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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又响了，躺在床上看了看窗口，天刚亮。起床顾不上穿衣服，直接开门看天。天还很阴，雾也大，但没下雨了，今天肯定要割稻了。我抓紧穿衣洗漱，起火烧饭。刚吃过早饭，就看到畈上有人了。我拿起沙镰，关门也走到田畈上。队长和绍信大伯、陈胜定、陈胜举都在田边。队长愁眉苦脸不吭声，绍信大伯看看陆续到來的社员说，今天就怕下雨，不割也不行，要下了就收稻，堆起來，割吧。说完，带头下稻田割了起來，我们纷纷下田，也割起稻來。大家都想乘着没下雨，抓紧多收一些，埋头割稻。割了一块田，再割一块田，弯腰弯得腰疼的我吃不消了，就站起来，直直腰再割稻。汗水滴到田里，也汗透了衣服，也顾不上休息，直到绍信大伯喊，下工了，吃了饭就上工。我们这才收工，回到家，我把锅灶点上火，剩饭刚倒在锅里，就听到住在对面山坡的队长在家门口，对着老院子和新庄子大喊，下雨啦，快来收稻。听到喊声，各庄各户亙相呼喊，纷纷拿着肩担，有的空手，向稻田跑去。我急忙把灶里烧着的柴禾掏出來，放在灶台下，清理好灶门口柴禾，冲出门去。天下起朦朦细雨。田里都是人，连十多岁的小孩子都來了。青壮劳力有的在捆稻把子，有的用肩担挑起稻把子，就往新庄子快步挑去。没有带肩担的，就背起捆好的稻把子，扛起就跑。我也扛起一捆稻把子，向新庄子跑去。一捆稻把子湿的，有五六十斤重，不好扛，连扛带抱，总祘到新庄子稻场上。绍信大伯已经在码稻垛了，我放下稻梱子，又和大家向田里跑去。小雨在下，田里到处是抢收的人们，妇女和小孩，忙着把割下的稻，收拢到梱稻把子的人手中，再梱成稻把子，刚梱好，就被人挑走或扛走了。梱的捆，挑的挑，收的收，扛的扛，你來我往，真是抢收啊。上午半天割的稻，很快就收完堆好垛。雨还在下，可小多了。绍兴大伯和队长商量后，队长大声对大家说，稻收好了，都回去吃饭吧，下半天什么时候不下雨，就什么时候割稻。大家各自散去，回家吃饭。 我回去后，再次起火热饭。吃过饭，在门口向外看看，还在下小雨，我索性端个椅子，在门口看书等着。只顾看书，什么时候雨不下了都不知道。只听有人喊，割稻了，割稻了。我才知道不下雨了，赶紧拿起沙镰，跑到稻田割起稻來。稻杆子淋上雨湿了，更难割了。全队男女劳力，拼命的想多割一些，都闷头割稻，连爱说玩笑话的陈胜良都不作声了，只管割稻。天越來越阴，到下昼时，竟起雾下起朦朦细雨。绍信大伯和队长商量后，队长大声对正在割稻的队员说，不割稻了，把割好的稻子都收到新庄子，堆垛去，明天不下雨，都要来割稻。和上午抢收一样，经一个多小时的抢收堆场，天快黑时，总祘收场了，朦朦雨也变成了小雨。今天一天，经历了两场小雨，衣服自上午淋湿后，一直穿着在，干了湿，湿了干，穿了一天，好在天热不冷。吃完饭，美美的洗个热水澡，累得衣服也懒得洗，晾在屋里，明天再穿。
第二天一早起來，天居然朗开了，云虽多，但不会下雨了。吃过早饭后，田畈已经有人了。我关好门，來到田畈，队长和绍信大伯正在说话，原來他俩正在商量分工。不一会，上工的人都到了，紧张的割稻又开始了。乌云渐渐散去，阳光明媚，队长的脸也由阴转睛了。田畈上好一派热火朝天的丰收景像，稻香扑面，镰刀飞舞，社员们欢声笑语不断，田间地头，到处是忙碌的身影。我身旁的队长，环顾四周，他很高兴，脸上露出少有的、掩盖不了的笑容。他兴奋的对大家说，天睛了，太阳出來了，加油干呀，只有收到场、分到家，这稻子才祘是自己的。队长这么一说，大家干的更有劲了。割了两个多小时稻，好累。绍信大伯喊道，大家歇歇再干了，休息了。我们就地坐在田埂上，看着田里的稻子，心里好高兴，气氛显得很活跃，笑骂声不断。队里有几个男社员们，平时就爱和小媳妇们闹着玩，休息时就荤素不分和她们说着玩。她们呢，语言上吃了亏，就会合伙抱复，常常是三四个妇女，冷不丁的按住一个在地下，几个人连打带揪，更甚时，会把男的裤子扒掉，让他当众出丑；而男的呢，一般也不认真抵抗，半推半就，吃点小亏也就祘了，但嘴上不饶人，还是要占她们便宜的，这也祘是苦中作乐吧。一般在这种场合下，队长不加干涉，我们也乐得看热闹，起起哄。
歇了不到二十分钟，绍信大伯指着我和陈胜良等四个人说，稻床也晒干了，我带你们去晒稻，争取把昨天收的稻都晒干打场，不然就捂坏了。说完，就带我们去新庄子稻场。到场后，我们先把稻床扫干净，又扒开稻垛，搬出稻把子。散开的稻把子竟然是热的，还有热气散出。稻把子摊放在稻床上，湿气很重，我担心的问绍信大伯，这么湿的稻今天能打吗？绍信大伯看了看天说，只要天睛好了，大太阳晒着，再翻的勤些，问题不大。偌大的稻场上，我们一捆捆的把稻把子，搬來摊开晒上，直到晒满了稻场。大太阳下，晒的都感到热气直冒，我们也累得气喘吁吁。休息一下后，天已快晌午，绍信大伯带我们，用木叉翻晒的稻禾。稻禾晒的表面上干了，翻起后下面还是湿的。一遍翻好后，割稻的已下工了。绍信大伯说，抓紧回去，吃了饭就来翻稻子。大家应了一声，各自回家吃饭。吃过午饭，赶到新庄子稻场，已有人在翻稻了。我拿起木叉，跟着翻起來。整个下午，我们几个人，不停的翻晒稻禾。太阳大，温度高，晒的也快，翻着翻着就感到稻禾晒干了。下昼时，队长带几个老农，牵两条牛来，拉石滚碾压稻禾，开始脱粒。太阳快落山了，稻场上又热闹起来。脱粒的，扬场的，风车风稻谷的，忙的有条不紊。看热闹的，抬秤的，准备口袋的，个个兴高彩烈，又开始分粮啦。天暗了下來，今天打的稻也分完了，又一个紧张劳累，丰收欢乐的一天过去啦。虽然这一天，我十分疲劳，但过的很充实很快乐。就这样，连续不断二十多天抢收稻子，总祘结束了。紧接着秋种又开始了，但不像收稻那样紧张，那样累了。
紧张繁重的收稻季结束了。为了赶天气抢收，二十多天，全队男女老少和体弱多病的人，每天天刚亮起床，天黑下工，除了下雨天休息外，每天上工都在十二三个小时，我累的真是吃不消了，终于可以歇歇了。最后一块山里冲田稻割完，打场完毕后，稻子没有分，过磅后堆放在会计陈胜定家。晚上，队长召开—次社员大会，要求能來的都來，公布各户分稻数字。到会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多，男男女女滿满一屋人，门外站的都是人，个个人脸上都带着丰收后的喜悦。会计陈胜定在会上，公布了每户分的稻子数字后，会场上一片议论，各自核对数字，相互比较，看看各户相差多少，对不对。又是按人口分，又是按劳力工分分，看样子很复杂，我不懂也不问。议论了一个多小时，队长只是倾听各户的意见，并不表态。最后，队长轻轻咳嗽了两声，屋内顿时静了下來。队长缓缓说道，过去，队里稻子都没有分的这样干净过，总要留下几千斤稻放在保管室，到年下再分点。今年小甄住在保管室，稻子没有地方堆，所以各家也比往年分的多，也好保管。我们是缺粮队，要计划节约着吃，不能敞开吃，年下也没稻分了，防止闹春荒。留下的一点稻，是给五保户罗老奶奶和下放学生的。再收上來的杂粮，有多少再分多少。到年终决祘时，再公布出來，没分够的，还有回销粮，再补齐。大家听了，都觉得很公道，也没意见了。队长过了会又说，今年农业学大寨，大家积极出工，再加上老天帮忙，风调雨顺，所以稻子收成比往年都多。现在赶天抢收稻子结束了，秋种、田间山场、茶园管理要搞上去，和平时一样正常上下工，不必起早带晚的干了，体弱有病的和队里说一下，可以不上工，秋忙的事绍信队长给安排下。绍信大伯说，地头上的活都知道的，该种的种，该收的收，就是点麦子种油菜，还有几天，山场上茶园管理，要十来个人就行了，明天男劳力上山，砍粪柴，女劳力收玉米，以后每天下午记工时，再安排下一天的活，大家看，行吗？大家都说，行，就这样办。队长说，没什么事，就散会吧，明天还要上工呢。
第二天，我和队里大部分劳力，带上弯刀，在潘岭头的山场砍粪柴。所谓砍粪柴，就是除了松、杉和成材树外，成片的小灌木丛都砍掉，在山上晒几天后，挑下山來，用来秌粪，为秋种备肥料。漫山遍野的一米多高的灌木，绝大多数是映山红，还有些叫不出名的小树和荆棘。做这种活，最伤衣服，一不小心，衣服就会被荆棘和树枝掛破。也伤手脚，个个都会掛伤的。刚砍了一个多小时，队长和绍信大伯找上山來，把我和陈仁运喊下山。他俩一脸严肃，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队长说，小甄，仁运，叫你们来有重要的事要你俩去做，我们队在乌家河有块山场，古碑來人反映，有人偷砍我们山场的松树和杉树卖，这可是乱砍盗伐，投机倒把，队里想派你俩去乌家河山场看看，究竟砍了多少树，然后到古碑公社反映反映，请古碑公社管管，你俩准备一下，最好吃过中饭就走，仁运去过，认识路。绍信大伯见我一脸茫然，解释说，小甄，你不知道，这片山场是土改时，分给我们队一户人家的，后來他搬回來了，山场还在那，离这儿有三十多里，让个外地来的叫李先定的人，看管着，山场上的田、地给他种，收的全归他，成材树不准他砍，隔一二年，队里去看看，太远太偏僻了，照看不过來。竟然还有这事，我们队的山场土地，竟有一块在三十多里外别的公社？？真是奇了怪了。我不禁想起，曾在书中看到过，外国有。“飞地” 的事。“ 飞地 ”也就是属于某一个行政区所管辖，但是两个地方不相连。通俗的说，属于某人所有，但与其成片的土地相分离，坐落于他人土地界线以内的零星土地。真不可思议，原认为只有外国才有，想不到我们队竟然也有“飞地”。直到现在，每年承包那片山场的人，都会把承包费送来。
我看了看陈仁运，他也询问的看了看我。我对队长和绍信大伯说，吃过中饭去可以，但到别的公社办事反映问题，队里要给证明，再去大队开证明介绍信，不然不好说话办事。绍信大伯赞许的点了点头，队长说，小甄说的对，你去大队开证明介绍信吧，你们这就回去，和陈胜定说过了，带二十块钱路上用，尽量早点走，去了好办事。陈仁运对我说，你去大队开介绍信，我去会计那拿钱，吃过中饭就走。队长和绍信大伯都说，这行。我回到保管室，放下弯刀，直接去大队部。大队部里，孙习如主任和会计石尚云都在。我把情况一说，孙主任对石尚云说，这件事是要管管，你给写个介绍信吧。石会计写好介绍信，盖上大队革委会公章，把介绍信递给我问，你们打祘怎么时候去？我说，吃过中饭就走。孙主任说，这事宜早不宜晚，越快越好。我应了一声，又赶回队里保管室，收拾东西。黄背包里装上背心裤头、手电筒、洗漱用品，又带上五斤省内流通粮票，毛巾系着茶缸栓在包帶上。收拾好东西，刚开始热饭，队长來了。我说，队长，大队介绍信开好了，吃过饭就走。队长把队里的证明交给我，慢慢的找个板凳坐下后说，路上小心些，仁运虽认识路，但不识字，也没出过远门，你要多担点担子。另外，到看管山场的老李家，你要前后四周多看看，有没有砍的树和木料，如果是他砍树卖的话，队里就要派民兵，撵他走啦，不准他在我们山场蹲了。我说，好，我一定仔细看看。队长走后，我匆匆吃过饭，背上包，戴上草帽，锁好大门后，到新庄子陈仁运家中。
陈仁运已吃过饭了，收拾好了。他的新媳妇下工回家后，才知仁运和我要出差。她红着脸对我说，小甄，我家仁运不识字，也很少出门办事，你要多帮帮他。我笑着说，仁运比我大几岁，干活尽帮我呢，这次出门办事，全靠他，路我都不认识。仁运也戴上草帽，不好意思的说，走吧，这三十多里小路不好走呢。我俩出门走了好远，他的新媳妇还在门口看着我们，滿脸的不放心。我俩从潘岭头，经跌马石岭下岭，向东莲走去。路上，我问他，这条路怎么走，可好走。他说，从这到东莲大路好走，出东莲到乌家河的乌鸡石不大好走，过乌鸡石后的小路更不好走了，而且出东莲后，一路都没有人家，到地点，天也快黑了。听他这一说，我也紧张起来，他都说不好走，那山路肯定难走的很，我不由的加快步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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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15 07: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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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15 07:4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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