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肖故事新编之《失牛役猪》
编纂: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眼看到芒种了,地里的庄稼还没种上,易老汉能不着急吗?他思来想去,带着耕牛的缰绳套,赶着那口一百六七十斤的大肥猪,来到地头。 “大黑,听话,全靠你了。”他嘟嚷着,给黑猪套上耕牛的缰绳,一手扶犁,一手摇鞭子,招呼起来,“嘚儿!驾!” 猪本不是拉套耕地的牲口,哪里听话?任凭易老汉如何叫嚷呐喊,如何甩鞭恫吓,就是一步也不迈,急得易老汉满头大汗,哈着腰,手扶着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路人见了,无不笑他疯癫痴傻。 “老人家,你这是做啥子嘛?”一个中年男子,粗衣布裤,风姿楚楚,走到他跟前看着他奇怪地问。 “耕地呀!你不晓得要过芒种了吗?”易老汉不耐烦地抬头看看,心里觉得纳闷:这人穿得很平常,确是满面红光,张嘴说话还挺亲热;他身旁那个背包袱的像是个侍者,年轻帅气,怀里还抱着一把宝剑。 “你干啥子用猪耕地呀?你家没有牛吗?”中年人问。 牛!提到牛,易老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心里的苦水,也不能见谁都往外倒哇!易老汉用眼瞟了一下过路人,苦笑着说:“您是外来的吧?管不了我们这儿的事儿,走您的路吧。” “您以猪代牛,肯定心非所愿,您不妨说说,也当我是歇会子嘛!”中年人说着,拉着易老汉的手,坐在了田边。 “咳!”易老汉长出了口气说,“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附近几个村庄的牛哇,都让县里那个王八毒子和大老爷牵走了!” “和大老爷?”中年人想了想,问,“你说的可是县令和屿?” “不是他还能是谁?”易老汉愤愤地骂道,“也不知道他是哪个石头缝里钻出来的,缺了八辈子德了!” “和县令牵走这么多牛做甚?”中年人又问。 易老汉擦了把汗说:“来牵牛的那帮子捕快说,和老爷要用西南方的一百头牛,给他娘治病,谁道是真的假的?” “天理不容!”站在中年人身后的侍者气愤地喊道。 “有这等怪事?”中年人略思后接着问,“您家里就没别的人吗?用人拉犁也比用猪强呀?” “咳!”易老汉又是一声长叹,说,“我三儿一女,两个儿子死在战场上了,去年,他们又把老三抓了去,闺女都二十好几了,她娘瘫在炕上,离不开人。您说,地里这活儿,不是耍我一个老杆儿,还能靠谁?” “可真够难为你的。”中年人深感同情。 “你干啥子不去告他?”侍者愤愤不平地唐突了一句。 “告?”易老汉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侍者,反诘道,“县老爷牵走了我的牛,我去县衙告县老爷,我说小哥,你是糊涂还是明白呀?” “明天,不,三天后,你就去县衙告状,我帮你把牛要回来。”中年人沉稳坚定地说。 “这……?” 侍者看易老汉似信非信,疑惑不解,赶忙上前,神情严肃地说:“你干嘛去告县老爷,你的猪不拉犁,你去告猪哇!”说完,搀扶起中年人,走了。
第三天,易老汉果然牵着猪,来到县衙,敲响了鸣冤鼓。 易老汉牵着猪来告状,自然吸引了不少好事儿的围观者,一会儿工夫,就围了六七十人。 堂威声中,易老汉两腿颤抖,牵着那头大黑猪,来到堂上。 “啪!”惊堂木一拍,和县令问道:“下跪之人姓氏名谁?所告何人何事?” “小人姓易,西南易庄的,我来告这口大黑猪。”易老汉话一出口,立即引得县官、师爷、两班衙役以及围观者哄堂大笑。 “哪儿来的疯子?”师爷狗仗人势般吼道。 “别,别急。”和县令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大老爷倒要听听,这猪,它怎么惹你了?你要告它什么?” “它不拉套耕地,眼看到芒种了,种不上庄稼,明年您吃什么呀?我的大老爷!”易老汉认真且幽默地说。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人们纷纷议论:哪儿有用猪耕地的呀? 用猪耕地?和县令倍感新奇,蛮有兴致地问:“牛呢?你家没有牛吗?” “我家的牛不是叫您给牵来了吗?”易老汉不慌不忙地说,“您牵走了我家的牛,我家里就剩猪了。我不用它耕地,我用什么呀?我的大老爷!” “大胆刁民,竟敢告官,戏弄县太爷,先打二十大板,轰了出去!”师爷厉声说完,拉起满头大汗的和县令就要退堂,两班衙役如狼似虎,将易老汉推倒在地,举杖要打。
“且慢!”那天过路的中年人一声断喝。他和怀抱宝剑的那个侍者,分开吵吵嚷嚷的人群,健步走上堂来。 嗬,又来了一位?师爷喊道:“你是何人?敢涉公事?” “嘿嘿嘿……”中年人昂首挺胸,立于大堂正中,冷笑一声说:“小人我是过路人,路遇不平乐助人;牵猪告状的是小人,皆因大人你欺小人!” “呦嗬!瞧你这人不人马不马的,还戴上嚼子(嚼字)啦?”和县令翻起眼皮,看了一眼走上堂来的中年人,兴致勃发,说道,“我来回你两句,你可听好了!县衙大堂坐大人,今天大人审小人;路人别管旁人事,免得株连同小人!” 中年人瞥了他一眼,接着说:“路人偏要管大人,看看大人怎审人;猪代牛役谁人过?夺牛治病罪大人!” “大胆!”师爷又吼了起来。 “别,别忙。”和县令拦住了师爷,琢磨堂下这位傲慢之人话里有话,开口问道,“路人声声称小人,人小话大训大人;若无来头敢如此,请问路人是何人?” 围观者们越听,越感到今天的事儿出奇,都停止了议论,大堂上下一片寂静。 中年人语轻口重地说:“路人原本是小人,衣食父母是农人;回家省亲是小人,代天巡狩是大人!” “啊——!”堂上堂下一片惊讶。 “呃,呃——!”易老汉牵来的那头大黑猪也发出了嚎叫。 “巡狩天官青大人在此,还不下跪!”侍者厉声喊道。 和县令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巡狩天官到此,吓得尿了裤子,颤抖的两腿竟不知如何迈步,身子一歪滚下了太师椅,跪在青大人面前,颤微微地说:“大人哪!您口口声声是小人,原来小人是大人,小人不知大人到,还请大人恕小人。” “起来吧。”青大人笑了笑,接着说,“为娘治病你是孝心人,百牛为药你是荒唐人;夺牛荒地你是霸道人,欺诈百姓你是歹毒人!你知罪吗?” “知罪,知罪。”和县令哈着腰,低着头,臊红着脸说,“我呀,名为大人实小人,横行乡里枉为人;好在大人及时到,那,那些牛我还没用呢,我要还牛于民重做人!” “这就对了嘛!”青大人微笑着说,“知错就改是好人,做官就该造福人;升堂审案莫屈人,访疾安民体察人!今天,你已知错,要还牛于民,我也就不追究了。” 和县令感激涕零地说:“小人这里谢大人,大人教诲醒小人;小人刻骨铭心记,不叫大人念小人!倘若小人再欺人,千刀万剐成泥人!” “谢就不必了,我只要你记住,当官先要做小人,做好了小人方可做大人!”青大人说罢,与侍者一起走了。 “好哇,好哇!”人群中一阵阵呐喊,一声声欢笑。 易老汉和乡亲们兴高采烈地牵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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