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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湖湘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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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翠竹坡 (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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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2 09:12:46 | 只看该作者
“当然想过。真爱一旦存有就永远不会消失,否则那就不是真爱而是伪爱!”高云说完,接着背了一首《初恋》:

月光吵得我睡不着
       我叩开心扉
       将你细细端详

       你的微笑我读了千万遍
       怎么也读不懂
       你的话是火又是冰
       瞬刻间让我经历了春夏秋冬

       我们常常用目光捉迷藏
       把平凡的牌桌变成仙境
       远远地隔着群山
       我的洞箫还在追逐你的歌声

       还记得那杯茶吗
       你喝了一半  我一饮而尽
       没有人注意  可你的羞红
       却照亮我一生

    “你说的那杯茶就是你和老鬼帮我和小梅抖糍粑那回吗?”朱盈盈问。

    “就是那杯茶!我喝完后心里惴惴不安,总担心你会生气,害怕你会骂我流氓。”高云说。

    “你真傻!我怎么会生气?我看见你把我刚喝了一半的那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我还注意到你喝茶时特意转动了一下杯子,将你的嘴对着我刚喝过的地方,我的脸顿时被你臊得通红,心里却暖烘烘的,好像你真吻了我一样。”朱盈盈脸上不知不觉又泛起一片美丽的红潮。

“你真的不生气吗?”高云依然心有余悸地问道。

“怎么不生气?记得我当时还在心里骂你:‘没用的东西!吻那个冷冰冰的杯子有什么味道?你就不能勇敢地扑上来吻我吗?’”

高云一听这话,心砰砰直跳,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朱盈盈又说出一个困扰她多年的疑问:

“为什么后来一直不见你发表作品了?是你没写还是有别的原因?”

“我一直都在写,但我不是为了发表,而是为自己在写。你还记得和《夜莺》同时发表的那首《大丈夫不唱催眠歌》吗?”高云说。

“当然记得,我现在还能背出来。”接着,朱盈盈抑扬顿挫地朗诵起来:

大丈夫不唱催眠歌,
           要唱就唱得
           山岭生风、江海扬波!
           大丈夫不唱催眠歌,
           要唱就唱得
           鬼哭狼嚎、云变星落!

           荆轲一唱,
           直唱得风萧水寒,
           满座壮士涕泗滂沱!
           东坡一唱,
           直唱得大江东去,
           千古英雄举旗挥戈!
           岳飞一唱,
           直唱得怒发冲冠,
           万年史册光照山河……

           啊!古往今来
           谱下多少壮曲悲歌;
           啊!天上人间
           唱裂多少雄魂英魄。
           看苍茫的大地,
           还有多少高山险壑;
           望飘渺的远方,
           还有多少激浪旋涡……

           大丈夫不唱催眠歌,
           要唱就唱得
           五湖四海同奏胜利凯歌!
           大丈夫不唱催眠歌,
           要唱就唱得
           赤县神州燃遍革命圣火!

    看到朱盈盈如数家珍般一首又一首背出自己年轻时的习作,高云一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他好不容易才使自己平静下来,接着说:

    “就是因为这首诗,我以后再也没有向杂志投过一篇稿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首诗写得挺有气派的,我记得当时还发了你好几首诗呢!”朱盈盈吃惊地问。

“我这首诗发表在79年,那时北京的民主墙刚刚兴起,湖南的民主运动也正风起云涌。”高云说,“我的原诗结尾是这样的:

大丈夫不唱催眠歌,
           要唱就唱得
           五湖四海同奏民主凯歌!
           大丈夫不唱催眠歌,
           要唱就唱得
           赤县神州燃遍自由圣火!

“你注意到吗?发表的诗中‘民主’变成了‘胜利’,‘自由’变成了‘革命’,这两个词的改变使诗人的立场从‘渴望变革歌颂民主自由’变成了‘维护现有秩序反对民主自由’。那时已经改革开放了,我满以为真会有大的改变才寄出那组诗,谁知道竟落得这样的下场!那位编辑后来向我解释,说不这样改动,稿件就不能通过宣传部的新闻检查。他说他实在太喜欢那首诗了,不忍心将它扔进废纸篓。这也是他的肺腑之言,我不怪他,我只是觉得自己的作品不合时宜,所以再不去投稿了。但是因为那组诗的发表,省市县文联纷纷邀请我参加各种文学活动,后来地区文联还聘请我担任地区文学杂志的编辑。”高云说。

“后来怎么样了?”朱盈盈问。

“我干了三个月便辞职回了单位。”

“为什么?”

“整天和一些歌功颂德无病呻吟的御用文人在一起,我担心自己会和向欣欣一样变成疯子。我现在还是那样:每说一句违心的话,脸就要红上大半天。也许这是我在大山里自由自在惯了,受不了拘束的原因吧。”

朱盈盈沉默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还记得那担柴吗?”

“什么柴?我不记得了。”

“就是你抖糍粑那天挑去的那担好大好大的柴。那年冬天特别冷,屋檐上的冰有一尺多长。要不是你送去的那担柴,不知道我和小梅能不能熬过那个冬天!”朱盈盈说完,眼光突然变得特别温暖特别明亮,仿佛那担柴烧了几十年还没燃尽,依旧在温暖她的身体、照亮她的人生。

午餐是在云麓宫大餐厅吃的。吃完饭,朱盈盈打开钱包争着想在厚厚一叠百元大钞中找钱付账,猛然间,她看到高云冷冷的眼神,吓得立刻缩回了手。

“约法三章还不够,要再加一条:以后和我在一起你不准带钱包!”下山的路上高云对朱盈盈说,“我虽然请不起海鲜和西餐,粗茶淡饭还请得起。你就当我们还在乡下过穷日子吧!”

“好吧,都听你的。”朱盈盈温顺地垂下眼帘,用一种令高云听了心跳加速想入非非的柔柔暧暧的语气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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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3 07:59:56 | 只看该作者
两友相约去游山,
女士背诵男诗篇,
品味当年相恋情,
小伙还是霸凌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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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4 10:37:12 | 只看该作者
                         三十九

接下来几个月里,高云和朱盈盈又单独见了几次面。他们把分别后各自的经历,事无巨细地统统告诉了对方,他们的感情依然像三十年前那么纯真,他们的手依然没有碰触过。他们一边沉浸在彼此生活的喜悦中,一边也分担着彼此生活的烦恼与忧伤。

高云得知了朱盈盈的丈夫是她哥哥的同学,比她大三岁,在离她村庄不远的矿山当矿工,一直默默追了她五年。朱盈盈二十六岁时才终于答应嫁给他。婚后两人一起回了长沙,从摆地摊开始,慢慢积攒起数百万家财。用朱盈盈的话说她丈夫就像算盘下面的珠子,拨一下动一下,一是一说一不二。她儿子却很争气,一年时间便从算盘下部珠子跃升为算盘上部珠子,明年就能像她一样成为拨动算盘的手指了。她女儿很会读书,正在一所知名大学读本科。朱盈盈没有雄心壮志,只想把自己辛苦挣下的产业平稳地传给儿女。她丈夫已经年过半百,唯一爱好就是打麻将。他曾多次创下连续打三天三夜麻将,最后晕倒送医院抢救的光辉记录。

高云也告诉朱盈盈自己三十五岁才结婚,妻子比自己小十岁,她大学毕业后在一所中学教语文。他和妻子的关系很微妙:家的航船泊在港湾时,妻子是船长他是水手;船出海后,他是船长妻子是水手。女儿则是他们精心护送的白雪公主,也是他和妻子唯一的共同话题和永远的动力。

此外,高云和朱盈盈还经常一起参加知青的各种聚会,探访生病住院的知青,慰问因病去世知青的家属。最让他俩难过的是陈静梅,因为铁算盘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患急性肾病去世了。好在陈静梅的儿子女儿都已经成家立业,无须陈静梅操心。朱盈盈看到陈静梅孤身一人,立刻为她张罗介绍起对象来。虽然朱盈盈的红娘没有做成,两年后,陈静梅到底还是找到了自己完美的归宿。

陈静梅的新丈夫张志学是她的同班同学,他初二时就暗恋上她。初中毕业后他随学校下放到江永,恢复高考后首批被北京大学录取。后来以社会学博士留校任教,八九学潮中因支持学运被判刑五年,出狱后在长沙定王台开了一家书店,年过半百依然是童子身。后来在同学撮合下,张博士终于和陈静梅走到一块,演绎了一出才子佳人喜结良缘的人间喜剧。喝喜酒时高云和朱盈盈都去了,郴州江永两地下放知青七八十人齐聚长沙,欢天喜地地热闹了一番。

在陈静梅结婚庆典上,高云看到陈静梅有了一个好归宿,不禁为自己无望的初恋黯然神伤,不由得连连灌下几杯闷酒。饮第三杯酒时,高云猛然发现酒桌对面的朱盈盈频频向他投来关切而焦急的目光,然而,她的关切非但未能消除他心中的隐痛,反而勾起他无穷的忧伤。

酒宴散后,高云叫住朱盈盈,约她晚上在天心公园见面。朱盈盈踌躇了一下,看到高云失望的样子后,才勉强答应下来。她说她从未在晚上十点以后回过家,高云说那就早点出来,她说不行,她要伺候他们父子三人吃饭,收拾好厨房后才能出来。他们最终约定八点见。高云七点半就到了,朱盈盈是八点十分到的。

朱盈盈穿一条素雅的连衣裙,这条紧身连衣裙将她丰盈的身姿衬托得淋漓尽致,在高云眼里朱盈盈就像突然从《聊斋》里冒出来的美丽多情的狐仙。他们在一张花丛掩映的双人石凳上坐下。坐下时高云紧紧挨着朱盈盈丰盈的腰身,朱盈盈想往旁边让无奈石凳太窄,只好坐着没动。看得出她很紧张,不时朝四周张望。树丛很密,十米开外隐约有对情侣正旁若无人地将嘴和身子紧紧粘在一起,朱盈盈立刻不屑地扭转头,仿佛那两人正在干一件不堪入目的丑事。

聊了几句酒宴上的琐事,朱盈盈突然抬起头望着高云问道:

“听我们大队的知青说你有些花心,和黄鹂谈过又和段乔谈,有这回事吗?”

高云一听,猛地站起身就走,刚走了两步,回头看见朱盈盈一脸沮丧地低头坐在那里一动没动,他突然愣住了,悻悻地又走了回来。

“是别人说的,我只是问问。”朱盈盈声音里满是委屈,“我要真认为你花心,还会和你坐在这里吗?”

于是高云又坐下来,这一次他坐得离朱盈盈远一点,石凳太窄,他半边身子悬空着。接着,高云详细叙述了自己与黄鹂和段乔的交往过程,朱盈盈听完后,不禁为段乔的遭遇感叹不已。

后来,高云又讲起自己和李芸的事,这次朱盈盈半天没有回应,把头埋得深深的仿佛经历者是她自己似的。高云隐瞒了自己与陈静梅的秘密,他不知道那件事既然能对梁天祥和谢凌云说,自己为什么要对朱盈盈守口如瓶?他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他知道人类的心灵总有些秘密是人类大脑永远无法知晓的。

看到朱盈盈低着头久久不说话,高云朝她身边挤了挤,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接着问她:

“你除了和你丈夫,还和别的男人有过肉体接触吗?”

“除开赖色鬼,别的男人谁也没碰过我!”朱盈盈说。

听到这里,高云的心不知为何急促跳动了几下,他突然产生一种想拥抱她的冲动,但他很快控制住了,他担心他和陈静梅之间那尴尬的一幕重演。可是,他心中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反复催促着他:“你不能就此作罢,你总该做点什么,为她也为你自己。”

“你达到过高潮吗?”高云突然问。

“什么高潮?”朱盈盈见高云没有回答,焦急地连声追问道,“你说清楚呀!什么高潮?”

“就是你和你男人做那个事时的感觉。”高云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

“还能有什么感觉?做完就睡呗。”朱盈盈说。

“每次做完是你先睡着还是他先睡着?”

“当然是他先睡着。”

“每次他插入后有多长时间?”

“你问这干什么?好丢人的。”朱盈盈有些嗔怪地说。

隔了一会,朱盈盈又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答道:“很快,一下子就没了。”

“你睡不着怎么办?”高云又问。

“自己用手摸,摸着摸着就睡着了。”

高云看见朱盈盈说话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股怜惜之情不知不觉浮上心头。

“那你还是个处女!”高云十分肯定地说。

“你瞎扯什么,我儿女都生了怎么还是处女?”朱盈盈说。

“中国传统的处女观是指女人没被男人阴茎戳破处女膜,但是,西方现代性学理论认为没有达到性高潮的女人都算处女。”

“达不达到性高潮对女人就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完美的性生活能使女人更健康更年轻。有人甚至说:只有达到性高潮的女人才算真正的女人。”

说到这里,高云突然被内心深处那个模糊的声音震撼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我一定要让她成为真正的女人!”

“老都老了,还想那些干什么。每个人都要安于自己的命运。”朱盈盈深深地叹了口气,回答道。

“不!命运就是用来挑战的!”

高云一把握住朱盈盈的手激动地说。朱盈盈挣了两下没挣脱,只好低着头把手留在高云火热的掌握中。高云看不见她的脸,但从她手的颤抖与炽热程度来看,他知道她的脸一定已经臊得火烧一样了。

“这样不道德。”朱盈盈的声音很小很轻,高云听起来却像春天的炸雷一样很响很重。

“什么是道德?道德是善,善就是为自己和他人带来快乐。雪莱说过:道德中最大的秘密就是爱。只有爱才能给自己和他人带来快乐,只有快乐才能使人类进化而不是退化,人类除此之外所有生存目的都是伪善的。我只想让你快乐,也绝不会去伤害任何人,一种没有受害者的行为根本无所谓道德不道德。”

“我们都是有老公老婆的人,我不想当第三者。”朱盈盈怯生生地回答道。

“我们相爱在先,他们才是第三者!”高云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说,朱盈盈一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婚姻毕竟受法律保护,我们不能做不道德的事。”朱盈盈坚持道。

“不道德的是不公正的社会!是那个荒唐的时代!如果不是赖色鬼,如果我们身处的是一个和谐的法治社会,我们不是会像童话里说的那样——结婚生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再说现在有了隐私权,我们这点小小的秘密应该也在法律保护范围之内的。”高云越说越激动,张开双臂将朱盈盈紧紧搂在怀里。

“别,别这样!求你了,别吓我。”朱盈盈颤抖着身子,用一种可怜兮兮的口气央求着高云。

“就吻一下好吗?也算给我们的初恋一个交代。”高云同样也用乞求的语气央求着朱盈盈。

“就一次!”

朱盈盈的呼吸突然变得越来越急促,脸烫得几乎快要燃烧。高云不等她再说话,立刻用微微张开的嘴唇紧紧贴上她那发烫的嘴唇。当他想用自己的舌头去扑捉她的舌头时,却意外地发现她紧咬住牙关,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只能穿过她薄薄的嘴唇,而被挡在坚硬的牙墙外。

高云心有不甘,用左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右手则按到她的胸脯上,隔着连衣裙抚摸起她依然如少女般柔滑挺拔的乳房。当高云的指尖刚刚触到她的乳头时,朱盈盈猛一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连衣裙,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悄然离去,丢下目瞪口呆的高云独自坐在那儿一阵阵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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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6 09:07:56 | 只看该作者
                                        四十

高云在家里心急如焚地等了两天,一直不见朱盈盈打电话给自己。他一闭上眼睛,便连连梦见朱盈盈晕厥在地,活像陈静梅当初发癔病的样子。

第三天,坐立不安的高云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惴惴不安地给陈静梅打去电话。在电话中他谎称听人说朱盈盈病了,问她知不知道。陈静梅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去询问,高云说朱盈盈老公是个醋坛子,怕自己贸然去电话给她惹麻烦。

于是,陈静梅立刻给朱盈盈打去电话:

“听说你病了,没事吧?”

“我好好的,你听谁说的?”朱盈盈吃惊地问。

“是高云在电话中说的,他以为你病了,急得要跳墙。你快点打电话和他说说,记住,一定要马上打!你把他急坏了,我们可要找你赔人的。”

高云正等着电话,铃声一响,他拿起手机就问:

“怎么样?她没生病吧?”

“‘她’是谁?谁生病了?”朱盈盈反问道。

高云一听是朱盈盈的声音,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她’就是你呀!我以为这是陈静梅的电话呢。”

“你跟静梅姐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问你病了没有。”

“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

“大家都说你老公是个醋坛子,我怕给你惹麻烦。”高云有些委屈地说,“我担心你嘛……”

“今晚八点老地方见。”朱盈盈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高云一听,立刻喜出望外。放下手机时,他头脑里突然冒出一个把自己也吓了一大跳的决定:去旅店开房!他不敢多想就立刻找了家旅社开好房,然后带上房间钥匙去见朱盈盈。见面后,朱盈盈还想去老地方坐,高云说: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

朱盈盈跟着高云走了一段路,发现高云带她离开大路,正朝一条僻静的街道里走去,便停住脚步问高云:

“真的不会给家人添麻烦吗?”

“我们为什么要给家人添麻烦?我只想圆年青时的那个梦,做梦总不犯法吧?你难道不想圆那个梦吗?”

高云一句话问得朱盈盈进退两难,高云也不搭理她,自顾自朝前走去,朱盈盈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跟来了。

进旅馆时,朱盈盈垂着头脸色刷白,头上冷汗直冒,进门后半天才缓过气起来。看到高云锁好门,用火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时,朱盈盈的脸一下羞得通红通红,这让高云浑身的血,顿时飞快地激荡起来,尽管开着空调他仍感到有几分燥热。

“警察会把我们当成卖淫嫖娼的抓起来吗?”朱盈盈的话几乎把她自己吓得半死。

“哪有你这么老的卖淫女?”高云忍俊不禁地说,“再说我也不像嫖客呀!你放心,我们最多算婚外情,现在非法同居的罪名也取消了,没人会把我们怎么样。”

“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朱盈盈依然心神不定地喃喃自语着。

“我绝不会害你,我只想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高云真诚地说。

高云久久注视着朱盈盈的眼睛,直到自己火热的目光慢慢燃起她的勇气和欲望,直到她的脸上渐渐升起幸福的迷人微笑……高云这才不慌不忙地将她搂在怀里,不顾一切地尽情吻她。这一次,朱盈盈轻启朱唇用自己的舌尖怯生生地去迎接那位勇敢的不速之客。

吻了一会,朱盈盈情不自禁地发出几声快乐的呻吟。于是,高云一边亲吻,一边伸手到她身后去解连衣裙。摸了一会什么也没摸到,朱盈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看来你真不是老手,拉练在这里!”

朱盈盈一边熟练地拉下拉链,一边迅速将连衣裙脱下来扔挂到椅子上。当她看到自己半裸的身子时,突然羞愧地将脸蒙了起来。这时,高云已经解开她乳罩后面的扣子,正准备亲吻她的乳房。朱盈盈猛然用双手死死捂住胸前的乳罩,又羞又怕像个完全不解风情的纯真处女。此情此景,立刻引得高云欲火倍增情渴难耐。他轻轻将朱盈盈放倒在床上,快速将她的短裤褪下,自己也迅速脱去衣裤,然后慢悠悠地扳开她的双手,扔掉乳罩,让她完完整整暴露在自己眼前。他惊喜地发现她的皮肤依然如年青人一般细腻白净柔滑,她的乳房依然高耸挺拔富于弹性,那阴毛覆盖下的深潭依然神秘温馨纯静……

高云忘情地打量着朱盈盈,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那个青春萌动的年代,仿佛他正在与自己的初恋情人欢度蜜月……他陶醉了,陶醉在自己的梦境中,直到朱盈盈伸手去拿乳罩想重新盖住胸口时,才把他从梦境中惊醒。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承诺还未兑现,立刻扑到朱盈盈肥硕的乳房上狂吻起来,直吻得那两个乳头高高耸立,如同两颗美丽圆润的夜明珠。接着,他又用手指去轻轻抚摸她的阴蒂,一直摸到那口深潭狂潮汹涌,他这才不慌不忙地将早已迫不及待的阴茎插入她的体内。

朱盈盈一直闭着双眼微微呻吟,在高云的阴茎插入的一刹那,她忽然睁开眼睛,用混合着幽怨与感激的神情望着他。当高云频频抽动时,她又闭上眼睛轻声呻吟起来。高云一边抽动阴茎,一边用舌尖拼命吮吸着朱盈盈的舌尖,听到她的呻吟一阵高过一阵,他感到格外兴奋与满足,于是加快了阴茎的抽动……正在这时,朱盈盈忽然挣脱高云的亲吻,神色紧张地问:

“你这么插不会将阴道擦破吗?”

“怎么会呢?里面干的才会擦破阴道,你都水漫金山了,再说我才插了几分钟。”高云安慰她道。

“还是别插了,我怕。”

“你还没达到高潮呢!”

“我很享受,已经达到高潮了。”

“那好吧,我在里面不动就是了!”

高云见朱盈盈心神不安的样子,只好停止了抽动,一边用手指伸到下面去抚摸阴蒂,这种抚摸使朱盈盈又起劲地呻吟起来,高云的阴茎停在里面不动很快就射精了。

朱盈盈这时已经浑身是汗,爬起来便去洗澡。高云想和她一起洗,但她已经从里面拴上了门,死活不让高云进去。高云没办法,只好等她洗完才去洗。等高云洗完澡出来时,朱盈盈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回家了。高云拦住她说:

“你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女人,过一会我还能让你销魂的。”

“我已经达到高潮了,你不是说达到高潮的女人就是真正的女人吗?我已经是真正的女人了!”

“不!你那还不是真正的高潮,真正的高潮是那种物我两忘飘飘欲仙的境界。你今天太紧张了,根本无法达到真正的高潮。”

“还有比这更快活的享受吗?”朱盈盈疑惑不解地问。

“当然有,你别走,我马上就能让你达到。”

“今天太晚了,下次吧。”朱盈盈看了看表说。

“下次你抽一天时间,让我们度一次‘蜜日’好吗?”

“好,都听你的!”朱盈盈说完,迅速吻了高云一下,带着幸福而迷人的微笑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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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大胆交一次,
高云却告仍差池,
相约要做一整日,
方可体味高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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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一


过了七八天,一清早朱盈盈打电话给高云。高云便找了一家三星级宾馆,开了一间面朝湘江的房间。开好房间后,他又去买了饮料、零食、红葡萄酒,这才坐下来在房间里静静等候朱盈盈。

朱盈盈一进门,高云抱起她亲了一下说:

“首先将手机关掉,不让任何人来打搅我们。”

“接下来干什么?”朱盈盈打了几个电话关掉手机后问。

“你认识我的时候是十七岁对吗?我正好十九岁。我们只准讲那三年间发生的事。答对了就奖励,答错了就处罚,奖励和处罚的方法由赢家决定,好吗?”高云说。

“好,一切都听你的!”朱盈盈顺从地回答道。

“我和老鬼帮你们抖糍粑那天,你替我做了一件什么事?”高云首先提问。
“我把你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偷偷拿去缝好,是后襟开了个一寸长的口子。”朱盈盈回答。

于是,高云嚼碎了一颗梅子,嘴对嘴喂给朱盈盈吃。接着,由朱盈盈接着问:

“我偷偷塞给你的东西,哪一样又物归原处了?”

“有一次你塞五元钱在我口袋里,后来我又偷偷塞回你口袋里。我一直担心你不知道呢,几次想问又不好意思问。”高云回答。

朱盈盈用手捻起一颗蜜饯,想要喂给高云吃。高云说不公平,一定要她嚼碎了用嘴喂,朱盈盈扭捏了一会,还是照办了。

“你偷偷塞的糖果中我最爱吃什么?”高云又问。 “大白兔奶糖。”朱盈盈回答。

“我为什么喜欢吃大白兔奶糖?”

“那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我每次吃你给的大白兔奶糖就像在亲你。你输了要罚!”

“我前面答对了,要算我赢。”

争执了一会,高云还是含了一口葡萄酒奖励朱盈盈。

“到你们队上吃野猪肉那天,我叫谁去了?”朱盈盈接着又问。

“小梅。”

“我为什么叫小梅一块去?”

“你怕我非礼你。”

“错了!”

“那是什么原因?”

“我也不知道。你没答出来,你输了!”

“你都不知道的问题我怎么能知道呢?前面的我答对了要奖励。”

于是,朱盈盈也嘴对嘴喂了一口葡萄酒给高云喝。朱盈盈到这时突然发现高云最初定的规矩乱了套,连声说:

“你耍赖,你先说输了的才受罚,刚才我赢了你也罚我?”

“管他是输是赢,有东西给你吃还不好吗?”高云说。紧接着他又问:

“在初恋三年里,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件事?”

“你偷偷喝光我剩下半杯茶那件事。”朱盈盈回答。

“你说谎,不是那件事!”

“你说是哪件事?”

“是我无意中碰到你的奶那件事。你说对不对?”

在高云再三逼问下,朱盈盈终于红着脸承认了。那是他们唯一一次单独在野外结伴而行。那天,高云一大早去接朱盈盈到翠竹坡去玩,途中要经过一块僻静的青草地,草地间有道小坡,高云先跳下去,站在下面接她。朱盈盈跳坡时差点摔倒。高云起初想抱住她,后来又改成用手去扶,结果右手满满当当按在朱盈盈左奶上,弄得两人面红耳赤狼狈不堪。

“你当时是不是故意摔倒的?”高云问。

“开始的时候我是想一下扑到你怀里,自从那次喝茶的事发生以后,我一看见你心就砰砰直跳。当我正想跳时,我又怕你把我当成坏女人,犹豫了一下就变成那样了。”朱盈盈说。

“早知道你那么想,我当时就会抱着你亲过够,哪还要熬三十年等到今天!”说到这里,高云不禁感慨万分。

这时,高云猛然发现:对性爱的巨大期待和在期待中的羞耻,长久以来一直让中国传统女性迷惑迷惘惶恐不安,然而,正是这种本能与意识的永恒冲突使她们平添了无穷魅力,让男人对她们的爱生生不息弥久常新。

过了一会,高云说:

“你输了要罚!”

“罚什么?”朱盈盈问。

“罚你帮我洗澡!”

朱盈盈开始不肯,高云不由分说强行脱光她的衣服,一把把她抱进浴室。进浴室后,朱盈盈始终羞答答地低着头,不肯帮高云洗。等高云仔仔细细将她全身洗遍后,她这才半推半就地帮高云洗起来,洗到高云直挺挺的阴茎时,她立刻背过脸去不敢看,不过高云从她匆匆瞥过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惊讶与崇拜。

洗完澡,高云将裹着浴巾的朱盈盈抱上床。等朱盈盈在床上躺好后,高云指着她左边乳房问她:

“那次是碰到这儿吗?”

“是。”朱盈盈羞涩地回答。

“当时是什么感觉?”

“麻麻的痒痒的舒服极了。我原指望你会抱住我,谁知道你那么没用!”
高云用右手一边在朱盈盈乳房上温柔地抚摸着,一边满含深情地说:
    “那次欠你的,今天我要百倍偿还。我一定要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让你麻麻的痒痒的舒服一辈子!”

朱盈盈静静地躺在床上,无比轻松与舒适。她惬意地任随高云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身上抚摸、亲吻,不一会,她渐渐感到有一股暖流从心灵深处慢慢向自己头上袭来。当高云用力吮吸她早已坚挺的乳头时,那股暖流一下子荡漾开来,让她禁不住快乐得开始频频颤抖。高云一边继续吮吸着她的乳房,一边用手指轻轻抚弄那尚未勃起的阴蒂,揉着揉着那股暖流开始传遍全身,让朱盈盈快活得大声呻吟起来。

过了一会,高云徐徐将自己的阴茎插入朱盈盈那口早已春潮荡漾的深潭,有节奏地随着她的呻吟频频抽动,仿佛在那里为她的动情演唱打着节拍。
这时朱盈盈什么都记不得了,只知道自己随着高云进入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梦境。她不记得高云换了几种姿势继续抽插,只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与舒服。当高云再一次将她平躺在床上,一边用舌尖拼命在她口中搅动,一边用健壮的胸脯紧贴在她乳房上揉擦,一边用坚挺的阴茎拼命朝她阴道深处挺进时,朱盈盈猛然体验到一种几乎令她窒息的飘飘欲仙的无穷快感,她禁不住高声叫了起来:

“哎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不要怕,死而复生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高云说完,又把舌尖伸进朱盈盈口中,阴茎更有力地继续挺进。突然,他感到朱盈盈的舌头和嘴开始拼命吮吸起来,与此同时,她的阴道也开始剧烈收缩吮吸,仿佛要把他从上到下整个儿吸进去一般。接着,她的身体开始强烈颤抖,两只手臂紧紧箍住高云的腰身,臀部一下下用力朝上簸动,仿佛要让高云的阴茎直抵她的心房,仿佛要把自己和高云完完全全熔在一起。

就在这无比美妙的瞬间,高云终于完成了一个男人的神圣责任——他终于让朱盈盈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女人!不仅如此,高云也体验到一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无穷快感,他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性的极致!他万万没料到自己原本一心只想拯救朱盈盈,现在朱盈盈反倒成了他的拯救者,使他获得了自己人生最后的救赎!

这时高云才终于明白:男人和女人是彼此的缔造者,离开了对方,谁也无法独享爱与性的极乐,谁也无法达到人性的顶峰!此外他还发现:性爱是上天赋予人类的一朵奇葩,性与爱就像形状与颜色一样不可分割。没有爱的参与,人类永远无法达到性的极致。一个缺乏爱的人,性的快感便无法转化为心灵的愉悦,那种人终将被性的躁动弄得惶恐不安永无宁日。这次奇妙的经历还使高云意外获知:语言文字无论怎样美妙动听也只是爱情的服饰,爱情真正的迷人之处,深深地藏在语言文字褪尽后的销魂中。

销魂之后,香汗淋淋的朱盈盈和高云早已累得筋疲力尽,但极度的快乐与舒适让他们久久不愿分开,他们相拥着很快进入了另一场甜甜的梦乡……

醒来时已近中午,他们叫来中餐,你一口我一口相互喂着对方吃。饭后他们又谈起初恋时点点滴滴的往事,谈着谈着,爱的激情再一次向他们袭来。于是,他们又一次开始了那变幻莫测层出不穷的性爱游戏。

朱盈盈此时完全没有了最初的担忧与羞涩,她只希望用自己的肉体一次又一次为高云带来快乐,就这样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体验到那种惊心动魄神魂颠倒的极乐瞬间。他们记不清那天究竟有过几次美妙绝伦的巅峰时刻,只记得从早到晚没有迈出房门一步,只记得他们像两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快乐无比地享受着彼此间灵与肉的奉献与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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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8 07:40:52 | 只看该作者
二人再约一整天,
酣畅淋漓得真欢,
相互给到最高潮,
神妙感受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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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8 10:48:38 | 只看该作者
                                            四十二

    在高云和陈静梅五十六岁那一年,翠竹坡的知青大院又一次重现了往日的辉煌。那一天,村民们将已经改做村委会的知青大院装饰一新,为远道而来的长沙知青操办他们下放四十周年庆典。院墙上挂满喜庆的大红灯笼,院门外赫然写着一幅对联:

风雨同行
           翠竹无心剪旧叶
           碧水有意扬新波

跨进院门,宽敞明亮修葺一新的大堂圆柱上也贴着一幅红彤彤的对联:

生死与共
            四十载风雨同舟
            一百年知青情深

那时正值金秋十月,院墙外金桂飘香,院墙内芙蓉妖艳。院坪中间的大餐桌上摆满了喷香的菜肴,钱是由十几位知青共同出资的,请何山妹的大儿子何支书和刘老汉的小儿子刘主任共同操办。朱盈盈本想包揽全部费用,但是大家觉得花自己的钱才吃得痛快玩得开心,只有吴招娣夫妇的份子钱高云不肯收,争执了很久,还是由朱盈盈为他们代付了。尽管如此,朱盈盈仍然觉得过意不去,于是额外拿出一笔钱封了十几个大红包,要高云和陈静梅以全体知青的名义,分送给那些曾经帮助过知青的村民和一些因病返贫的困难户。

吃饭时,自称小字辈的何支书和刘主任坐了大餐桌的偏席。高云让陈静梅夫妇坐上席,张博士说:

“我不能喧宾夺主,还是你们坐上席。”

“就凭你为六四苦难学生付出的真情也当之无愧!”

听高云这么一说,张博士便不再推辞。高云拖周福生一道坐了下席,两侧依次坐着朱盈盈、段乔、孙石生、梁美轮、周国辉、吴招娣夫妇、何山妹夫妇。

等大家一一就坐后,高云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在座的知青,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语气凝重地说道:

“今天,我们再一次相聚在‘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的昔日流放地,回首往事,四十年的点点滴滴依旧历历在目刻骨铭心:多少次欢笑伴随着泪水齐飞,多少次喜讯与噩耗一同在耳畔回响。有的人飞黄腾达青云直上,有的人厄运缠身英年早逝;有的人儿孙满堂丰衣足食,有的人贫病交加孤苦伶仃……

“从青春年少时第一次邂逅,我们已经携手走过四十载岁月蹉跎,困境中我们惺惺相惜共度难关,逆境中我们彼此搀扶不离不弃。一份友情能够历经半个世纪长盛不衰,一种牵挂能够让人心心念念至死不忘,人生到此夫复何求?

“有人说知青是幸运的,他们把青春献给祖国,在广阔天地脱胎换骨成为一代新人,他们青春无悔、老而无怨。有人说知青是不幸的,他们长身体时缺衣少食,长知识时辍学下乡,而立之年回城当学徒,不惑之年下岗待业。他们尝遍了人生的苦楚,历尽了世间的苦难!知青究竟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这个问题就像魔咒一般苦苦缠绕了我几十年,我一次次争论、一次次沉思,总解不开这个死结,仿佛它是一个悖论,无论正方反方你都无可反驳。但是就在今天,当我们再一次相聚、再一次互诉衷肠时,我终于参透了其中的禅机!

“从物质层面来讲,我们是不幸的!我们失去了宝贵的青春,却没有换回我们希望获取的回报;我们无私奉献出一切,到头来只得到一个令人尴尬的‘知青’头衔;我们的一生波澜不惊无声无息,注定将被省略号无情地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从精神层面来讲,我们是幸运的!我们用爱心收获了友谊,用汗水浇灌了幸福;我们吃苦耐劳,千斤重担轻如鸿毛;我们知足常乐,面对苦难也笑口常开;我们平平淡淡,却能为亲人朋友带来欢乐与安宁!

“幸福是什么?幸福不就是能让人的心灵拥有一份永久的牵挂与慰藉吗?我们从青春的幻灭中走来,携手迈入人生的暮年,过去的争吵抱怨早已随风飘散,换来的是今天甜蜜的欢笑。我们从生活的苦难中走来,不卑不亢书写出一个个大写的人字!我们自豪,我们骄傲,因为我们拥有人世间不朽的知青友情,这友情将与日月同在、万古长青!”

高云话音一落,整个知青大院顿时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固得再也无法传递声波了。高云站在那儿愣住了,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何支书一边鼓掌一边起身对在座的知青说:

“高云说得这么好,你们怎么不鼓掌?”

这时知青们如梦方醒,一齐鼓起掌来。掌声一停,段乔立即兴奋地对高云说:

“你把刚才的讲话写下来给我好吗?我还没听够呢!”

“对,你干脆打印出来每人发一份!”陈静梅和梁美轮不约而同地说,“我们也没听够。”

“我要像当年背老三篇一样背得滚瓜烂熟。大家听好了,下次聚会谁背不出来谁请客!”孙石生一句话把大伙儿逗乐了。

    见大家都在夸自己,高云有些不自在了,他瞥了一眼唯一没开口的朱盈盈,从她脉脉含情的眼神中他读到了许多无法用语言表述的内容,他不禁有些飘飘然。为了掩饰内心的得意,他立刻举起酒杯对大家说:

“第一杯酒按惯例应当祭老鬼,但我以为一个人倘若被人记住,那他依然还活着,这一环就免了吧。现在,请大家举起酒杯,让我们为真情和真爱干杯!”

“对!为真情和真爱干杯!”大家纷纷举杯相庆,气氛隆重而热烈。

“我好多次做梦都梦见今天这场景,只可惜少了老鬼和我前夫。”陈静梅说完已经泣不成声。朱盈盈望了望高云,发现他也泪眼汪汪,自己顿时垂下泪来。

“你们在这里的时候多热闹呀!”何山妹接着说,看得出她是在强忍泪水,如果她丈夫没同来的话,她肯定哭得和陈静梅一样伤心,“你们可要常回家看看,这儿可是你们的娘家!”

一直在旁边默默聆听的何支书和刘主任,这时双双走过来与知青一一碰杯。

“你们在这儿时我还没出生,我是从小听你们的故事长大的。”不善言辞的何支书情真意切地说,“妈妈每次提起你们,就像在说自己亲姊妹一样。”

“今天本该由我们请客,你们反客为主宴请起我们来,实在惭愧。”能说会道的刘主任紧接着说,“好在来日方长,希望你们多回娘家走走。农村虽然比不上城市,托袁隆平的福,现在吃饭问题还是解决了。毛主席说你们来农村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但是依我看,应该说是贫下中农接受你们的再教育才对。小时候我常到屋角上来玩,最爱听老鬼叔叔的笑话和高云叔叔的故事。我爸爸在时,常常念叨你们的好,临终时他还再三嘱咐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多报答你们,今天我就借花献佛,祝各位健康快乐长命百岁!”

听到刘主任提起梁天祥,刚刚止住哭泣的陈静梅又流起泪来,坐在她旁边的朱盈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纸巾递给陈静梅。

“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哪来这么多伤感?老鬼是阎王爷请去说笑话的,说不定哪天他烦了,又跑回阳间来搞笑!”孙石生说。

“是呀,老鬼常说‘生命的意义在于快乐’,难得聚一次,大家应该高兴才对!”高云立刻附和道。

“大家还记得那次老鬼和铁算盘打赌的事吗?铁算盘还欠老鬼一只鸡呢!”孙石生说完,望了望陈静梅。

“是他自己不肯要的,又不是我不肯给。”陈静梅有些难为情地分辩道。

“我可以证明。本来铁算盘想反悔,但是陈静梅一定要给,是老鬼坚持不肯要的。”高云说。

“我也可以作证。静梅姐当时还说:‘给了清静,免得过几十年再来讨’。是不是?还真被她说中了!”段乔也在一旁帮腔。

“他们什么事打赌?”朱盈盈和张博士不约而同地问。

“记得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清明节。你们看到对面山上那几座坟茔了吗?”高云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西面的山坡,“那里是广州军区后勤农场的地盘。那天,我们正在这儿打牌聊天。忽然,小乔看见对面山坡上有人烧香祭拜,隐隐约约还传来一阵阵嘤嘤的哭声。老鬼进屋拿出军用望远镜窥探,透过望远镜可以清楚看到一个穿着时髦的女郎,正在坟前悲悲切切地哭拜,连她耳朵上挂着的铜钱大的耳环都看得清清楚楚。铁算盘瞄了老鬼的望远镜一眼,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他一把从段乔手中抢过望远镜对老鬼说:

“‘你如果能把那位时髦女郎逗笑了,我给你一只鸡。你要是输了,这个望远镜就归我,你敢打赌吗?’

“老鬼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去的时候,他只让我跟他去做见证,孙猴子和小乔也想去,老鬼怕他们坏他的好事,让他们在家用望远镜看好戏。

“到了那里,老鬼在时髦女郎旁边的一座荒坟前跪下来,接着点了三支烟插在面前,然后嚎啕大哭起来。他的哭声一下子就盖过了时髦女郎的哭声,时髦女郎渐渐止住了哭泣,好奇地向我们这边张望。老鬼一边假哭,一边抽抽噎噎地大声说:

“‘我的妻呀!你死得好惨呀!我们恩爱一场,我欠你太多太多。生前你说喜欢看我翻跟头,今天我就翻给你看。’

“说完,老鬼爬上坟头,头朝下从荒草丛中一骨碌滚下来,接着又爬上去再一骨碌滚下来。他当时剃的是光头,满头满面的草屑,要多好笑有多好笑。当然我只能闷在肚子里笑,脸上还得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

“就这样翻到第七个跟头的时候,那位时髦女郎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老鬼一看,站起来把脸一抹大叫一声:

“‘回去吃鸡去啰!’

“我和老鬼离开的时候,那位时髦女郎莫名惊诧地望着老鬼,嘴张得老大老大,那神情仿佛看见了野坟里跑出来的诙谐鬼。”

“你们一回来,铁算盘就改了口,说他承诺的是一只小鸡。”孙石生说。

“当时我逼他马上去拿小鸡。我知道他家的母鸡正在鸡窝里蹲着,还没孵出小鸡来。铁算盘强词夺理地说:‘晚几天不一样吗?只要我信守承诺就没得说的!’”高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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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9 07:50:04 | 只看该作者
纪念下乡四十载,
一同回乡大宴摆,
酸甜苦辣齐回味,
点滴小事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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