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到农民的蜕变

车志强

自打出生就一直生活在城镇里的中学生，一下子就变成了农民的身份，无论是从生活上、劳动上还是心理上，绝对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需要经历一个艰难的过程，其中的酸甜苦来没人能够说得清道得明。

做为插队知青来到农村，失去了父母的悉心照料，首先要过生活关，随后就是劳动关。不仅在生活上的所有事情必须要自力更生，当然必须要学会并要像农民一样，常年都要正儿八经地干各种各样的农活。实际上，知青的苦，不仅表现在生活自理和劳动强度上，在面对各种从未遭遇到的社会事务，比如人情世故、人际关系、现实冲突、孤独寂寞、心理煎熬、各种纠葛以及诸多的错综复杂事宜的处理等，也只能是自己来面对和处理，对每个知青也都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和锻炼。

要说知青苦不苦？当然苦，应该说，知青比农民还要苦。但，虽然确实苦，而知青并没有完全沉浸在“苦”里，在转变为农民身份的漫长过程中也是苦中有乐。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动和生活方式，习惯了艰辛的体力劳动和艰苦贫困的生活，甚至有些麻木了。

我是年龄最小，个头最矮的一位。刚开始干农活，即使做些简单的轻农活，也感到很不适应，腰酸背痛，十分劳累，很多体力活知青往往吃不消，队长和村民们都特别照顾我们，给我安排一些用力较轻的活。不过，熬一熬大家也都逐渐地习惯了，也觉得知青就应该这样，也没有什么经受不了的。

那个时期的农村，农业生产是比较落后的，几乎一切都按照传统的做法。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极为繁杂的各种各样农活都是非常有着科学讲究的，对于哪儿块地什么时候要种什么、什么时间要管、什么时间怎么管，什么时间要收获怎么收、哪些人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农闲时间要做什么怎么做… …，包括各种活计如何设立、如何组织，如何落实等等，生产队长必须要心中有数，充分策划之后安排妥当。生产队长每天大清早要敲着钟给社员“派活儿”，大家伙都按照队长分派的农活分头行动。

一般，从天蒙蒙亮我们就要下地干农活，差不多十点钟再回家吃早饭，在农活比较多的季节，大家出早工时就各自都带着一些馍馍、发糕或是红薯之类的干粮，中间休息下来的时候充个饥，要一连干五、六个小时，到下午一两点钟左右才回家吃饭，这也说不清是早饭还是午饭了。稍事休息后下午再出工，一直干到到晚上六七点钟才收工回家，而在夏收或是秋收的农忙季节，特别是在龙口夺食的麦收季节，全体社员每天晚上必须要出晚工，往往要干到半夜才结束。

知青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艰苦而繁重的体力劳动，普遍都累得腰酸背痛，筋疲力尽，真的是吃不消，有的同学流下了想家思亲的泪水，感到非常无奈而委屈。可是，知青们的确没有一个人退缩，说得高尚一些，大家本来就抱着“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的想法来到农村插队落户的，早有心理上的准备，加上年轻人的争强好胜，不甘落后的驱使，都怕别人把自己小瞧了、看扁了，说白了是因为每个人也都有一个潜在的担心，如果自己叫苦叫累，不好好表现的话，在、未来可能有了招工机会需要生产队和大队推荐的时候受到影响，知青根本就没有退路，只能如此。所以，不管干活再劳累、生活再艰苦，无论如何也必须挺得住，必须要坚持下去，一定要给大队和生产队留下好印象，只要农村有的农活，我们知青从来没有少过。

我们的知青生活就是这样，苦归苦，但也就这么慢慢地习惯了，也逐渐地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