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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小刺梅》16（下）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十六章 黄河边长大的孩子
“爹！爹！”丫头抱着娘颤抖的身子，摇晃着，“娘，我爹呢？” 老石爷爷和一些邻居们见丫头母女回来，就催她们快走，说鬼子和保安团挨家挨户地搜人，要灭你们“梅云罡的全家”，还在找梅云罡的“小小的花姑娘。” “老石爷爷，老石爷爷，我爹呢？”丫头含着泪，缠着老石爷爷急急地问。 “丫头，别问了，好汉难敌四手，猛虎也架不住群狼啊！”老石爷爷干枯的大手搂着丫头，含着泪花的眼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灰骸，喃喃地说，“你爹他，多好的人，还上哪儿去找哇！” “爹！爹——！”丫头猛地从老石爷爷的怀里挣出来，抄起一根过了火的木棍，强忍住夺眶欲出的泪水，发了疯般地在焦土灰烬中扒拉起来…… 丫头娘极力克制着，跑过去把女儿搂在怀里。她的泪水这才从眼窝里淌了出来，滴在了女儿的脸上，抽泣着说：“别找了……” “我爹还活着！”丫头执拗地挣脱娘的胳膊，冲着娘说，“火再大，我爹那七节鞭还能烧得没了一点影儿？” “瞧我这又傻又疯的丫头哇！”丫头娘又把女儿拉回到怀里，一手搂住女儿的脖子，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说，“人都没了，你怎么还……”
“当晚，老石爷爷和乡亲们把我爹身穿的一件汗衫、头戴的一顶草帽的残片埋在了我奶奶的坟旁。他们合计着要给娘和我留条生路，断了那帮鬼子汉奸追杀我们的念头，就立了一块写有‘梅云罡合家三口之墓’字样的木牌，凑了些衣物盘缠，给我剃了个光头，换上了男孩子的衣服，连夜把我们送出了村……” 小刺梅讲到这儿，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硬是拿出了苦涩样地幽默，黄连般地调侃：“你们想不到吧？我这么个大活人，早在六七年前就到阴曹地府，找阎王爷爷报过到了！”
“你这个小娃娃呀，淘气都淘出圈儿了。我这冥界地府也是好玩的吗？”阎王把丫头托在他的手心里，笑眯眯地对她说，“人间还有未了事，你娘在找你，快回去吧！” “阎王爷爷，我爹呢？”丫头的两只小手使劲儿地摇着阎王的一根大手指，眼泪“噗噗”地往下落，撒娇般地嚷，“让爹抱嘛，我要让爹爹抱嘛！” “你可真没出息，这么大了，还让爹爹抱？”阎王的眼珠子转动着，说了句，“生死轮回，阴阳有序，该来的来，该去的去！”他那大手向上一推，又把丫头给送回来了！ 小刺梅的这番调侃，像是诙谐幽默，更像是疾仇愤世。在场的人谁也笑不出来。娟子的头发向前垂落着，脸颊红红的，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小刺梅虽说是装得轻松潇洒，脸上显出的却是内心的伤痛，干涸的眼眶中填充的是愤怒和无奈。 姜茂林感觉到的，是自己在她这酸楚流血的心头上，又泼上了一碗醋，洒上了一层盐！为了舒缓一下这紧张压抑的气氛，他提议说：“咱们休息一会儿，都去方便方便。”
“家没了，也回不去了。我娘说，咱们去济南，再从济南坐火车到雁城投奔我的舅舅。”休息片刻后，小刺梅又开始了她的回忆，“娘说，我舅舅在雁城混得不错，前些年有人稍信来，说还是个什么收税的‘官’呢！” “我和娘连滚带爬地好容易走到通往济南的大道。天就像裂开了一样，将成盆成盆的水泼在我们身上。天上下的雨水和路面上溅起来的水连成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路面和四周都是光秃秃的，连棵遮雨的树也没有。娘的身子颤抖着，把我搂在怀里，歪倒在大路旁，任凭这疾风暴雨的捶打！……” “记不清那些天是怎么过的了，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我娘走不动了，只记得那天晚上我搀着娘走进了路边的一个土地庙。我抓起那供桌上早已发了霉的供果就往嘴里塞，我娘却一口东西也吃不下！吃了口东西，我觉得身上有劲了，跑出土地庙一看，远远地挂着个黄白色的长灯笼。我急忙跑过去，那是家专卖汤面的小吃铺。跟人一打听，才知道我们才走到‘舜安’。” 而这儿，离济南还有一百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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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7 13:4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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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8 08:5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