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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呢？我关好门，和老院子喊我的人一起上工了。路上我问他们，來的人是罗老奶奶的亲戚吗？他们说不是罗老奶奶亲戚。我说，他还带了块新鲜肉來看她，怎么不是亲戚呢。会计陈胜定对我说，他叫张桂芳，在古碑供销社工作，家住在西莲东楼队，别看他和罗老奶奶无亲无故，每年总来看她几次，每次都不空手，不是送肉，就是送猪油，说来看看五保户老人，是个好人呀。队里的人都说他人不错，很好。我听了很感动，因为我知道，就是工作人员，工资也不高，何况家在西莲，生活也很困难。无亲无故，一年來看几次五保老人，年年如此，每次花钱，品质高尚，令人敬佩。而罗老奶奶的本家亲戚呢，又来看过几回？
夏收夏种终于结束了，队里可以喘口气了，队长宣布休息两天。我打定主意，决定利用休息时间，去东莲青山中学下放知青那儿看看。吃过早饭八点多，我锁好门，向东莲走去。东莲花离西莲花八里路，离我们队不过六里。每次到潘岭，都要经过到东莲的岔路口，岔路口就在山岗上，我都要望望山下的东莲花山，看看山下像火柴大小的房子，像线条样的路。心里一直在想，这真奇妙，西莲和东莲，山连山，可东莲比西莲，整整矮了一座山高，少说也低四百多米，一高一低两个盆地，奇特的地理地貌，也是金寨一景。一路下山，途中没有一户人家。约一米宽的路很好走，在山区这祘是大路了，但行人不多，偶尔能碰到几个人。下放到西莲大半年了，东莲还没去过。走了半个小时，快到山脚了，看到路边，有棵三四人抱不过來的老黄栗树，树下路边有好几块巨石，或立或卧，还有几块条石，供路人休息。条石被路人坐着歇息，磨的光溜溜的，有些年代了。我坐在条石上，看大黄栗树，枝干粗大奇特，树冠面积有二三百平米。我听队里社员说过，到大栗树就走了一大半。歇了一会，继续赶路，到了山下平畈上，看到前边路旁有人家。来到这户人家门口，打听到青山中学下放的知青点，还在前面有三里路的花园队，新盖的房子就在路边。我大步向前走，很快就到了。青山知青住的房子很好找，就在路边。大门锁着，一问才知，他们下地干活去了。我仔细打量他们的住所，三间房子在大路边上，和山里民居一样，门朝南，大门在中间，不用说，两边隔开，是两个房间，中间是堂屋。房子新盖的，门口有个小空地，紧挨着房子还有间披厦是厨房。听说他们有五人，两女三男。等了会没人，我就向前走，到东莲供销社去看看，那时供销社是农村的中心。东莲供销社比西莲供销社大多了，营业员也多些，买的商品也多。附近有个很大的四合院，这里原先是莲花公社所在地，后来撤区并社时，和面冲，油店一起合并到油店大公社，这公社就成了东莲大队部了。我又到东莲中学看了看，放暑假没人。我在东莲转了会，本想去莲花石看看，一打听，离供销供有五里路，还在山头上，上山的路还不好走，又不认识，只好作罢，等有机会再去吧。十点多，再次來到青山知青的屋前，大门已经开了，我直接来到门口，问了声有人吗。有女生的声音说，有人，谁呀。我说，我是金寨中学的知青，插队在西莲，今天过来看看。这时，从厨房走出來一位女生说，你是梅山下放在西莲的？我说，是啊。她说，听说就你一个人在西莲插队？我说是啊。她把我让进堂屋，又倒了杯水递给我。我说，怎么你一个人在家。她说，我是先回来烧饭的，他们还没下工呢。她又说，我们是青山中学的，五个人，有三个男生，今年年初来的。她接说，你先坐坐，他们也快回來了，我要烧饭了。那时，在下放知青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是下放学生，到别的下放知青点去玩或路过，当地的下放学生孬好不说，都要管吃管住。你到别人那也是这样，别人到你那儿也是一样的。她把我让到屋里，就到厨房忙烧饭，我则站在门口喝水。喝完水，刚进去把杯子放下，就听到外面有几个人在说话，我出门一看，是他们下工回來了。看到我在门口，他们有些惊讶，这时烧饭的女生对他们说，这是去年下放在西莲大队的梅山知青，你们谈谈，马上饭就好了。三位男生很热情，招呼我到他们寝室坐坐。三位男生住一间，三张床，较宽敞，收拾的干干净净，生活用品排放的很整齐，家具都是新做的。我们彼此都作了自我介绍，三位男生王强、李庆祝、李维善，俩位女生是孙习珍、李梅善，其中李维善和李梅善是哥妹俩。我们在里面谈得很热闹，俩位女生已将饭菜端上桌，招呼我们吃饭。大米饭，两样蔬菜一碗咸菜，这大锅饭好香。他们现在也是从油店买供应粮，下放费拨到队里，每月和我一样在队里支8元生活费。住房是用下放建房费，队里现盖的；家具、农具、厨房用品，统一购置。集体下放插队比一个人插队好多了，人多不寂寞，互相有照应，轮流烧饭，生活好安排。吃菜主要靠自己种，队里社员再给一些，也够吃了。对他们下放插队的集体生活，我很羡慕，一个人实在太孤单寂寞啦。我们边吃边谈，他们最感兴趣的，就是为什么我一个人下放？一个人在西莲插队？是不是西莲有亲戚？我对他们说，学校组织下放时，我回六安老家去了，回來后同学们都走了，落下我一个人，就由县上山下乡办公室，安排到油店公社的。受长篇革命小说《破晓记》，对莲花山风景、传说描述的影响，我要求到西莲大队插队的。这时王强说，长篇小说《破晓记》，我怎么不知道，没看过。另一位男生打趣说，怎么，还有你没看过，不知道的书。王强自信的说，在同学中，还没人比我书看的多呢，不过这本书我是没看过。吃过午饭后，我对他们说，我要回去了。同时，请他们明天到我那儿去玩玩，他们商量一下说，明天去。我说好，明天我正好休息，说定了，在我那儿吃中饭。他们说，明天上午上工，散工后直接到西莲。
告别他们后，我回到西莲，才下午两点多。为了迎接他们，我仔细的把保管室，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又把卧室收拾一番。脏衣服、鞋子都洗干净晾着。天黑了，点灯烧饭。吃过晚饭后，闩好大门，到卧室放下蚊帐，把灯端到蚊帐内，靠在床上看书。我看的《悲惨世界》分上下两册，是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在1862年发表的一部长篇小说，其内容涵盖了拿破仑战争和之后的十几年的时间。故事的主线，围绕主人公苦刑犯冉·阿让的全部经历与命运，具有一种崇高的悲怆性，使得《悲惨世界》成为劳苦大众，在黑暗社会里挣扎与奋斗的悲怆的史诗。融进了法国的历史、革命、战争、道德哲学、法律、正义、宗教信仰。作者无情地揭露当时社会的黑暗，鞭鞑了人与人的不平等，以及对社会底层人士的同情。主人公冉·阿让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因为偷了一块小小的黑面包，给他饥饿的侄子，却被终日饱食的法官，判了十九年的监禁，并且在获得假释之后，没有受到公民应有的自由。最后还是受到了教会的帮助，才有了一番成就。《悲惨世界》后来又被拍成电影和电视，广为流传。直到现在，还有一定的社会意义。我被书中的异国情调，故事的曲折坎坷，和作者流畅独特的写作手法而吸引，直看到夜里十二点才睡。
一觉醒來，天已大亮。我急忙起床，洗漱后，吃过早饭，又仔细收拾一下卧室后，开始认真准备中午饭了。我到菜园割了四墩韭菜，摘了些辣椒，茄子。又到老院子会计陈胜定家，要了碗咸菜。回到保管室，我在门口稻场上坐着摘菜，不时向路上看看，想等东莲卖豆干子的来，买五块豆干子。菜摘好了，又到屋后水井洗好。水井上面横排路上，有新上队十几个人在干活，我大声问他们，是不是给下放户盖房子，他们说是的，房子盖好了，你就有新邻居不孤单了。今天运气不错，洗好菜不久，就看到大路上，有人挑两个方筐子下來了，一看就是卖豆干子的。我拿个碗，來到路上彩门下等着，花两角五，买了五块豆干子。今天青山中学的五位同学，到我这儿來吃中饭，我要尽量招待好一点，他们上午散工后再来，估计到我这儿也是中午十二点多，我打算十一点炒菜烧饭。时间一到，开始炒菜，韭菜炒干子，辣椒炒干子，炒咸菜。接着又量了六碗米，约有六斤，估计煮一顿饭够吃了。我下放时，每天要两斤米才能吃饱，每天都扣着吃，一天只吃一碗半米约一斤半，就这样，每月粮食都超支。半个月前为了买米，还在油店和公社干部吵了一架。
起因是我快断粮了，和队长说要去油店买粮，队长为难的说，队里供应本没有回销粮了，你的供应粮还没核下來，你到会计那儿把供应本带着，多支点钱，如不行就和粮站站长商议一下，先买点，等回销粮来了再扣，不行买点议价粮也行。我到会计家，把队长的话和陈胜定说了。他说你要支多少钱，我说十五元可行。他说照，就拿了没有存粮的供应本和十五元钱给了我，我又借了两条茶口袋好装米。第二天一早，我扛个扁担带着口袋赶到油店。在粮站售粮窗口，开票的同志看了队里供应本说，你们队没有供应了。我说，我是下放学生，你看看下放学生的供应粮可核下来了。他查了一下名单后，说没有。我说我买点议价粮可行。他说这要找站长。我找到站长，站长说这要公社批才行。我找到公社，公社没人，大概都下队去了。正急着在，有个公社干部开办公室门进去了，我急忙跟着进去，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他有四十多岁，大高个儿，白净的脸。他问我，你找谁。我说找公社领导。他说，找公社领导干什么。我说，我是下放在西莲大队上畈队的下放学生，我米吃完了，队里的供应本没有存粮，想找公社领导解决一下。说着，就把队里的供应本递到他手上。他接过供应本，连看都不看，往办公桌上一摔，看了看我说，你们下放学生，不是每月都有供应粮吗。我说有呀，每月32斤不够吃，天天干活，每天斤半米都吃不饱。他说，你吃超支了，这不好办。我说是啊，就是不好办，所以才到公社来，找公社领导解决困难。他说你找谁也没用，你自己吃过头了，有什么办法，你回去吧，我还有事，要锁门了。说罢就要赶我出门。自下放以來，无论在哪，大队、公社干部对下放学生都很关心热情，处处照顾。可今天这位干部却如此简单粗暴，不解决问题，还要撵我出门。我又急又气，就大声的对他说，你叫我回去，我听你的，回哪去。他说，回你下放的队呀。我说，回去没饭吃，饿死你负责吗？你写个条子我拿着，交给队里，饿死你负责。他也急了，大声说，你这叫什么话，我负什么责。街上人听到公社里有人吵架，都过来看热闹。我说，队里供应本没粮，下放学生的供应粮又没核下来，我断粮了，到公社找领导解决困难，你不仅不解决困难，还要撵我走，叫我回去，要饿死我吗。他说，你供应粮不按计划吃，吃超支了我有什么办法。我俩你一句我一句吵的有劲，看热闹的群众，也难得看到这样的热闹，边看热闹边议论。有的说，这个下放学生真不讲理，自己吃过了头，还到公社找喳子。也有的说，下放学生天天干活，一天一斤粮是吃不饱。有的还说，半大孩子又能吃，自已烧敞开吃怎么不超支。正吵的不可开交时，有人大声说，围在这儿干什么，都各忙各的去，张干事，你吵什么。我一看，是公社主任王守忠來了。看热闹的群众，一看公社主任來了，一哄而散，我俩也不吵了。王主任说，小甄，下来了，坐坐。又对和我吵架的干部说，张干事，怎么回事，和下放学生小甄吵起來了。那个干部说，我今天下队，刚回来拿东西，他就来了，说没粮食了，要找公社领导解决，我跟他说领导不在，你粮食吃超支了，不好解决，叫他回去，他不回去，还要我写条子给他才回，还说饿死了要我负责。王主任看着我说，这是刚调來的张干事，好多事他还不熟悉，你就是为买粮和他吵起来的？我说，是的，已经没米下锅了。王主任说，这事找他是解决不了，吵也没用，搞的影响也不好。他看我不作声，就对张干事说，你有事忙你的吧，这事我来处理。张干事应了一声，出去了。王主任说，走，我俩到粮站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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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5 14:3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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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6 07:37: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