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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小刺梅》5（下）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五章 “刺梅”姐姐
成子、娟子握着手枪，细心地观察着。显然，想从东、南、西三面进入这个院子都不那么容易。 “来！”成子轻声说着，和娟子一前一后，顺着东边的杖条向北，朝房后走去。 那土坯房后，紧贴着峭壁，还有一栋坍塌的房。房前像有几棵大树，再就是一人多高的灌木和蒿草，看来是很久没有人走动了。他俩又返回来，到了院门前，成子环顾了一下四周，顺手拾起一块石头向院内扔去，见没有什么动静，对娟子说：“我先进去。”说罢，成子脚蹬着一根较粗的杖条向上一蹿，一翻身跳进了院子，随即解开了铁链，打开了院门。 他俩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近土坯房。在镶着两个锈铁环的破旧木门前侧着耳朵听，什么动静也没有；侧身抬头细看，有一道破了纸的窗棂缝儿，往外飘着青烟。 “哗啦！”成子用力一推，木门开了！地中央一只敞口的旧汽油桶里，有正在燃烧的木柴。借着木柴燃烧的火光，成子、娟子警觉地打量着这间土房—— 靠北墙是一座神龛，满是灰土的观音菩萨塑像前，有一张发黑的长条几；房子的东西两头，满满地堆着支棱八翘的薪柴，却不见一个人影儿。 “什么人？出来！”成子站在铁桶前，捡起一根木棍儿拨旺了火苗，按下了手枪的保险，厉声喊道。 慢慢地，东墙脚的薪柴晃动了。从那薪柴堆里，胆怯地走出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身穿打着补丁的小棉袄，但还算是干净。他低着头，腿弯曲着，缓缓地向前挪了两步。 “来，别怕。”一看是孩子，娟子把手枪放回了枪套，把两只手伸了过去，“别怕，过来，我们是解放军。” 听说是解放军，那男孩儿慢慢地走了过来，扬起那稚嫩黄瘦的小脸儿，看看娟子，又看看成子。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喜地尖声叫了起来：“解放军，是解放军！都出来吧！”说完，他跑到神龛前的长条几前，点燃了两支又粗又大的红蜡烛。那烛光，把整个屋子照个通亮。 随着他的一阵叫喊，堆放在房屋东西两侧的薪柴即刻掀动了起来。一会儿，从薪柴后走出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小的怕只有两三岁。 呀！咋有这么多孩子？ 成子一看都是孩子，也收起了枪，惊奇地看着这群孩子：虽然他们穿的都是平常百姓家孩子的衣服，但都很干净利索；虽然个个长得都不胖，但也不像长期食不裹腹、营养不良那样骨瘦如柴；一张张小脸儿，不仅不是那么黑，而且有的还透着血色，红扑扑的…… 他们怎么会聚在这儿？他们没有家吗？他们也是靠要饭为生吗？难道这雁城的城西也有一个‘要饭帮’吗？但从他们的衣着、长相儿看，怎么也和那些要饭的乞丐联系不到一块儿。那么，他们靠什么为生呢？这无疑是成子、娟子心中的问号。 “你咋一看就知道我们是解放军呢？”成子蹲下来，拉着先走出来的那个孩子的手，和蔼地问。 “我认得你！”那男孩儿一点也不害怕了，爽朗地笑着对成子说，“关赌场那天，有一个满脸胡子的大胖子，举起凳子要跟你拼命，一拳就让你给打趴下了！嘿，嘿……” “这你也知道？”成子问。 “我也认识你！”没等那男孩儿回答，又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儿指着娟子说。 娟子把她拉到身边，揽在怀里：“你怎么认识我呀？” “那天早晨，成衣铺的张大婶儿不知干什么去了。她那两岁多的小孩没穿衣服，光着屁股站在门口哭，身上，还有脸蛋儿都冻得发紫了。你们一大队人从哪儿路过，就你可怜那小孩，把棉袄脱下来，把那孩子包上，你就穿一件汗衫儿……” 那女孩儿声音有些沙哑，但说得很认真。 娟子一边听她说，一边想：这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听她那绘声绘色的讲述，好像是她亲眼所见似的。 “那，咱们是熟人了？” “这……”听了娟子的问话，那女孩儿迟疑了，扭头看看先出来的那个男孩儿，羞怯地点点头。 “既然是熟人，问你个事儿能告诉我吗？”娟子扶着她的两只胳膊，面对面轻声问，“刚才有没有人来过？” 听到娟子的问话，那女孩儿没回答，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儿往人后躲闪。娟子眼尖，走过去把她拉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 “唉，你不就是刚才马车上的小孩儿吗？”娟子认出了那女孩儿，虽然她已脱下了刚才穿的那件紫花小罩衣，换上了一件打着补丁的旧袄罩。 那女孩儿没有吭声，低着头，两条腿以至整个身子都在抖动。 “别怕，别怕。”娟子拉着她的手劝慰她。 这时，孩子堆里最小的，那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儿一跩一跩地走到那女孩儿面前，稚声稚气、一字一板地说：“鹅蛋儿姐姐，你哆嗦什么呀？刺梅姐姐不是说了吗？解放军是好人。” 她这句话好像触电一样，吓得先出来的那个男孩儿一把把她拉了过去，用一只手去捂她的嘴：“就你话多。” 成子、娟子也是一惊。 “你是说，刚才赶车买粮的‘阔太太’，就是小刺梅？” “唿啦！”听到成子的问话，屋里的孩子们齐刷刷地跪倒一地，哀求地说：“解放军叔叔，解放军阿姨，求求你们了，别逮刺梅姐姐！刺梅姐姐是好人！” 他们感人肺腑的呼喊声，真挚怜悯的哀求声，重复着“求求你们了”、“刺梅姐姐是好人”的话，有的还在一个劲儿地磕头，真好像谁要把他们的“姐姐”夺走似的。 孩子们的举动，给了成子、娟子一个措手不及。 “嘿嘿嘿，干什么呢？我没说要带走你们的刺梅姐姐呀？谁说啦？我说了吗？我没说呀！娟子，你说了吗？” 成子调侃似地一通反诘，倒把孩子们弄懵了。他们一个个扬起头，瞪着眼，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娟子赶忙上前，把孩子们一个个地搀扶起来：“起来，快起来，咱们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成子、娟子心里在暗自庆幸：这个找了十多天的神乎其神的小刺梅，今天总算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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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1 14:3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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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2 08:4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