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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共同 于 2019-4-9 12:00 编辑
说起高沫,心里不禁泛起淡淡的酸楚忧伤。
知道“高沫”是什麽东西,那是很迟的事情了。要说“高沫”得从老远说起。
我小时候有个在旗的老保姆把我带大,从我懂事起就叫她姥姥。姥姥与我什麽关系我不懂,
开始以为只是一个称谓而已。
姥姥说我小时候经常让她背着。一年冬天她背着我去买棉花,回来的路上在胡同口我嚷着要吃煮花生。那时的煮花生都是在煤火炉子上的大铁锅中现煮现卖,姥姥把棉花放在一边掏钱给我买花生,花生买好了,棉花被风吹的火苗引着了。瞬间一捆棉花化为灰烬。回到家我就冲着妈妈说“棉着了,棉着了。。。。”,我妈妈不懂什麽意思,问姥姥,姥姥只好把事情经过说了。那时我刚刚学会说话,以后姥姥经常念叨说我“从小就会学舌”。长大了每每想起我从小就会学舌总觉得很愧疚。
姥姥出生在“大户”人家,仅从她的梳头就能看得出来,总是油光锃亮、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乱发。她说以前都梳”两半头“,说着一口纯正的京腔。从小我就懂得很多日常起居接人待物的礼节和吉利话,都是姥姥交给我的。听她说,她娘家是在宫里做事的,从她记事起她爷爷就是宫里的御厨。她经常能吃到很多宫里剩下的,有些根本没有有动过的食品,因此她也传承会做很多精美的食品、菜肴。她家住在骑河楼旁的四合院中,家中有很多古典家具和摆件。印象特别深的是大花瓶比小时候的我还高。文革前她家被“赶出”旗河楼的四合院,搬到工人体育场东大桥附近的平房,好多古董摆件都没了。文革红卫兵抄家,仅剩最后的古董也没了。
尽管这样,姥姥“跌落”到城市贫民,她的“贵族”习惯始终保持着。每天早上给我爸爸妈妈请安等等。
其中就有喝茶这个习惯。她爱喝花茶,每次都买“高沫”。每天做完家务,就在自己的屋子里泡上高沫,慢慢斟酌品味。注意到她喝茶是我每每推开她的房间门,迎面扑鼻而来的高沫的清香味,沁人心脾,就算你再不喜欢喝茶,也会被它的香味儿而吸引而关注。开始我以为姥姥只是图便宜专买高沫喝,慢慢才理解高沫是老北京,尤其是在旗老北京人的一种高贵,一种保持,一种不变的传统。我多次把爸爸妈妈的高级名茶拿给姥姥喝,她都摇头拒绝,今天我理解了。
姥姥在我家37年后在我家离世。我年年给她烧纸,想起我小时候老让她背着压弯了她的腰背和不懂事的学舌,就心痛不已。想起她就不禁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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