吓他一跳。 我们还曾从窗户悄悄顺绳而下,悄悄从窗户溜进一楼对立面组织占据的图书馆,偷出些书来大家分着看。(这件事曾在《赔书.偷书.写书》一文中记载) 淘气的坏小子行为还有一些,但有一点至今值得骄傲,生物室中那么多贵重的东西,我们十几个人未曾毁坏一件,未曾拿走一件,文革后期,我们交回的是一个器物完整的实验室。 近三年的文革告一段落了,我们这些或是“大联筹”的、或是“五代会”的;或是“激扬文字挥斥方遒”的、或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的;或是根红苗正接班人的、或是地富反坏狗崽崽的,除个别“漏网”外,全都统统装进绿色长龙,一声长鸣,到广阔天地,“蘸尽东海千层浪,写满蓝天万里云”,续写文革的下一个篇章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