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放新洲垦殖场的前后 暨向儿出生时的人和事一、二

暮年求是

113、我下放新洲垦殖场的前前后后

暨向儿出生时的人和事之一、二

二○一一年四月

向儿：

  今年4月29日是你41岁生日，祝你生日快乐！为了留住记忆，留住真实，善良和美丽，我写了这篇短文，仅以此文作为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41年前，1970年2月下旬，我在九江市市政工程队（今之公司，下同）务工，住九江市人民路○○九型（后之156号，今之434号）105室（三叔住房）对面的房间。母亲因预产期已到，向所在单位--九江县新洲垦殖场四场四队请假来这里居住待产，准备在九江市妇幼保健院生小孩。并在该院作了产前检查，检查结果是骨盆狭窄，胎位正常。

  3月上旬，市政工程队的领导动员我下放农村，说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我说我在市政工程队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也很有必要。工程队的书记杨殿学和队长卢荣对我一向很好，明白我不愿下放农村的意思后，笑笑，没多说什么。

  3月中旬，工程队换了书记和队长，于是我就有点忐忑不安的感觉。4月上旬接到工程队关于我下放九江县新洲垦殖场的通知，考虑到下放是一个不可阻挡，只能服从的运动，又考虑到下放新洲，夫妻不必分居，所以就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说明妻子待产，下放时间要向后推迟，有关工作人员予以同意。之后工程队通知我领经济补偿，我在工程队是顶编合同工，工作8年，领到了4个月的经济补偿，计170多元。钱领到之后就寄了30元在修水的公公婆婆，给了20元在九江的外公外婆。

  4月27日的一个晚上，母亲肚子痛，我陪母亲住进了九江市妇幼保健院。同房的产妇告诉我们，那个在保健院扫地、扫厕所、扫楼梯的人就是保健院医术水平最高的主任医师，姓聂，现在是反动学术权威，三查对象，医院造反派不准他为人诊病，要是为人诊病，就拉去批斗，因此他不敢为人诊病，大家也不敢请他诊病。听了这话，我想起了爷爷，爷爷1933年上海中医学院毕业后就挂牌行医，后来又在赣南学过两年西医，同时具有中西医师毕业证书和执业证书，1953至1957年还在九江市人民医院（今之九江学院附属医院西院）做过5年中医和西医，1968年因历史问题下放修水农村（奶奶携四叔、五叔随同）后，当地造反派也不准他为人诊病，说要是为人诊病，就拉去批斗，因此农民都不敢请他诊病。但听爷爷说，还是有不少农民偷偷摸摸找他诊病，其中就包括大队干部及其家属。

住院后的第2天下午，外公来医院看望母亲，因母亲肚子痛得哭，外公也跟着流眼泪，所以母亲就借口时间晚了，催我把外公送走。

  住院后的第3天（4月29日）下午6点钟，母亲进了产房，1个多小时后，有个医师把我叫进产房，对我说，你爱人骨盆狭窄，胎位不正常，枕后位，小孩脐带缠颈两周，顺产有困难。我说，胎位不正常，枕后位，原来检查时怎么没检查出来？！医师没有回答，母亲向医师解释说，他这人说话就这样，您们别生气。

  过了不久，这个医师又把我叫进产房，语言急切地对我说，现在情况紧急，我们无法书面，只能口头向你下达你爱人的病危通知。接着还问我，如果大人和小孩只能救一个的时候，你是要大人，还是要小孩？听了这话,我很紧张，脱口回答说，要大人，也要小孩！这句话我还未说完，她也未听完，说了句我们尽最大力量，两个都抢救，就加入了正在进行的抢救工作。

  之后没人管我，我就在产房中，想着:“跑马行船三分命，生儿育女两世人”的古话，看着:“病危通知已下达，尽力抢救在眼前”的现实，心好像悬在嗓门上蹦、蹦、蹦地直跳，隔着7、8米远目睹了医师和护士抢救母亲和你的全过程，这过程生死攸关，惊心动魄！这过程紧张得空气几乎凝固，紧张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听到关于小孩、脐带、伤口、红汞、钳子、出血、止血、小心、注意等话，得知她们在用胎头吸引器，得知出现了小孩的头几出几进等情况。

  听到说小孩出来了，出来了，但却没有听到小孩出来后的哭声，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医师口对口地向你吹气；另一个医师拿着氧气袋，向你的脸上挤氧气。眨眼间，一个医师用手抓住你的双脚，倒提起来，对着屁股，就是一巴掌，于是就听到了你的哭声。这时，我悬在嗓门上的心才放了下来,祖宗保佑,母子平安，这一天，是1970年4月29日，这一刻是晚上8点多钟。

  二、

  几个护士扶着你的头，将你交给站在产房门外的外婆，并嘱咐说，小孩的头已经受伤，要注意保护，不要随便碰。外婆接过你,抱着就往病房走，我也跟着走，边走边看你。还未看清楚，有个医师就叫了起来，只要小孩不要大人啦？！我听到后赶快回来扶着担架车和护士一道将母亲推进了病房。心里很是感激产房中的医师和护士，但当时未对她们说什么，只是对她们点了点头表示谢意，她们已经很累了，已经筋疲力尽了，需要休息了。

  根据医嘱，护士将母亲安排在单独的病房中，并拿来了灰猛氧（高猛酸钾）叫我为母亲兑水坐浴，说要预防伤口感染。

  随后，母亲慢慢地告诉我，接生的医师有两个，年长一点的姓关，（38岁左右）；年青一点的姓刘，（28岁左右），护士有四个。进产房后，母亲在关医师的指导和鼓励下，不断重复着用力、休息，再用力、再休息的动作达1个多小时后，也就是我第一次进产房出去后，小孩还是生不下来。于是她们就把在外面扫地的聂医师请进了产房，聂医师看了又看后说，这个产妇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不宜剖腹产，可以用胎头吸引器吸吸看，实在不行，再考虑剖腹产。那时剖腹产是很危险的事，因那时说输血是搞资本主义，输血队已经撤销。

  进病房后，我们(1) 根据医嘱，为保护你的头，把你平放在床上，尽可能不动你。(2) 根据医嘱，为防止电灯光刺伤你的眼睛，把灯泡用红纸包起来。(3)为清胎火，喂黄连水你喝，你大口大口地喝，喝得津津有味。(4)为晾晒尿片，在病房里拉了几根绳子。

  当时九江市没有自由市场，我就隔2、3天坐船过江，去一趟黄梅小池，那里有自由市场，买鸡、买鸡蛋，买鱼、买肉，买面、买菜都很方便。

  医师每天查病房，主要是关医师，因你出生时未称体重，我们问关医师，你出生时的体重多少？她说大慨7斤多一点点。在母亲伤口拆线之后，关医师建议我们出院，说在医院里坐月子空气差，条件不好。

  住院10天之后，我办出院手续，拿到了小孩的出生证，出生证上小孩的出生时间写的是：1970年4月29日晚上8点30分。由于住院时交了九江县新洲垦殖场的医疗记账单，因此不用交钱，后来得知用了30多元钱，可以全报，因为里面没有自己应当负担的费用。

  5月7日出院，二叔到医院接我们，我和二叔用担架将母亲和你抬下楼，到院门口叫了一辆人力车，我扶着母亲，母亲抱着你，三个人并带着住院的生活用品坐车回人民路〇〇九型，二叔走回人民路〇〇九型。

  出院后，我和母亲写了一封表扬信寄给九江市妇幼保健院，说为母亲接生的关医师、刘医师和护士们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医师，好护士，值得表扬、尊敬和学习。写了一封感谢信寄给关医师、刘医师，向她们和产房中的护士们表示感谢，感谢她们全力以赴,争分夺秒，抢救了母亲和你的生命。说她们是伟大的人，高尚的人，是值得我们永远尊敬和学习的人。但不敢提起感谢她们不怕受牵连，请聂医师进产房指导她们抢救母亲和你；更不敢提起感谢聂医师不怕被批斗，进产房指导她们抢救母亲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