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赶集去！ 文/张翟西滨

张翟西滨

走，赶集去！

文/张翟西滨

上世纪七十年代乡下集市。

       “走，赶集去！”这是每逢集日，我听到最多的口头语。知青岁月，最令人欣慰的，莫过于乡下赶集。

       那年月，每到赶集日，我发现生产队钟声响过，出工的人数比平时少多了，许多社员把自家多余的黄豆、口粮和喂养的家禽用架子车拉到集上卖掉变现或给家里添些生活日用品。总之，集市就近购物，是个便利的好地方，没钱的可以物换物，有钱的可买到心仪商品，因此，一年四季，赶集不断，到了年关，赶集的人更多，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赶集对于乡下人来说，是一件惬意的事。通常只有在逢集的日子里，社员才可以完成许多平日里无法完成的事情。于是每一个地方都会根据百姓需求，同时参考周边村庄人数，田地农活季节与彼此之间的交通等诸多因素，制定出不同的赶集日期。或逢三、六，或赶四、八，或者一、九。逢集也有大小之分。据说，单日为小集，赶集的人少；双日为大集，赶集的人多。不管挑什么样的日子，均按农历来算。通常不同村庄之间的日子都不会重叠，这样的计算方式兼顾了社与社、村与村之间的关系与利益，也是祖辈多年流传下来的乡规民约。

       那会儿，逢集多在公社所在地，毕竟公社是十多个大队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活动中心。我所在的村落界于周陵公社与底张公社之间。我常到东边的底张公社赶大集，出了村口，便是公路，下道大坡就到了集市，不知别人咋想，我思忖：其一，赶个大集，图个热闹；其二，改善伙食，饱餐一顿。赶集的人们源源汇聚到公路上，有挑担的、骑车的，亦有牵头猪、抱只鸡的，更多的人则是肩背褡裢或挎着篮筐奔走或结伴而行。

       底张公社的集市处于省道公路丁字口，一街两行，多摆在不占道的土路上，两边墙根圪蹴着紧裹棉衣的男女老少摊主。物资匮乏年代，原生态的土特产、生活的必需品自然多一些，赶集的人们在热闹的集市中穿梭，各种摊位上的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讨价还价声和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乡村民俗风情画。

       延伸到尽头是粮食交易点，旁边一块“撂天地”是大到骡、马、牛，小到猪、羊、鸡等牲畜家禽的交易地。依稀记得，宰杀的生猪肉，肥肉要比瘦肉贵，每斤0.92元，食油凭票供应稀缺啊！一寸厚的肥膘可提炼“大油”（方言：猪油称大油），滋润粗糙的日子。我到集市，唯一愿望是寻觅“牛羊肉泡馍馆”，一份泡馍，荤素搭配，一大老碗0.25元。可谓，花钱不多，吃个煎火（方言：暖的意思）。

       知青赶集，只图尽兴。我发现家禽牲畜交易点最为有趣，一窝尺长的猪娃，有黑有白，抱团取暖，个个被卖家用麻绳绑着腿，拴在一个插入地心的大钢钎上，惟恐猪娃四散逃离惹麻哒（方言：指麻烦事）。瞧！两位老汉面对面圪蹴一起，烟袋锅在嘴边吞云吐雾、闪着火星，卖家用棉帽遮手，买家右手伸进去，稍等片刻，面面相觑，卖家紧盯买家，买家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十分诧异，一经打问，原来双方在棉帽里掐指头商量价哩。这种你知我知、秘而不宣的“暗箱操作”手法。可谓，不见不知道，一见真奇妙！

       逛美了、咥饱了，也该返程了。不由我开心地边走边唱。

       乡下赶集，是一种传统的生活方式，它承载着乡下人的记忆、浓厚的生活底蕴与鲜活的人间烟火。至今回味，咂咂嘴，那枣泥甑糕，仍唇齿甜美；闭上眼，那粗犷浑厚的吆喝声，犹在耳畔响起；翕动鼻，那煎火的牛羊肉泡馍依然喷香……

作者简介

    张翟西滨,曾有4年半的知青阅历。现为 “梦桃精神 代代相传”全国纺织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基地——西安工程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特约研究员，陕西省职工作家协会副主席。曾任咸阳市总工会宣教部副部长，市工人文化宫副主任、主任。“勤读多写”人生格言。“好好做人”人生准则。平生最大嗜好咬文嚼字，小说、故事、散文、杂文、相声、画配诗……皆曾涉笔。

    2004年出版漫画配诗集《人啊人》

    2005年出版杂文言论集《尘世走笔》

    2008年出版随笔言论集《带着作业上路》

    2015年出版个人《工会新闻作品集》

    2021年元月知青题材长篇纪实文学《青痕》问世

    第二本漫画配诗集《一地鸡毛》撰书完成

    2024年纪实：《“梦桃精神”的传人》即将付梓出版

龙行天下

当年乡间赶大集，
至今记忆仍清晰，
点点滴滴讲出来，
一份温馨总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