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块砖 于 2020-10-28 22:21 编辑
（三） 我的一个知青哥们因车祸在家医治，错过了转到知青队的机会，当他养好伤再次返回生产队后，才知道一个人是多么地孤单和寂寞，养伤的日子队里是不发放口粮的，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他不得不向队里借了百十斤谷子。日子得过，劳动照做，每天出工所获得的只是几个工分，不仅如此，用粮用油还得节约，艰辛的生活是为了年底能够还清队里的债。
红苕丰收了，队委会决定让食堂把大米和红苕搭配着吃，于是，早餐红苕，中晚餐大米，萝卜白菜天天有，很少打牙祭，即便是养了几头猪，也要等到年底才能让大家开荤。食堂每天早餐蒸熟的红苕有八十斤左右，时间一长，知青们几乎对吃红苕有了抱怨，他们不敢反对，因为我是执行队委会的决定。食堂早餐的红苕支出定量每天都不能少，但也没人愿意把饭菜票花在剩下的红苕上，大家宁可少吃早餐多吃中晚餐，这样一来，每天早餐吃不完的红苕全都喂了猪。
早餐吃红苕不仅仅是知青队，所有生产队的村民们都一样，我的那个知青哥们在队里也分了不少，有一次他到我这里借书，无意间说已经断了好几天的油，我记在了心里。某天的晚饭后，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我拧着半瓶菜油到了他那里，红苕堆在屋里的一角却没有看见米，灶台下有堆乱柴，一点盐和半瓶酱油放在墙边，他的处境，让我不由地一阵心寒。
结算的日子快到了，当我在整理收支账目时，突然发现回笼的饭票和支出的粮食相差几百斤，我原以为是算盘珠拨错了，一连算了几遍都是如此，虽然暂时没有找出原因，但我心里是坦然的，除了帮助哥们的半瓶菜油外，再无其他不良动作，连续几天的慢算细查终于有了发现，原来是红苕按每百斤折算六十几稻谷，喂给猪吃的红苕就不应该算在支出的部分上，我于是在结算单上注明了相差的原因，漏洞的根源找到了，心里也减轻了少许的担忧。
书记、队长、会计、出纳及保管都在一个办公室，会计看了我的结算后，说是不符合程序，拿到公社是行不通的，让我再重新做一个，我当时问他怎么做？他啰嗦了半天我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是让我按实际的收支结算，我又问他相差的部分怎么报？他说做不了主，要和队委会商量下才能决定，为了能够收支平账，我依了他。第二天，会计拿着账本找到我说：“经队委会讨论，超出部分由我负担百分之三十，队里承担百分之七十。”我问他什么理由，他说让我去找书记。
当我出现在书记面前时，没等我说话，他却先发制人，说什么我的食堂工作没有上一任做得好，并且还说什么这已经很宽容了，我有点不服，争辩地问：“早餐浪费的红苕也不是我的过错，何况还是给猪吃了，为什么要算在我头上。”书记没有用心地去听我解释，并且暗示我把油给了他人还没有算我的帐，这可能就是让我担负百分之三十的理由。
为了还清百分之三十的“债”，以后的每个月，我的口粮表面上虽说减了不少，但我仍然在食堂做司务长，后来烧火的太婆（原大队妇联主任）告诉我，这是做给公社看的，让我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
（四） 我们这批知青，本该是考大学或产业工人队伍的新鲜血液，一声令下，为了“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却离开家乡和父母来到了广阔天地，当时的口号是扎根农村一辈子，经过几年时间的实践，可能是国家已经意识到知青在农村所付出的体力代价和青春时光是无法计算和弥补的，因而对知青返城的政策有了转变，如果不是“内招”、“工农兵大学”和“招兵”， 谁都不敢有逃避“再教育“的奢想，几十年过去了，事实证明，知青背后命运的社会成本，可能几代人都难以理解。
74年的招兵开始了，知青队的每个男知青都符合招兵条件，那时的招兵不像现在，需要一层层地推荐才行，我当时也有这个愿望，但我在知青队的表现不是最好的。书记召开了一个简单的动员大会，特别提到体检人数是报名数的百分之二十，至于推荐的条件他没说，几天后，大家悄无声息地把申请递了上去，在当时，过于的出头会惹人讽刺甚至挖苦，虽然大家的思想比较单纯但有自知之明，为了早点离开这个艰苦的地方，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抱着碰运气的态度写了份申请，能则去，不则罢。
等待中的时间是很难熬的，何事都要谨慎，当时的“行贿”最常见的就是烟，而且最上等的烟也就是“星火”了，不像现在，行贿的品种和数量简直让人惊心怵目，我理解有些人一天到晚钻进办公室用“星火”去孝敬那些“土皇帝”的心情，因性格的原故，我平常怎样，此时仍然如此。
宣布体检的日子终于等到了，我是被推荐七人当中的一个。
在公社卫生院，别具一格的“体检”和现在的完全两样，一个个地进去又一个个地出来，我进去才看见，用红纸书写的“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的标语在墙上很醒目，两个穿白大褂的和两个干部模样的人坐在两张办公桌后面拿着表格和信纸，其中一个白大褂问我有没有什么病，我说没有，另外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又问我有没有前科，这话问得实在费解，我很干脆的回答：“没有。”在座的四个人用不同的方式分别问了些不同的话，最后，我得到了回去等通知的结果，后来我才知道，这次是面试和基本审查。
一个星期后，书记通知我和另外一个知青到区里再次体检，同时我还知道两人当中只录取一个，三十几人报名，七人去公社面试审查，只剩下两人去区里做最后的体检，而且只有一个名额，突然间我有种预感，因为这个知青的背景比我优越，是当时知青队长的弟弟，那个时候的竞争方式有点残酷，谁都想早点脱离农村。在区医院，全区前来体检的知青分别住在几间大屋里，天气不是特别冷，床位不够有的人只能打地铺，还不错，我不在打地铺之中，让我特别记忆犹新的是，那天晚上10点左右，有两个医生到我们的住处来查血压和心率，我当时还问了医生，他们都没做声，我不知道现在的招兵体检有的项目是否也在晚上？第二天，所有的人都进行了常规检查，但没有一个人知道结果，只让我们回去等通知。
通知书来了，不是我，这是我早已预料的，因为被录取的是知青队长的弟弟，我只是个陪衬而已。（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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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8 22: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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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9 07:4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