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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小刺梅》4（上）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四章 坐车买粮的“阔太太”
从懿德茶馆回来的那天夜里，姜茂林失眠了！ 这个身强力壮，精力充沛，站起来是一棵树，倒下就是一座山的中年汉子；这个身经百战，目光犀利，办法总比困难多的老侦察兵，今天，怎么会仰卧不是，侧躺不是，就是睡不着觉了呢？ “……工作内容、方式的转变……人民的安危……” 老政委的话怎么就像棒锤，一锤一锤地重重击打着他紧绷的神经，“咚、咚”地在脑中轰鸣，随着脑海的波澜起伏荡漾！ 呈现在眼前的，是伪警察局凌乱的档案？还是铁栅栏中关押的战俘，有待甄别的囚犯？ 不，怎么又成了张着嘴，拎着口袋，呐喊着卖粮的人？一个个骨瘦如柴的男男女女，一口口冒着热气、等着下米的锅！ 怎么，又来了那群衣衫褴褛、拿着打狗棒、捧着破碗的小要饭花子！ “不——不！”又是哪儿来的女人，带着哭泣、惊恐的喊叫！ “我是小刺梅，是来救你的。”那低沉的、厚重的、带着几分神秘的话语，怎么久久不肯离去？ 渊古书店二楼窗前闪动的黑影，怎么一下子就幻化成了白色的烟雾？ 街道上一张张瞬间由喜悦变成恐惧的面孔，怎么都沉浸在了烟雾中？人们怎么这么惧怕小刺梅？ 他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儿？到底是何许人也？ …… 与其倒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起来散散步、透透风。姜茂林想着，披上军大衣，起身缓步移到窗前，掀开窗帘，向外望去。 啊！深邃的夜空，闪烁的繁星，无边无际，有多少奥秘，等待着人们去发现、去探寻、去判断啊！
“请给我接警局接收办。”吃罢早饭，回到办公室，姜茂林就摇通了电话，抬头对刚刚进门的成子、娟子说，“坐，坐呀。” “大顾吗？我是姜茂林，档案清理得怎么样了？”姜茂林手抓着话筒问。 “大体就绪，我已粗看了一遍。”听筒里传来对方的声音。 “有没有发现与九月大屠杀相关的东西？”姜茂林又问。 “除了户籍档案，好像，没什么有价值的材料。” “请你再仔细查阅一遍，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还有，请你注意一下，有没有一个盗贼，绰号叫‘小刺梅’的情况，老百姓反映，大约在九十月份，伪警察局发过海捕文告。” “好的，好的。” “现在有两个问题，”姜茂林放下电话对两位部下说，“一个是潜藏的敌人可能在操纵粮价，还有可能有更大的阴谋；一个是小刺梅，不管他是恶贼，还是侠盗，都不能让他继续天马行空，为非作歹。这两个问题都必须尽快搞清楚……” “报告！” “进来！” 进来的是治安组负责文书、接待等工作的十八岁的战士小王。 “报告姜组长，义祥六陈商行的陈掌柜来报案。” 义祥六陈商行？陈掌柜？姜茂林不觉一愣，他来报什么案呀？最近的粮价上涨就是他领的头。稍加思索，姜茂林交待说：“你先把他带到小会议室，五分钟后，我们就到。” “是。”小王应着，转身要走。 “还是你做记录。”姜茂林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小王说着，关上了房门。
姜茂林、成子、娟子刚刚推开小会议室的门，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人“扑嗵”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喃喃地说：“解放军长官呀，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呀！” 成子连忙上前去搀他：“怎么啦，起来，起来，有话慢慢说。” “您就是义祥六陈商行的陈掌柜？”落座后，娟子开始了问话。 “是。”陈掌柜又站了起来，高高的个儿，结实的身板儿，向后背的长发，隆起的颧骨，红红的脸庞，左眼眶上有块新的伤疤。他略屈着腰，恭恭敬敬地答道，“鄙人陈守义。” “坐，坐下。”娟子抬头扫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说吧，来报什么案？” “解放军长官呀，昨天傍晚呀，我为雁城找粮，和一个河北来的粮商谈生意，没成想呀，生意没谈成，我那一千块大洋的银票倒是被偷了呀！长官呀，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哇！” “您丢了一千块大洋的银票？”娟子好奇地问。 “是啊，就是那么一张纸呀。” “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忘地方了？”娟子提醒着。 “不会，不会呀，我就放在这兜里了呀！”陈守义用手指着长袍的衣襟肯定地说，“我从悦来客栈出来呀，好像有个影子，就这么在我眼前一晃。我感觉不好，不知怎么想起来用手这么一掏，这银票就不见了呀！” 陈守义比比划划讲得精彩，姜茂林等人静静地听着，审视着他的表情，揣度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词语。他讲完了，小会议室里出现了少有的寂静。能听见的，只是小王的钢笔在记录纸上写字的“唦唦”声。 突然，陈守义的眼皮向上一翻，激动地说：“小刺梅！对！一定是他！” 小刺梅？姜茂林心头一震，但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您看清楚啦？”娟子追问道。 “看清楚？”陈守义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女军人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沉思了片刻，低着头说，“我要是能看清，能把他抓住，还找你们干嘛呀？” “抓贼抓赃！”成子忍不住了，“既没看清人，又没抓住赃，你凭什么说就是他偷的呢？” “凭什么？嘿，嘿。”陈守义看看成子，咄咄逼人般地嚷道，“咱雁城不就这么一个小蟊贼嘛！不是他，还能是谁呀？” 听诉的几个人只是相互咧咧嘴儿，谁也没有出声。 陈守义环顾了一圈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拱手作揖，祈求着：“长官呀，可得快点抓住小刺梅呀，我那可是进粮济民的钱呀！” “案情我们记下了，您放心，我们会尽快调查破案。解放军保护商人的合法财产。”姜茂林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慢条斯理地说，“同时，我们也希望您配合我们军管会，稳定物价。您那十几家粮行，可是雁城的半壁江山啊！” “嗯，嗯。”陈守义点头应着，苦笑着说，“鄙人一定尽力，一定尽力。”说完，退着步子，出了小会议室。 “小刺梅偷了他的银票？”小王自言自语道，“这是咱们进雁城以来接的第一个群众报案呢。” “偷得好！”娟子有点幸灾乐祸，“黑心钱就是那么好赚的？” “你看像吗？”成子站起来，他似乎不大相信陈守义的话。 “他走得倒快。”姜茂林冲着娟子说：“还有你，咋不问问他左眼眶上的伤呢？” “我……？”娟子有些莫名其妙。 “好了。”姜茂林站起来，思索着决断说，“这件事先沉沉，按刚才的安排，行动吧！” “是！”几个人齐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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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8 13:3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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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9 08:34: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