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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小刺梅》2（下）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小刺梅”带来的惊恐还未消散，不远处就传来一片孩子们唱“数来宝”的叫嚷声。那声音很大，声音中夹杂着狂热般的嘶哑、童稚般的呐喊。迎着声音走去，只听他们唱道—— “天亮了，解放了； 受苦人，翻身了！ 小崽子们，肚饿了。 老爷太太、少爷小姐， 赏饭了！” 这是一群要饭的孩子，有二三十人，大的有十几岁，小的也就五六岁。一个个穿着露着棉絮的破棉袄，破棉裤；稚嫩且又瘦弱的小脸蛋上，脏乎乎的，满是灰尘；脑袋上，有的戴着掉了半个耳朵带有烧痕的破棉帽子，有的顶着个破草帽，有的围着个满是窟窿灰尘的破头巾，还有的索性光着蓬松的头，那一两寸长的头发，支棱起来，还藏着、沾着草屑纸屑；一双双被寒风吹皴了的、冻得发紫的、满是污垢的小手，一只手端着个破了瓷儿、残了边、沾着泥污的要饭碗；另一只手，攥着歪七扭八的小木棍儿。他们扯着嗓子叫喊着，唱着他们自己编的“数来宝”，像是要把天喊破似的。 打头的是个大小伙子，约有十八九岁，大名叫马大山，要饭的孩子们叫他“马帮主”。他枯瘦的脸庞冻得紫红紫红的，头发向上支棱着，光身穿了件土黑色的中式破棉袄，把左边的衣襟向右边一裹，腰里扎了一根破麻绳儿，一拐一瘸的腿上套了一条丏裆的破棉裤，露着泥黑的脚脖子，光着脚儿，一双露着脚趾头的中缝儿破棉鞋，一手紧攥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打狗棒”，另一手奋力地摆动着，带着大家在街上扭着、跳着，缓慢地走着，嘶哑地叫喊着。 是图新鲜儿、凑热闹？还是他们真地知道了“解放”的含义？这暂且不去管它。但他们那股狂热劲儿，那看似各行其是、又不失整齐的动作儿，看得出他们有着严格的纪律，也看出了他们未必真正明了的，但还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群要饭的孩子给这条街带来了一阵骚乱—— 走在他们旁边的戴礼帽穿长袍的几位先生连忙掏出手帕，捂着嘴，躲闪着身子； 那位身着花衣，围着白色毛围巾的小姐，赶忙拉起围巾挡住了嘴，躲着挪着，踮着脚儿，有些慌不择路； 拉着老爷太太的人力车只得从他们身边小心地擦过； 那辆黑色的小轿车，也只好停在他们面前，无奈地鸣着嘶咽的喇叭…… 他们缓缓地向南走去，叫喊着、蹦跳着。 不一会儿，“哗啦”一下子都散开了。那些孩子们，闹着叫着，两只手捧着碗挨门挨户地讨饭去了！ “该不会是‘丐帮’吧？”成子不禁脱口而出。 “这些孩子真够可怜的。”娟子的心情似乎很沉重。 “是啊。”姜茂林接过娟子的话头，悄声对成子说：“大概你还不知道吧？我小时候也是个要饭的叫化子。” “是吗？”成子吃惊地说，“还头一次听你说起呢。” “走，吃饭去！”姜茂林返身推开了身后一家“面食店”的大门。
一人一碗高粱米面的“打卤面”。三个人边吃边小声说着什么。 “小刺梅？小蹭没？”娟子不时地摇摇头，自问着，苦笑着。 “你记得吗？昨天叫二丫儿的那女孩儿，也提到了小刺梅，还说是小刺梅救了她。”姜茂林回忆着对成子说。 “记得。”成子也在沉思，“你说，一个江洋大盗，怎么会在老鸨子的皮鞭下救人呢？” “怎么？昨天你们就听说了小刺梅？”娟子听着他俩的对话，有些奇怪。 “对了，我还忘了问了，二丫儿怎么样了？”姜茂林没有理会娟子的插话，继续问道。 “我把她送回家了。”成子放下碗，抹了一把嘴说，“我又问了她细节。她说，那个蒙脸大汉进来，吓得她直哆嗦。那蒙面人压着嗓子对她说，别怕，我是小刺梅，是来救你的。” 听着成子的讲述，姜茂林陷入了沉思：小刺梅？小蹭没？是“江洋大盗”、“小蟊贼”？还是除恶扬善的江湖侠客？为什么人们一听到“小刺梅”这三个字，立刻变得这么紧张害怕……？ “咱们走吧。” “嗯，走。”成子的话打断了姜茂林的思绪，他一边应着，一边掏出几张“金圆券”放在餐桌上。 “师傅，又涨了！” 就在姜茂林他们起身要离去的时候，饭店的一个小伙计惊慌失措地叫嚷着，跑了进来。姜茂林见状，向他二人摆摆手，成子、娟子又坐下了。 “涨了多少？”饭馆老掌柜边擦手边迎了出来，急促地问。 “涨了五成。”小伙计双手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喘着粗气说，“高粱米，六百块了！” 老掌柜一听，愣住了，小伙计说得没错，的确是涨了五成！他一步走到小伙计跟前，两手抱着小伙计的头，脸对脸地问：“别的粮店，你去了吗？” “去了，师傅！”小伙计吃力地扒拉着老掌柜的手，“义祥一涨，谁还不跟着涨呀？” “完喽！这饭铺子是开不下去了！”老掌柜猛地一松手，小伙计没站稳，腿一软，斜歪着倒在了地上。 “摔疼了没？”娟子离他最近，连忙扶住了他。 “老掌柜，别着急。”姜茂林站起来劝道，“解放军不是来了吗？总会有办法的。” 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粮价问题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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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5 17: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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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6 08:25: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