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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湖湘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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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翠竹坡 (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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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31 11:28:39 | 只看该作者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20-12-29 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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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2-31 11:31:49 | 只看该作者
          二十七

第二天晚上加班的时候,高云对向欣欣说:

“反正新规刚开始执行,很多人都完不成任务,你晚上横竖要去那里,不如早点开溜我陪你走一趟。”

向欣欣一听满心欢喜。于是他们把扁担竹箕往草丛里一藏,迈开大步就走。向欣欣领着高云绕开有人的地方,尽走那些荒僻的小路,七弯八转来到一处废弃的矿洞口,两人打着手电筒就往里闯。

进了矿洞,向欣欣这才开口说话:

“谁都不知道我怎么过封锁线,这就是我的秘密。他们怎么打我我也没说,你可得给我保守秘密呀!”

“那当然,你还信不过我?”高云回答。他很高兴这一次探险,刚才他已经详细记下一路上的许多特征。

“我的初恋如果写出来可以惊天地泣鬼神。”向欣欣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她是名牌大学毕业生,能爱上我这个一文不名的知青,你想那得有多大勇气!”

“是呀,真正的爱情从不讲究门当户对。”高云随声附和道。

“我们是在书店认识的,那时她刚从播音系毕业,分配到矿里当播音员,她很爱看书,一有时间就往书店跑。”

“她爱看哪些书?”

“大多是专业书。她长得很美,第一眼看到她读书时那沉迷的样子,我立马就爱上了她。后来我主动上前和她搭讪,我说我家里有很多书可以借给她看,她一听惊喜不已,调皮地望着我说:‘我们刚认识,你不怕我把你的书拐跑吗?’我说:‘不还才好呢!好书只配给美丽聪慧的姑娘看。’她一听笑得脸上开出两朵桃花。分手时,我们约好下次见面的地方。第二次见面我把《寒夜》借给她,里面夹了一首特地为她写的小诗,不过没署名,我看时机还不成熟,再说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向欣欣渐渐陷入往事的回忆,脸上满是真挚的爱意,温馨而又甜蜜。

“你们的交往充满了诗意。”高云说话时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初恋。说完,他又想起以前读过的一本书,书中记述了一个民情古怪的海岛,岛民将美貌当成丑陋,把西施当成嫫母。他不禁想:难道人们说向欣欣疯颠,就是因为他真诚而热烈地爱着那位姑娘吗?

“还书的时候,书中果然夹了封信,不,说一张纸条更确切。纸条是这么写的:‘我觉得你很有意思,希望你把你的出身以及家庭情况真实详细地告诉我。’下一次借书时,我把三张信纸写得满满的,我在信中说了自己是知青,家庭出身地主,父母是工人,我是家中独子等等详细情况。信中我还反复描述了自己想当作家的梦想。从那以后,她就再没向我借过书,有时还躲着我,但我对他的爱却并没有因此终止,反而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炽热。”向欣欣说。

“她为什么不愿再见你?”高云对他的遭遇深感同情。

高云十分清楚在阶级成分决定一切的当下,即便是同性朋友,家庭出身也有很大影响。有一次,高云回长沙探亲,在车上和一位年轻军官一见如故,后来,高云在通信中提到父亲过去的经历,打那以后联系便中断了。直到这时,高云对向欣欣的疯癫渐渐看出了一点眉目。

“她肯定要面对社会家庭的多重压力,这我理解。如果我能凭自己的努力改变目前的处境,她那些压力就不复存在了。”向欣欣说。

“问题不在于你是不是爱她,你还得了解她是不是爱你。”高云说。

“她当然爱我!真爱一旦产生永远也不会消失,就像我对她的爱一样。”

“你从哪里看出她爱你?”

“从她说话的语气。每当她在广播中说‘我们的同志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那种关切的语气与深情的暗示没有哪位播音员能模仿出来。还有‘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我听得出那也是专门对我说的。尤其是她朗诵‘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时,她寄托的爱就更多了。”向欣欣说着说着,慢慢显露出一幅陶然心醉的神情。

“你没想过那也许不是对你说的?”高云心里猛然感到一阵揪心的伤痛,为一个如此渴望爱期盼爱的纯真青年而伤痛。

“怎么会不是对我说的呢?”向欣欣用毋庸置辩的口气反问了高云一句,“我每次都能听出新的内容来!”

“你每晚下山,都是去听她的播音吗?”高云这一惊非同小可。

“也不全是,有时去晚了,播音已经结束,我就坐在她宿舍对面山坡上,望着她房间里的灯光。幸运的时候,我还能看到她出现在窗口的身影,每次我都要等她熄灯后才返回。”向欣欣无限向往地说着。

“那你怎么吃得消?有二十几里山路呀!”高云说。

“我们从矿洞走只要十几里,所以我还有时间回去打个盹。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我再坚持一个月根本没问题!”向欣欣越说越兴奋,脸上写满自豪与决绝。

“你没再去找过她吗?”

“开始我把信投进稿件箱,后来保卫科禁止我这么做,也不准我靠近她。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近距离看过她了。爱一个人就要为你爱的人着想,不能老给她添麻烦。你说对吗?”

高云听到他这样反问自己有点哭笑不得,这些梁天祥的至理名言,今天竟从一个疯子口中说出,高云心中的伤痛此刻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悲哀。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走出了矿洞,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矿山的灯光。高云不觉心中一阵狂喜,从这条路逃亡既快捷又安全,几乎可以说万无一失!

剩下的路向欣欣走得很急促,他一边走一边还抑扬顿挫地背诵起《堕落的路》来。高云以前读过那篇小说,现在听他十分流畅地背出来,不得不佩服他惊人的记忆力。高云不禁想:如果向欣欣也和自己一样能看到更多世界一流的名著,而不是一味沉溺在这些三四流的书籍中,他的命运一定会是另一番模样!

他们到达矿山时,晚间播音尚未开始。高云跟着向欣欣踏上一座小桥,刚到桥中间,迎面过来一位个子高挑打扮入时的年青女子,看她的摸样和风度在这小小的矿山堪称首屈一指。高云注意到向欣欣全神贯注地死死盯着对面来的女子,慢慢靠近时,他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等女子过去后,他突然停住脚步,急促地问高云:

“刚过去的那位女子是长辫还是短发?”

“是最近流行的那种齐肩烫发。”高云回答。

“哦!那不是她!”向欣欣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没走几步,迎面过来一位年轻男子,那男子一见向欣欣便大呼小叫起来:

“向癫子!又来看你的梦中情人了?她刚刚过去,你怎么不去抱抱她?她早几天才剪了长辫,烫起了短发,多可爱的小妞,你不去抱她,我可要去抱了!”

又走了一段路,向欣欣猛然停下脚步,他痴痴地转过身,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如梦方醒地叹了口气,说:

“原来那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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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3 11:44:50 | 只看该作者
龙行天下 发表于 2021-1-1 08:05
单相思!太典型了!

时代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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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3 11:48:52 | 只看该作者
  二十八

那一晚,高云陪着向欣欣在矿山广播站对面山坡上,一直听完播音才返回。播音一开始,高云惊异地发现:向欣欣那一口塑料普通话和女播音员的普通话极其神似,除了普通话音准不同之外,音调节奏神态韵味几乎一模一样,可见,他这两个月的功夫真没白费。于是,高云问向欣欣道:

“你是不是也想学播音?”

“我做梦都想!”向欣欣一听高云提到播音,两眼顿时闪闪发亮,那两道目光宛如黑暗中突然出现的朦胧而迷幻的神秘极光,“修完水库回队后,我立刻就去省广播电台应聘播音员。”

听到向欣欣坚定而充满自信的话,高云的心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猛然拧了一下,他连忙问道:

“你有把握他们会聘请你吗?”

“当然会聘请!我寄过几封信毛遂自荐,听说他们已经给我回了信……”

“你看到信了?”高云打断向欣欣的话问。

“信在矿保卫科,保卫科长说我出身不好,扣住不给我。他还说:‘保不定他哪天会在广播里喊反动口号!’。这些话都是好心人背地里悄悄告诉我的,就是那个多次鼓励我去应聘好心人,他还说相信我一定能成功。我也坚信省广播电台会录用我,党的政策是‘有成份论、不唯成份论、重在政治表现’嘛!如果我真能到省电台工作,我和她之间的障碍就扫平了!”向欣欣说完,竟然眉飞色舞起来,高云看在眼里,心却如针扎一般。

接下来的时间高云拼命试图说服他,说别人是哄骗他、戏弄他。可是,无论高云怎么劝说,向欣欣始终充耳不闻。后来,向欣欣果真去了长沙。临走前他找到高云队上,那时高云正在酝酿外出流浪的事。见到身无分文的向欣欣执意要去省城碰运气,高云只好把身上仅有的钱分了一半给他,尽管如此仍不够他来去旅途的全部开销,于是高云便教他如何进火车站、如何打溜票。那段时间大多数长沙知青都不买票乘车,乘务人员对知青无票乘车也都睁只眼闭只眼,谁家又没有一两个知青呢?两年后高云才得知向欣欣的消息,那天他刚到衡阳就被赶下了车,沿途乞讨半个月才回到父母家,已经骨瘦如柴心如死灰,随后一病不起,半年后命丧黄泉。

回到工棚时午夜已过,高云连忙悄悄叫醒梁天祥说明情况。第二天挑土时,他们一一通知准备逃亡的人。午夜一过,等大家都沉入梦乡,逃亡者各自扒开墙上的冬茅,带着行李偷偷钻了出来。高云和梁天祥出来后直奔女工棚,在段乔和何山妹床铺外扒开一个洞,连行李带人一股脑抱了出来。随即一行十几人,悄无声息地随着高云离开了那个人间地狱。

分手时,高云和梁天祥再三嘱咐大家一定要避避风头,能回长沙的回长沙,能回郴州的回郴州,何山妹则到远房亲戚家去躲一躲。

等大家急急忙忙各自分散后,高云这才想起还没和段乔单独道别,特别是没有留下安全的联络方式,高云不禁懊恼万分。他本来已和梁天祥约好,下山后即刻回长沙去流浪,现在只好谎称有事,要梁天祥先去长沙等他。梁天祥说就在这里等。这让高云觉得很对不住他,第一不该骗他,其次不该让他和自己一起冒险留在生产队。好在他骗梁天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段乔。他相信梁天祥知道真相后不会怪他,这样也就释怀了。他们各自回到生产队,谁都不敢住在家里,而是寄住在关系好的农民家,平时深居简出行踪诡秘。

高云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心急如焚的日子,仍然一筹莫展,不知该怎样与段乔取得联系。突然有一天,谢凌云找到他藏匿的地方,帮高云解开了那个难缠的死结。

“你对段乔是真心实意的吗?”谢凌云开门见山地问高云。

“我是真心喜欢她,但是……”高云不知谢凌云问话的意思,说话有点吞吞吐吐。

“如果你以后出了名,不会像许多名人一样抛弃旧爱吧?”

“如果你真爱一个人,你会背信弃义吗?”高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他本想斩钉截铁地回答谢凌云,却又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如果她曾经被自己继父奸污过,你也不在意吗?”谢凌云接着问。

“我爱的是眼前当下的她,不是她的过去。”高云渐渐听出一点门道来,于是不再隐瞒自己对段乔的爱了,“我是真心实意爱她!她越有不堪回首的过去,我越会加倍爱护她怜惜她,使她以后不再受到伤害!”

“那好,我也不隐瞒你了,我决定放弃她,以后你就多多关照她吧。”说了半天,谢凌云终于亮出了底牌。

高云一听,顿时喜出望外。于是,把自己这几天的苦恼统统说了出来。

“这有什么难办的?这件事交给我好了!她一来我就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她。你尽管放心和老鬼出外闯荡吧!”谢凌云说。

到这时,高云心中那块高高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推测谢凌云一定是那次在水库工地上听王霖说的,怪不得他后来连段乔的面也没见就匆匆下山了。在水库工地高云很早就听王胜玉说起过这件事,王胜玉是听黄鹂说的,黄鹂把这件事当成了最高机密,背着段乔神秘地告诉了工棚里每一位女工。高云听到这件事后,难过了好多天,不过,他对段乔的爱却并没有因此消减,反而更加浓烈了。

高云深深地意识到:真爱由很多种爱组成,怜爱是举足轻重的一种。没有怜爱的爱情绝非真正的爱情,自然会脆弱易变,那种爱不过由自爱组成,是一种伪装成爱情的赝品!

高云猜测王霖肯定也是从黄鹂嘴里得知的,他们同是脱产人员,见面的机会多。高云一想到黄鹂会把同学不堪的隐私拿出来宣扬,不由得对黄鹂平添了几分怨恨。

高云将谢凌云送到村口,回来路过小溪时,正巧碰见黄鹂,她正在溪边指手画脚地对洗衣农妇大声说着什么。高云走近时,她也没注意,还在一口一个婊子地大骂段乔:

“你们没看到他们同打一把伞从水库上下来时的亲热劲,高云手挽着段乔那婊子的……”

高云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大吼一声:

“你在说谁?你再说一遍!”

黄鹂愣了一下,改口道:

“我没说你,我说段乔是谢凌云的相好,你生什么气?不信你问她们。”

在场的几个妇女都怕黄鹂,沉默着为她做了伪证。高云见状,放缓了口气好言相劝道:

“都是几个知青,何必欺人太甚?”

黄鹂见高云语气缓和了下来,心想现在正在风头上,谅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加之刚才高云那一声怒吼还如鲠在喉,她的语气渐渐变得强硬起来:

“我知道你为了她处处刁难我,今天我正式警告你:如果你敢碰我一下,我叫我三个哥哥来剥你的皮!”

高云一听,不由得勃然大怒,走上前去,狠狠甩了黄鹂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就呆在队上,哪儿也不去了,有本事你叫人来抓我。不过你记住:只要我大难不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高云说完,扔下捂着脸呜呜哭泣的黄鹂,径直朝知青大院扬长而去。

一到知青大院,陈静梅第一个发现高云,她焦急地责备高云道:

“你还在四处乱跑,听说公社已经派人下来抓你们了!”

高云渐渐走近时,陈静梅发现他脸色不对,连忙问出了什么事。高云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他说的时候有点洋洋得意,满以为陈静梅会夸他两句。谁知陈静梅听完后脸色一沉,厉声对高云说出一句让他终身受益的话来:

“打女人算什么男人?公牛的角是用来顶老虎的,不是用来顶母牛的!不管有天大的理由你也没有权利打女人!”

高云一下愣住了,脸上渐渐露出几丝羞愧的神情,他默默地低下了头。陈静梅一看,连忙露出了微笑,柔声细语地对他说:

“我知道你是为了段乔,水库上的事何山妹已经对我们说了,黄鹂欺侮段乔也不是一次两次,她的确欠打,以后肯定会有人收拾她的,不过你不是那种人,你也不该是那种人。还没吃饭吧?就在我家里吃!”

陈静梅这些话高云一辈子都记得,以后无论遇到怎样气恼的事,他再也没有打过女人了。

这时,梁天祥也闻讯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他们一起在陈静梅家吃了中饭。刚放下碗,王胜玉走了进来,高云好奇地问她有什么事,她说是黄鹂要她来请高云和梁天祥过去吃晚饭。陈静梅一听,连忙劝他们不要去,唯恐那是一场鸿门宴。梁天祥听了却不以为然,他认为黄鹂不至于做得那么绝,很可能是想与高云和解,于是就拖着高云去了黄鹂家。

一进门,只见黄鹂正买了一只鸡准备杀,梁天祥便过去和她一起杀鸡,留下王胜玉在屋里陪高云聊天。

“我不知道高云为什么那么恨我,天地良心我从没说过他半句坏话。”黄鹂一边钳鸡毛,一边对梁天祥说。

“这我知道,其实高云也一直很感激你。这段时间他可能心情不好吧,我和他说说就没事了。他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过去的事不会老放在心上。”梁天祥说。

于是四个人一起吃吃笑笑,打耳光风波很快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晚上,高云收拾好行囊来到梁天祥队上,两人一起悄悄住在刘老汉家。只有谢凌云和陈静梅知道他们住的地方。第二天一大早,王胜玉又找到刘老汉家,告诉他们必须马上离开,黄鹂已经得到准确消息,明天一早公社就会派民兵来捉他俩,黄营长现在已经在布置抓人的事了。黄鹂还说高云和梁天祥的事已经上报到县里,县里已经将他俩定为学大寨的拦路虎绊脚石,而且还是破坏水利工程的坏分子,捉到后很可能会判刑。事不宜迟,高云和梁天祥当晚就离开了翠竹坡,开始他们筹谋已久的流浪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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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4 07:58:28 | 只看该作者
知青内部小纠纷,
一顿全餐化无形,
公社来人要抓捕,
众友通知二人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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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5 10:58:39 | 只看该作者
二十九

两年后,高云和梁天祥才重新回到翠竹坡。

那是一个仲夏的上午,知青大院里一片沉寂,连往日热情活泼的大黑也不见了踪影,他们一路上的喜悦和兴奋顿时消散得比夏天的晨雾还要快。梁天祥一进屋,立刻忙着整理房间。高云信步走出大院,由东往西绕着竹林转悠起来。

快到西头时,高云透过青翠的竹林,远远望见陈静梅和大黑在自留地里忙活。他立刻叫了声“大黑”,大黑听见后,一路狂奔扑到高云身上又嗅又舔,高云这才重新体味到过去那种久违了的愉悦与宁静。紧跟着陈静梅也扛着锄头走了过来,兴奋与惊喜同时在她脸上交相辉映。

“你也舍得回娘家呀?我还以为你被哪个妖精招了上门女婿呢!”陈静梅一见高云就调侃起来。

“大家都好吗?”高云迫不及待地问,他最想知道的当然是段乔的消息。

“唉,不好!”陈静梅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你们一走,把知青大院的好日子也带走了。段乔年初结了婚!”

“什么?她结婚了?跟谁结婚?”高云一听顿时如五雷轰顶,连珠炮似地追问道。

“和李植。”

“就是那个一天难说三句话的木头人?”

“正是他!听说还是谢凌云牵的线,谁叫他们是同学呢。”陈静梅回答。

高云一听段乔竟然会嫁给那样一个人,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的心瞬间从阳光灿烂的晴空坠入到暗无天日的海底,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高云默默地跟着陈静梅走进了知青大院,茫然地望着梁天祥和陈静梅在相互打趣。

沉默了好一会,高云突然问陈静梅:

“你们没收到我们的信吗?”

“没有呀!段乔好几次问我收到你的信没有,我对她说:‘你都没收到,我还能收到吗?’”

“信一定是被公社拦下了。他们想从中找寻我们的蛛丝马迹,幸亏我不准高云留下地址,否则我们早进大牢了。”梁天祥说,“水库修好了吗?”

“去年春天就被大雨冲垮了。”陈静梅回答。

“啊!垮了?”高云和梁天祥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那得死多少人呀!”

“县里只说下游死了几个,但我们听说死了一百多。”陈静梅说。

“水库工地上没死人吧?”高云焦急地问。

“工地上倒没死人。那时正轮到我家屋里去修水库,大坝垮塌时铁算盘正在大坝上。听他说那天雨很大,洪水渐渐漫上刚竣工的堤坝时,指挥长组织人员想用沙袋填高大坝,迫使洪水从溢洪道流走,但是望着汹涌而至的洪水谁也不敢上去。指挥长急了,撕开嗓子喊:‘谁去抢险,每人二两酒半斤饼干。’看到还是没人去,他又喊:‘半斤酒一斤饼干!活着是劳模,死了算烈士!’结果任他怎么喊,就是没人敢上前。不久,大坝轰一声就塌了。大坝上那台推土机一眨眼就没了,紧接着大坝下方那座小山包也顷刻间不见了踪影。”陈静梅说。

“到底还是倒了!我不止一次和张工说过,就怕有这一天。”高云连连叹息道。

“那样的大坝不倒,天理不容呀!”梁天祥也说,“上面怎么处理这次事故?”

“还不是怪老天爷!县里说那是千年一遇的洪灾,再牢的堤坝也会被冲毁。”陈静梅说。

“后来呢?”高云问。

“后来县里弄了很多机械设备上去,没有垮的地段重新加固,同时也提高了民工待遇,守卫也撤了。这不,铁算盘赖在上面不肯下来了。现在还在给坝体灌浆。”陈静梅说。

“我们那件事县里还在追究吗?”梁天祥问。

“水库修好后,指挥长调到另一个地区当地委副书记以后,那件事就没人管了。黄鹂出嫁前特意和王胜玉买了些点心来我这里,她说你们的事县里已经不再追究了,要我转告你们让你们回来,我不知道你们的地址,无法通知你们。黄鹂嫁了个部队团长,样子可神气啦。不过那人很老,他们走在一起就像新疆民歌里唱的‘父女双双逛新城’。”

“她来这里是什么时候?”高云问。

“半年前了,当时段乔正准备结婚,那段时间是知青最难熬的日子,大家都说再也不会招工了,谁知道才过了三个月大招工就开始了。段乔也真倒霉,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偏偏等不了这三个月!”陈静梅无限惋惜地说。

“谢凌云什么时候走的?”梁天祥问。

“刚走两个月,是段乔结婚后病退回城的。孙石生也是那段时间招的工。他们走之前还吃了段乔的喜酒。”陈静梅说完,看了高云一眼,“这是她的命,谁也抗不过命!”

“周福生呢?”高云问。

“他现在好了,父亲已经落实政策回了城,还在原来单位当会计,周福生也招到那里当仓库保管员。山妹和胜玉都是上个月结的婚,嫁的都是本村农民。山妹夫妻感情还好,就是胜玉两口子常吵架。”

“何老汉呢?”梁天祥接着问。

“他还是老样子,有事没事常到这里走走,老问你回来没有,昨天我还和他打趣说:‘我把老鬼藏在口袋里了,你来找呀。’”陈静梅说。她一直想打破眼前这种沉闷的气氛,让他们的重逢欢快起来,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高云总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直到小鑫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面前时,高云脸上的愁云才稍稍退去几分。

“老鬼伯伯!高云叔叔!”中午放学回家的小鑫,一进院门就开机关枪一样连连叫个不停,书包也顾不得扔下便小鸟般扑了过来,一会儿让这个抱抱,一会儿让那个亲亲。

“哎呀!都放学了!我还没煮饭呢。”陈静梅边说边进了厨房。

“小鑫,要不要老鬼伯伯给你做挺机枪带到学校去?那样谁也不敢欺侮你了。”高云问小鑫。

“不!我不喜欢枪了。去年下雪的时候要是你们在就好了,老鬼伯伯可以帮我做个雪橇,高云叔叔可以拖着我玩。”小鑫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好,今年下雪我帮你做。”梁天祥说,高云也跟着保证一定带他玩雪橇。

后来梁天祥的承诺兑了现,高云却爽约了,那时他已经招工到了郴州,过年又要到长沙去探望母亲。小鑫不再喜欢舞枪弄棒让高云深感欣慰,他猜也许是陈静梅潜移默化影响的结果。二十年后,小鑫终于如愿以偿去了美国,他的博士论文是《知青运动与上山下乡运动的同和异》,这篇论文也有高云的一份功劳,小鑫出国前很喜欢和高云聊知青的话题。

陈静梅弄好饭,见他们三人还在大院里玩得热火朝天,便大声朝屋外喊道:

“大崽、二崽、三崽,开饭啰!”

只有到这时,知青大院才重现了往日的欢快与喜庆。

吃完饭,小鑫去上学,梁天祥拧着几包点心去看刘老汉。当屋里只剩下高云和陈静梅时,高云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拿出一只银手镯递给陈静梅,说是给她的一点纪念。陈静梅接过手镯时,看见包里还有一对耳环,于是关切地望着高云说:

“那是给小乔的吧?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送去。”

高云十分感激地望了陈静梅一眼,想了想便递给她。陈静梅拿着耳环在手里颠了颠,忽然站起身说:

“我还是现在就去,早点了却心意,过起日子来才踏实。”

陈静梅说完,便直奔五里开外的段乔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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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之后才回返,
人事皆非终大变,
知青大院剩一家,
恋人也嫁无奈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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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陈静梅走后,高云一个人心神不定地在大院里转悠了很久,想起过去那些欢聚的场景,他不由得黯然神伤。后来他上楼拿起一本书,站在窗前直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看见翠竹坡前的田间小路上,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闪动。他心里不由得猛然一惊:是她!是她来了!

高云急急忙忙下楼走出院门,果然看见段乔在陈静梅的搀扶下,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正一颠一簸地走来。他的心突然又开始隐隐作痛。

陈静梅将段乔扶进屋里坐下后,站起身说了句“我还有事你们聊”,带上门就走了。屋里的空气骤然降到零度以下。

高云几次想说点什么打破眼前的尴尬沉闷的气氛,总是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段乔则红着眼眶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强忍悲伤默默发愣。看到她脸上尚未抹干的泪痕,高云知道一路上她已经哭过不止一回了。

隔了一会,段乔再也忍不住了,猛然趴在桌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高云的眼泪也止不住直往下掉。高云默默地流了一会泪,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段乔説:

“别伤心了,小心伤着孩子。”

段乔这才慢慢止住哭泣,抬起头,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望着高云深情地注视了好久。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段乔懊恼万分地说。

“谢凌云没和你说什么吗?”高云吃惊地问。

“没,没说什么。我每次问他,他都说你们不会回来了。”

“这些话他是什么时候说的?”

“在我回生产队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他说的。那次逃下山后,我和孙石生回郴州住了三个月才敢回生产队。我们一到队上,黄营长就把我们叫到大队部去训话,他说上面要抓的人是你和老鬼,勒令我和孙猴子在队上老老实实出工,否则新账老账一块算。没办法我只好成天和社员一起出工。你知道那有多苦,一个人又要出工又要打柴还要种菜搞家务。队里一分钱也分不到,年终个个都欠队里的钱。有时候我连买盐的钱都没有,只好等打完谷卖掉糠才有钱去买一包盐。我天天盼你的消息,就是流浪也比这种生活强。可你连一点音信也没有……”

“我写过信给你呀!我还给谢凌云和陈静梅写过信,后来听说被大队统统送到县公安局去了,他们想从信中寻找线索抓我们。”高云打断段乔的话说。

高云本想把托谢凌云转告她的话说出来,但想到结果只会使段乔徒添悲伤与怨恨,于是忍住没有说。停了一会,高云问:

“你继父不能帮你吗?”

“什么继父?”段乔莫名其妙地反问高云。

高云立刻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改口说是父亲。段乔这才接着说:

“父亲对我很好,只是他一个搬运工能挣多少钱?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他几次拿钱给我都没要,我说我自己能赚到钱。”

一提到父亲,段乔的眼泪又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掉。高云这才知道原来所谓被继父强奸全是黄鹂瞎编出来的,他万万没想到妒忌可以使一个女人变态到如此地步!他第一次听到那个传言时,本想问问段乔,却不知如何启齿。他想万一那些都是事实,岂不是在她伤口上动刀吗?

“那段日子本来就很难熬,偏偏有一天孙猴子喝了酒,半夜三更翻墙到我房里,吓得我大哭起来。”段乔接着又说。

“他对你怎么了?”高云着急地问。

“倒没耍流氓,他说睡不着想和我聊天。你知道他的房间就在我隔壁。后来我的哭声惊动了周围的社员,大家围拢来问他是不是翻墙过来的,我连忙说不是,我说是我们吵架,社员们这才散去,要不孙猴子早蹲大牢了。不过从那以后,我的日子更难过了,在大家眼里我成了一个不正经的女人。”

“这事你没告诉谢凌云吗?”

“告诉了,我想要他狠狠骂一骂孙猴子,可是他不但没骂他,反而劝我嫁给李植。有天晚上,我正睡在梁天祥房里,半夜李植忽然闯进我睡的房间。你知道那些房间都没倒栓,有钥匙便能进来,我不知道他们还有备用钥匙。我骂他让他出去,他说是谢凌云和孙猴子让他进来的,他还说孙猴子威胁他:‘你不去我去!’就这样他在我房间里一直呆到天亮。从那以后,我再没进过谢凌云和梁天祥的房间了。”

“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我看他人还老实,又是一个生产队的。那晚他坐在床边,一直看着我哭,没有动手动脚,也没吭半声。平时他经常送些柴和菜给我,我不要他就扔在我门口。那晚我哭了一整夜,把一生的眼泪都哭干了。我想我实在没害过谁,命运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当时我对男人彻底失望了,我没想到自己那么信任的人会做出这么无聊透顶的事!加上那段时间大家都说不会招工了,我一咬牙就嫁给了他!”

“他老实巴交的,嫁给他至少不会受欺侮。”

高云本想用这句话宽慰宽慰段乔,话一出口反而觉得自己不是在夸李植而是在贬他,因为当一个人的长处只剩下老实一项时,长处便会变成短处。“老实是无用的别名”就是这么产生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当时真感觉走投无路了。谁知道才过了三个月就开始大招工,我也不想怪谁只怪自己命贱!有时我只好拿静梅姐自解自叹,她不也嫁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吗?不也过得蛮好的吗?”
“是呀,你老公起码比她老公厚道。”

高云话刚出口又后悔不跌,陈静梅的老公既能干又强壮,哪像段乔的老公既无能又孱弱?

谈到这里,高云顿时感到惶惶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对待段乔才是上策。有时他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带上她远走高飞浪迹天涯,但一看到她隆起的肚子就泄了气。是呀,她已陷入和陈静梅同样的窘境!即便没有一丁点即将成为人母的喜悦与期盼,但是要她离开丈夫打掉孩子,她又会一生一世难以安宁!想到这里,高云只能强压住阵阵刀割般的心痛,尽量不让痛苦流露到脸上。为了摆脱这种尴尬的处境,高云便对段乔说起自己流浪的故事:

“离开翠竹坡后,我和老鬼便从岳阳一直沿长江逆流而上,找不到木工活时我们就搞搬运、挑土方。这一次我们的大队证明上填写的是水库旁边那个队知青的名字,因为那地方还没装电话,联系不上大队部,所以每次抓外流人员,我们只是被赶走却没有被遣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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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8 18:03:39 | 只看该作者

“有一天,我们走到湖北地界,前不巴村,后不巴店。好在那晚天气晴朗,几颗稀疏的星星点缀在浑浊的江面上。我们把席子铺在地上打算在江边睡一晚。夜深了,我和老鬼背靠背,我吹箫他唱歌自娱自乐起来:

     未来的道路多么曲折多么艰难,
       生活的脚步深浅在偏僻的异乡。
     跟着太阳出,伴着月亮归,
     沉重的修补地球是我神圣的职责、我的命运!

“唱着唱着,忽然一个与我们年纪相仿的人走过来问:

“‘你们是知青吗?’

“‘是呀。你怎么知道?’梁天祥有些好奇地反问他。

“‘你们不是在唱《南京知青之歌》吗?’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那人是湖北武汉下放的知青,已经结婚了,就住在前面不远的村庄。得知我们的困境,他立刻邀请我们去他家,并且把最好的房间让给我们睡。第二天早上,他又是熬粥又是烙饼,吃完早餐还再三挽留我们吃午饭。上午他和他爱人出工去了,把整个家放心地交给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这使我们万分感动,我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拼命想摆脱的知青身份,居然在这穷乡僻壤让我们受到总统般接待!后来我们将他家中所有家具修葺一新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从那以后,遇到走投无路时,我们就会去村庄找知青,而每一次我们总能得到及时的帮助。”

“真没想到当知青还挺光荣的!”段乔情不自禁地感叹起来,忧郁的眼神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我当时想要是你在就好了……”

话刚出口,高云猛然发现段乔的眼神倏忽间暗淡下来,他连忙住了口。过了一会,他突然问:

“你喜欢吗?”

“喜欢。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段乔马上明白高云问的是什么,脸上的愁云开始慢慢消散。

“不要对任何人说。免得给你添麻烦。”高云嘱咐道。

“知道!我和静梅姐说好了,耳环是她送我的,手镯是我送她的。”

段乔说着说着,不禁为自己想出的锦囊妙计开心地笑了起来。看到段乔开心的样子,高云的心情也骤然好了很多。

“你还记得‘圆梦亭’吗?”高云问。

“当然记得!死了我也会记得!”段乔脸上渐渐浮起一种久违的红晕,那种红晕是幸福与期待共同创造出来的宝贵财富。

那座虚无缥缈的圆梦亭是高云和段乔在精神世界里共同创造的一个永恒奇迹。

就在他们唯一的那次接吻后的第三天,也是水库新规实行的第一天,段乔累得连挑空筐走路都寸步难行了,但是只要一看到那片曾让她消魂的山坡,她顿时就能健步如飞。幸福与期待和着汗水在她红扑扑的脸上熠熠闪亮。

又挑了一担泥土后,她远远望着那片山坡深情地对高云说:

“以后等我们有钱了,在那里建座亭好吗?”

“当然好!”高云同样兴奋地回答。

“那亭就叫‘圆梦亭’!”

“‘圆梦亭’?太好了!那片坡就叫‘消魂坡’。等孩子们长大了,我们带他们一起去那里寻梦。”

“还‘他们’呢!真不害燥!你以为能生几个呀?刚生完一个,管计生的人就会抓我去结扎了。”段乔羞红了脸,娇滴滴地瞟了高云一眼。

这情形不由得让高云想起犁田时的一段经历:有天高云赶着队里那头最健壮最好看的母牛去犁田。快到中午时,已经累得人困牛乏,但是每当高云将犁头调转,朝着回家的方向时,那头母牛就会和段乔一样健步如飞。一旦犁到田边掉转犁头,母牛又会极不情愿地慢步挪移,怎么吆喝也是白搭。高云把这件事说给段乔听后,取笑段乔就是那头母牛。

“你好坏,把我比作畜生。”段乔骂道。

“畜生怎么样?我们在这里比畜生还不如呢!再说那头母牛是我们生产队的‘队花’,所有公牛都宠着它爱护它。你见过公牛欺侮母牛的吗?要知道动物可比我们人类更懂得尊重异性。我把你比作它还是抬举了你!”

“我是牛你也是牛!”段乔见说不过高云,翘起小嘴佯装生气地说。

“你是母牛我当然要做公牛!做牛有什么不好?牛没有高低贵贱,牛可以自由恋爱,可以自由自在地生育后代!”

从回忆中走出后,高云说:

“你还记得我当时说要为‘圆梦亭’写一幅对联吗?到了岳阳,我和梁天祥去登岳阳楼,当我眺望着银波浩淼无边无际的洞庭湖时,终于想出一幅对联,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段乔似乎还没走出那段甜美的回忆,脸上依然挂着陶醉的笑容,直到高云又重复了一遍,她这才如梦方醒,连忙回答道:

“当然会喜欢!只要是你写的我都会喜欢。”

于是,高云便声情并茂地念了起来:

梦里梦外不见不散
生前生后无始无终

“好!太好了!”段乔由衷地感叹道。过了一会,她轻轻叹了口气,说:

“梦是美好的,梦又是短暂的!”

“不!美好的梦决不会消失!美好的梦将永世长存!”高云语气坚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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