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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清风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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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划痕(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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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2 10:37:00 | 只看该作者
 

保定庙会印象深,

刘守庙会喜童真,

如今只剩龙潭寺,

有的没庙也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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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3 08:27:00 | 只看该作者

               小庙里的小学
               ——岁月划痕之十六
   从西口走出我所居住的相府胡同,便到了杨淑胡同,沿杨淑胡同向北,过枣儿胡同、梁家胡同,就到了瑯瑚街。据说此街曾建有土地祠,祠门两侧立有抱鼓石兽门墩,石兽左为狼右为虎,该街遂命名为狼虎街,后改名为瑯瑚街。在这个十字路口的东北角,有一座小学,就叫瑯瑚街小学。
  这个小学是离我们家最近的小学,相距只有二三百米。不知那时是否有分片就近入学这样的说法,反正我们这片的孩子都在这个小学上学。
  1956年夏天这个小学招收新生,母亲让我去报名。由于生日的关系,那时我还没有实足达到学校要求的七岁,但母亲希望我早点上学,就让我去报一下试试。喜子的母亲也这么想,就让喜子也一起去。喜子的母亲还一再嘱咐我们,老师问你们年龄,一定要说七岁,是属鼠的。没想到学校的老师很较真,要看户口,最终我俩都没有报上名。
  1957年,我都八岁了,他们再招新生时我又去报名,这次他们没有拒绝,但提出还要面试。
  什么是面试?母亲说就是老师要面对面地考我。这下我紧张了,怎么没教就考呢?看着被叫到名字的孩子进入教导室,我心里也跟着打鼓。终于叫到了我的名字,我慌慌张张地跑进去,紧张得都不知道怎么站着好,
  “会数数吗?”
  “会。”
  “数一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好了。再看一下图片上有什么。”
  老师拿出一摞涂有杂乱颜色的图片,让我辨认上面藏着什么图形。我觉得这很容易,一连辨认了好几张。
  老师看上去对我比较满意,说:“等着看榜吧。” 
  现在的孩子可能觉得可笑,怎么七八岁了还考数数啊,我们二三岁就会啦!没办法,那时候的家长觉得教育是学校的事,一般不进行学前教育,七八岁了不会数数也不奇怪。所以我能顺溜地数到十,还颇为自豪呢。
  录取新生榜很快公布,我榜上有名。喜子、斗儿、大生也都被录取了。看来我并不比别人强多少,只是我的自我感觉太好了。
  开学报到后我发现,这个小学有三重院落。入南边的校门,进入第一重院落南院,也就是我们报名和面试时进的那个院落。南院的南边有两间教室,教室的东边是校门。南院的西边有一间教室,南边是一排办公室。
  办公室的西侧有小路,穿小路即进入第二重院落中院。中院南边有座像庙宇大殿的建筑,虽已破旧,但仍不失恢宏,有高高的石砌台阶,有宫殿般的大屋顶,柱子又粗又高,木质的窗户和门都雕着复杂的纹饰,连外墙的青砖都打磨得很平很光。从门口的牌子看,它已改为教室。中院的北边是一座古色古香的砖木结构二层楼,楼上楼下各有三间教室。带顶的木楼梯位于楼的西侧,就对着那条小路。中院东边是带雕花装饰的旧式走廊,它的顶子上长满了草。立柱上的油漆已剥落殆尽。走廊正中的东边有一小院,院里有一口压水井。小院南侧有一小屋,里边住着敲钟、烧水的校工。
  由走廊向北,进入第三重院落北院。北院较大,是学校的操场。不过北边还有房子,是两间教室和一间库房。
  由于学校的中部有一座像庙宇大殿的建筑,我便怀疑这里以前曾是庙宇,后来一打听果不其然。原来这里最早是北白衣庵,后来才改为灶君庙、北白衣庵小学堂。
  据说保定曾有三座白衣庵,即北白衣庵、南白衣庵和西白衣庵。除了北白衣庵改为了学校,南白衣庵也改为了学校。
  保定的不少小学都设在了庙宇中,据资料记载,光绪年间设在庙宇或祠堂中的小学就有南白衣庵小学堂,灶君庙、北白衣庵小学堂,将军庙小学堂,九圣庵小学堂,城隍庙小学堂,清真寺小学堂。
  保定有这么多学堂进庙堂,我觉得可能与“庙宇兴学”风潮有关。甲午战争后,清政府意识到兴办新式教育的重要性,但又缺乏足够的财力,便决定利用遍布全国各地的汉传佛教庙产,这便是“庙产兴学”。此运动兴于晚清,勃于民国,持续近50 年。期间各种势力借机侵吞庙产,迫害僧尼,处于衰落停滞中的汉传佛教被迫团结起来,抗争自保,这便是“庙产兴学”风潮。当时,僧尼们自保的一个手段就是自办学堂。
  北白衣庵小学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已不得而知,但有关资料记载,宣统二年时,保定公立第二两等小学堂的讲堂就设在北白衣庵内,共有九间。有教员、职员9人,其宿舍设在附近另一庙宇灶君庙内,所以该校在光绪年间曾称灶君庙、北白衣庵小学堂。当时该校“堂室亦多迁就,多不合用”。看来这个学校的办学条件并不太好。
  到我上学的时候,学校的教室仍以旧式老房为主,门窗破旧,油漆斑驳,新建的房子好像只有办公室和北院的北房。
  报到后,我所在的一年级的那个班,就被安排在了大殿改建的那个教室中上课。坐在里面有时我会心神不宁,不由想起这里曾经的尼姑诵经,信众朝佛,觉得佛没准也在后面和我们一起听课呢。
  据我所知,白衣庵一般都供奉观世音菩萨(唐代因为避唐太宗李世民的讳,简称“观音”,沿用至今)。观音的全称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据说,世人受难时只要称诵她的名号,她都能“观察”到这个声音,并前往解救,所以称她为“观世音”,这样说来她可能是佛界最忙的人了。可能是人们都希望有困难时找观音,所以全国各地修了许多供奉观音的庙。而观音有三十三化身,不同的观音庙便供奉不同的观音像,比如有杨柳观音、鱼篮观音、水月观音、洒水观音等,保定的大慈阁供奉的是千手千眼观音,白衣庵供奉的白衣观音。
  我爱听《西游记》的故事,知道孙悟空有了困难都找观音,所以对观音很崇敬。能在供奉观音的寺庵中学习,我觉得还是很荣幸的。不过我也有对观音不满的地方,就是她用欺骗的手段给孙悟空戴上了金箍,让孙悟空平白无故地受了许多苦。她信任的那个唐僧,其实经常犯糊涂,敌我不分,尽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看到她帮着唐僧给孙悟空这样立规矩,我心里很不服气。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们这些孩子,也像孙悟空一样让人不放心,一进学校老师也给我们立规矩。
  先说上课前,“预备”的钟声一响,不管我们在什么地方,正在干什么,都得赶紧跑进教室,坐到座位上,耐心等待再次钟响后老师到来。老师一进屋,老师任命的班长就会高喊“起立!”我们就得齐刷刷站起来。待老师走到讲台前,班长还会高喊“敬礼”,我们要一起向老师鞠躬。老师还礼后,班长喊了“坐下”,我们才能落座。
  开始上课,规矩也是一大堆:只要老师在前边一站,我们谁都不能讲话,只能听她说。有胆敢说话的,轻则被点名,重则罚立站,赶上老师不高兴,还有可能被赶出教室。光不说话还不算达标,摆弄东西也不行,看课外书也不行,连做个小动作老师也不高兴。
  老师想让我们说时,我们也不能随口就说,还要先举手。连举手的姿势都有要求,要举右手,不能举左手,胳臂肘要放在桌子上,手臂要垂直于桌面。只有老师点到你的名,你才有资格回答。
  因为老师是站着讲课的,你回答问题也得站起来。不过不能像老师那么随便,要站成立正的姿势。
  老师没有点到你的名,你就只有认真听的份儿,不管站着的同学回答得多么荒唐,你也不能插嘴纠正。只有老师冲着大家问:“他回答的对吗?”你才能跟大伙一块起哄似地喊一声:“不对!”
  我最反感的是对课堂坐姿的要求。要求我们听课时坐得跟立棍一样,要抬头、挺胸,身子与凳子垂直,用老师的话说是“姿势端正”。更要命的是双手要背在身后,就像古代犯人被绑时一样。这种姿势据说能防止我们成罗锅,但我坚持不到放学就已腰酸背痛。写字时也有要求,不能歪身,不能偏头,胸要距桌一拳,头要距桌一尺,据说这样能防止近视,但我的感觉是累。
  学校的规矩还管到了课下。下了课也不许在教室里打闹、喧哗,玩耍要到室外。放了学也不能在学校逗留,要及时回家。还有一句有关规矩的话,我印象挺深,叫“不迟到,不早退”。“迟到”我理解了,就是在上课之前没能到校,“早退”是啥意思,老师也没有解释一下,害得我一直琢磨了很长时间:早来了,多等一会儿不就行了,为什么要退回去呢?退回去再赶回来岂不是要迟到了?压根我就没有朝“上半截课就回家”上面想。
  学校还规定,放学时我们要列队回家,到了自己家门口或自己所住的胡同,才能离队。
  学校还要求我们每人带一个喝开水的缸子,并经常检查,没带的就罚你回家去拿。
  可我们都不习惯喝开水,喜欢直接对着压水井的出水口喝生水。我们胡同已装上了自来水,学校不知为什么却没有装,中院东边小院里的那口压水井,是全校唯一的水源。即使拿着缸子,我们也不去学校的小锅炉打水,因为半开不开的水,还没有凉水好喝。只要不是天寒地冻,这口压水井边,总是最热闹的地方,我还清楚地记得,一大帮孩子挤在井边,争抢着接水的情形。
  那个压水井挺古怪的,每次压水之前,先要往里边灌点儿水,不然就压不上来。那个引水过程还挺有技术含量的,要边压边灌,直到听到“咕咕”声,才是水上来了。如果把水灌进去,压着压着,听到“刺刺”地跑气,就白费了劲儿,还得从头再来。
  引水的这点儿水,一般我们都找敲钟、烧水的校工要。这位校工是位老大爷,一年四季吃住都在学校,晚上还兼管护校。他住的小屋离水井很近,屋里边就有个水缸。他的屋里很乱,锅碗瓢盆堆了一地。
  老大爷不但驼背,而且瘦弱,应该是营养不良吧。他总是一个人过日子,没有看到过有什么人找他,不知他是否还有亲人。
  老大爷敲的那个上课钟也很古怪,竟然是一段铁轨。吊铁轨的铁丝已锈迹斑斑,好像随时都会断的样子,我总害怕它掉下来砸着人。
  老大爷虽不是老师,但有时也会给我们立规矩,大声地吆喝:“别玩压水井!”
  除了这些零碎的具体要求,老师还给我们发了一本提出全面系统要求的《小学生守则》。这个守则感觉不是我们学校印制的,应该是上级发的,就像观音教给唐僧念紧箍咒一样。
  守则中要求我们要做到身体好、功课好、品行好。
  身体好,虽然放在了首位,实际上老师、家长和学生都不在意,因身体倍儿棒而被老师喜欢,并成为好学生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功课好,是所有人都看重的。它也最好比较,就看谁的5分多。一年级同学最听话,“新来的人不摸门”,老师让怎么着就怎么着,大家都挺用功,好像成绩都不错,我的作业几乎每次都是5分。
  品行好,怎么体现,我的感受是谁听老师的话,谁主动接近老师,谁的品行就好。品行好的最重要的标志是学期未的“操行评定”,它分优、良、可、差四等,你是几等,全凭老师来定。
  守则还有思想品德方面的要求,大概有热爱祖国、敬爱领袖、尊敬师长、友爱同学、热爱劳动、爱护公物、讲究卫生等内容。
  升到二年级,班里虽然还评“三好学生”,但规矩教育相对就少多了。
  二年级时我们班不再在大殿改建的那个教室上课,而是搬到了北院北边的教室。那个教室前面就是操场。有关资料说宣统二年时该校“无操场,体育难望发达”,但我上学时已经有了操场。那时觉得操场很大,得有四五百平方米,但跟现在小学的操场比就太小了。操场是黄土地面,没有任何体育设施。
  我们在操场上体育课,主要是练队列,稍息立正齐步走,有时还跑步。除了少儿广播体操,体育老师好像没有教给过我们什么体育技巧,以至于我都怀疑体育老师根本就不会别的东西。
  倒是体育老师有事时我们玩得最痛快。他把篮球、足球、跳绳之类东西分给我们,就去办自己的事,我们可以在小操场任着性子疯玩。
  上三年级的时候,我们班的教室又调到了中院的二楼上。这座小楼我不知道它是否属于庙产,但它无疑是座老楼,因为它基本以木结构为主,楼板、楼梯、隔墙、门窗都是木头的,且都雕工精细,只有楼的三面外墙是青砖的。
  这座小楼上的不少木构件已经开裂,赭红的油漆多已脱色。木地板上有不少大裂缝,我们能从缝隙中看到楼下的同学。小楼是悬山式屋顶,我们抬头就能看到粗大灰黑的梁。
  搬到楼上不久,我们就听到一个可怕的传言,说每天夜里教室的房梁上都有两个小白人打架。本来我们学校建在旧庙里就有些瘆人,再听说出了这样的怪事,我们吓得都不愿上楼上课了。
  校长自然也听到了传言,他担心是坏人装神弄鬼,就报告了学校东边的中华路派出所。派出所派人调查,很快就查出了真相,原来是校工小屋里的灯光折射到了楼上,那光影随着校工屋门玻璃的晃动而晃动,被好事者传为闹鬼。同学们都很佩服派出所派出的那位警察,听说他叫董洪畴(音)。
  上完三年级的时候,老师突然告诉我们,我们学校要与北边不远的后福盈小学合并。四年级时我就去后福盈小学上学了。
  两校合并之后,后福盈小学还叫后福盈小学,而我们的瑯瑚街小学却取消了,这让我心里难受了好一阵儿。
  此时正赶上新北街扩建,把瑯瑚街小学东边的民房都拆除了,小学大门便由南边改到了西边,牌子也换了,改成了保定市青少年宫。看到那些出出入入学习唱歌跳舞的孩子,我还有点亲切,觉得他们是我的小师弟小师妹。
  再后来,青少年宫又搬走了,那儿变成了企业,好像叫前进印刷厂,是个残疾人福利企业。虽然它与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但我路过的时候,还会不由地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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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3 21:19:00 | 只看该作者
   光绪年间清朝政府开始重视新式教育,兴起“庙产教育”,这个风潮持续50余年,对清末民初的人才培养起到过很积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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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4 08:22:00 | 只看该作者

瑯瑚街上有小学,

入学情景记忆绝,

童年经历真难忘,

看到那里总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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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4 10:15:00 | 只看该作者
虽然宗教界对此颇多微词,但此举对中国普及平民教育还是有正面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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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5 21:14:00 | 只看该作者
     虽然宗教界对此颇多微词,但此举对中国普及平民教育还是有正面作用的。
      就是就是。国家穷的时候借用庙宇办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从培养大批人才的角度看,佛家的贡献也是相当大的,称得上是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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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6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庙里办校不稀奇,

各地几乎都有迹,

其实这样真挺好,

当时也算是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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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6 08:41:00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任班主任
                    ——岁月划痕之十七
  听外孙说起他的老师,我也会不由地想起我的小学老师,想到最多的是张老师。
  1957年9月,我进入瑯瑚街小学上一年级。报到之后,我和部分新生被安排到一个寺庙大殿改成的教室,之后来了一位和我母亲年纪差不多的老师,说她姓张,是我们的班主任。
  她肤色较黑,像农村妇女一样壮实,说话粗声粗气,看上去很严厉,我有些怕她。
  她说她将负责我们班学习、思想、纪律等各方面的管理,我们有什么情况,都要向她反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解决。
  她给我们重新安排了座位。那时候还没有听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样的说法,但她给我们安排的都是男女同桌。
  她说她还要教我们算术、语文两门主课。
  当时的副课是体育、图画、音乐。一年级时好像还没有品德课。
  虽然我有些怕张老师,但却愿意听她讲课。她说话干净利索,我都能听得明白。她还喜欢用教具,比如上语文课讲生字时,她就会展示带画图的大卡片,或者在黑板上挂大张的挂图。通过看图,我们就能对字的含意一目了然。
  我发现课本也都跟图画书似的,像语文课本的“山、水、土、田”等生字的旁边,就都有相应的图画。算术课本中表示数量时也都画小猫、小狗、萝卜、白菜等。因为我喜欢画画,感觉图文并茂的课本也很亲切。
  张老师教课的进度不快,比如语文一天也就教我们几个生字,课堂就能掌握。
  在教生字之前,张老师先教了我们“注音字母”。张老师说,这种字母是给汉字注音的符号,学会了它,就是没有人教,也能知道字典上那些生字的发音。
  这种注音字母,像字不是字,感觉着像从汉字上卸下来的胳膊腿,样子怪怪的。为了让我们记得牢固,张老师还教了我们一首“注音字母歌”,挺好听的。现在我还能记起第一句:“注音字母什么音?玻波模佛……”
  听张老师说“注音字母”的意义这么重大,我学得非常认真,掌握得也很好。可没想到二年级时注音字母给取消了,又让我们学习“汉语拼音”。汉语拼音的字母长得都像外国字母,可不好认了。可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重新学。
  张老师教我们算术时,也使用了教具。那是一个很大的10珠计算器,穿珠子的横杆是铁丝拧成的,上面有许多白色鬃毛,珠子拨动后能稳稳地停在一个地方。张老师就通过拨拉珠子,给我们演示加法和减法。
  我那时已有八岁,但开始学习算术时还数手指头,我的同学们大体上也和我差不多,算个几加几,也得琢磨一会子。我怎么也想不出,那时的孩子为什么那么笨?
  张老师不仅重视我们的考试成绩,也重视平时的作业,每天都要检查前一天的作业,看我们是否都已完成。
  我最讨厌做作业,因为这影响了我和胡同里的孩子一起玩儿。其中最烦的是抄写生字。张老师留的语文作业,最多的就是抄写生字,而且一个字就让抄二十遍,方格作业本上一格写一个,一写就是一大篇儿。抄得我心烦气躁,最终竟然仇视起抄写,听到布置抄写作业就觉得是张老师在和我故意作对。更过分的是张老师还把抄写作为处罚手段,同学写错了字,她会处罚抄写几十遍,让人觉得是在“劳动改造”。
  由于对抄写有了逆反心理,我是越抄越潦草,字是越写越不成型,有时写过字连自己都不认识。直到快升初中时,我才有意识地好好写字,因为察觉到字写不好影响个人形象。
  另外,有同学不遵守纪律,张老师也会处罚。她的性子比较急,看到同学做错了事,脾气马上就能上来,会声色俱厉地训斥。我很害怕,还怨恨做错事的同学,不该惹老师生气。
  张老师生气了会罚同学站到教室的后面,甚至站到教室的外面。有的同学迟到的时间长了,在门口喊了“报告”,她也不让进,要在门口站到下课。看到同学无奈地站在门口,我觉得很可怜。为了不让这样的噩运轮到自己头上,我总是早早起床,从不迟到。
  张老师管起我们来,严格,严厉,我有些怕她,可又觉得她像我母亲一样,虽然总吆喝,但内心还是爱我们的。比如,在我们入学一个多月的时候,张老师曾提议让我们从家里拿煤球,说要在教室生火烧水,给我们洗澡。看她那心情,就像母亲看到我脏兮兮的就催我洗澡一样。
  那时候人们都住杂院的平房,挤挤插插,很难在家里洗澡。要洗澡还得花钱上澡堂,洗一次就得两毛,这对小孩儿来说就太奢侈了,所以母亲并不让我经常去洗澡。不过我每次去洗澡都是母亲提醒、催促的,我自己对此没有积极性,母亲不催是绝对想不起来的。
  我不但洗澡不积极,连洗脸也不认真。我每天早上肯定洗脸,但只洗脸蛋儿这一小块儿,耳朵后边不洗,脖子就更不用说了。母亲看到我洗脸就会说:“洗洗你的车轴。”我并不把母亲的话当回事,该怎么洗还怎么洗。有时母亲会揪着我让我照镜子,看我的脖子有多脏。大概是像我这样不讲卫生的孩子不在少数,张老师才想到要为我们洗澡的。
  同学们都积极响应张老师的号召,从家里拿来了煤球,可洗澡的事却没有搞成。印象中是学校不同意这么搞。最终我们奉献的煤球都成了班里冬季取暖的材料。
  张老师还热心地组织我们参加课外文化活动。比如学校组织看电影的时候,她就希望我们都能报名参加。我当然也希望去看电影啦,可我自己没有钱,因为母亲从不给我零花钱,花一分都得向母亲要。而向母亲要钱是一件很难的事,她要认真地审查是否必须花这个钱。这让我一听到学校组织看电影,心里就紧张,因为又得跟母亲软磨硬泡了。虽然母亲审查得很严格,但有些电影还是让我看了。
  母亲批准我在学校看的第一场电影是《小白兔》,它是儿童片。这之前父母也带我看过电影,但都是大人电影,属于我陪着他们看。比如他们带我看的《李二嫂改嫁》,就特没意思,我看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电影散场才被叫醒。我发现在电影院睡觉还真香,父母叫我都不愿意醒。
  而《小白兔》就棒多啦,一帮小孩儿假扮的兔子,穿着大耳朵的兔子装,蹦蹦跳跳,非常可爱。但他们经常受到也是由孩子扮装的狐狸和狼的袭扰,惶惶不可终日。有个老猎人,出场时唱着“我不打兔子和羊,我专打狐狸和狼”,可他还没有打到狐狸和狼,就在一棵大树下睡着了。狐狸和狼没有袭击他,倒是一只小白兔偷了他的枪。小白兔用这只枪赶走了狐狸和狼,就骄傲起来,瞧不起同伴。后来狐狸和狼知道枪里没有子弹,就来袭击小白兔。危机时刻,小白兔的同伴救了他。最后小白兔把枪还给老猎人,老猎人消灭了狐狸和狼。小白兔也改掉了骄傲的毛病。
  看这个电影时,我感觉我就是里边的小兔子,跟着兔子们一起喜怒哀乐。我的同学们也和我差不多,完全深入到剧情中,兔子们胜利时会开心地鼓掌。看完电影后,张老师还让我们讨论其中的意义。
  印象中,张老师还带着我们看过一个纪录片,叫《含苞待放》,内容是中国戏曲学校里小学员学习成长的故事。电影里孩子们的学校有高楼大厦,有规范的操场和体育设施,都穿着干净漂亮的衣服,在宽敞教室里上课,有德高望重的老师教授,我觉得他们过的才是新中国少年儿童的生活,向往得不得了。后来得知,我国著名京剧演员刘长瑜就在这所学校学习。
  另外,张老师还带着我们看过动画片,好像有《神笔马良》、《骄傲的将军》等。
  不知是不是受了电影《含苞待放》的影响,看过这个电影后不久,学校就要组织开联欢会,要求各班出节目。张老师对此非常重视,说咱们班的节目一定要排练好,不能让别的班比下去。
  张老师给我们确定的节目是小歌舞剧《大板车》,其情节大致是,一位叔叔拉着板车去送货,路上遇雨,板车陷入泥中怎么也拉不出来。正在他焦急之际,来了一队少先队员,齐心协力帮助他把车推出了泥潭。
  由于是歌舞剧,演员应该挑选能歌善舞的,可我唱歌不行,跳舞也不行,张老师却选中了我,看来她对我的印象是不错的,大概认为我是个听话的好学生。
  我们这七八个被选中的同学,每天放学后都不能回家,要排练一阵子节目。
  我们的音乐课是不是也由张老师来教,我已记不清,反正《大板车》里的歌儿是张老师教的。那时候老师教歌用的是脚踏风琴,搬进我们的大殿式教室比较困难,好几个同学们才能将风琴抬上高台阶。
  张老师能手脚并用地弹琴,同时还一句一句地教我们唱歌。她教的《大板车》我现在还能哼哼,只是歌词记不全了。印象中剧中叔叔的歌词是:“大板车,装货多,陷在泥里上不了坡,使劲拉,使劲拖,再难把板车上难呵。”最后一句肯定不对,但我一直就是这么唱的,正确的词是什么,现在实在不知道了。孩子们的歌词是:“红领巾,胸前飘,少年儿童志气高……”后边的词儿就想不起来了。
  教会我们唱歌之后,张老师又指导我们排练舞蹈。是谁演的拉车“叔叔”,我也记不得,反正我演的是少先队员。
  那时的孩子都没上过幼儿园,没人会演节目,张老师得手把手地教我们怎么出场,怎么表演,怎么配合。练了好一阵儿,我们才能完整地表演这个节目。之后,张老师又组织我们反复练习,提高熟练程度。
  练习得差不多了,张老师决定让我们先在班里试演。她要求我们都要戴红领巾,穿少先队队服。当时的少先队队服男同学是长袖白衬衣配蓝色裤子,女同学是长袖白衬衣配蓝色背带裙。
  那时我们班还没有发展少先队员,自然我也不是,什么队服啊红领巾啊,都没有。回去跟母亲一说,母亲着了急,因为我没有蓝色的裤子。于是她拆了她的一条蓝色旧裤子,给我改造了一条。母亲是连夜一针一线给我缝的,那时没有缝纫机,小孩的衣服都要母亲手工缝制。母亲那么辛苦,可我还不满意,觉得裤子颜色偏浅,不像队服。现在想来实在不应该。
  试演很成功,我们都盼着联欢会快点儿召开,我们好在全校演出。可不知为什么,学校的联欢会竟然取消了。那么多天都白练了,我有些难受。母亲知道后劝我说:“不是班里的同学都看了吗?不算白练!”
  大概在一年级下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们班才开始发展少先队队员。我被批准第一批入队。
  入队仪式上,国旗升起,鼓号声声,鲜艳的红领巾飘在胸前,嘹亮的队歌响彻校园,我第一次感受了庄严。入队仪式上还宣布,张老师担任我们中队的辅导员。记得那时的队歌与现在的不一样,歌词是:“我们新中国的儿童,我们新少年的先锋,团结起来继承我们的父兄,不怕艰难不怕担子重……”
  在我的内心,我肯定认可张老师对我的关爱,因为曾我做过一个很甜蜜的梦,梦中张老师是我的妈妈,非常非常地疼爱我。
  张老师在我心中是神圣的,不可置疑的。可我在一年级上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却因此吃了一次亏。算术考试中有一道题是5+6等于多少,我计算之后觉得应该是11。可又想,张老师明明说我们这学期只讲10以内的加减法,怎么会给我们出超过10的题呢?我几经犹豫,还是写了10。发下卷子,我发现此题张老师竟然判我为错。我很想去找她理论,可犹豫再三没敢去。我很郁闷,张老师怎么能这样出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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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7 09:32:00 | 只看该作者

难忘小学张老师,

像极妈妈关怀施,

张罗给咱来洗澡,

教咱歌舞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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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9 08:58:00 | 只看该作者
          除四害
               ——岁月划痕之十八
  “老鼠奸,麻雀坏,苍蝇蚊子像右 派。吸人血,招病害,偷人幸福搞破坏。千家万户快动手,擂鼓鸣金除四害。”这是我小时候参加“除四害讲卫生运动”时唱的一首歌谣。
  1958年初春,我们一年级下半学期刚开学,张老师就给我们布置了一项与学习无关的活动,就是参加“除四害讲卫生运动”。她说市里为开展好这项运动,专门召开了动员大会、誓师大会,提出要全民奋起,向“四害”发起总攻,在两年内把保定市变为“四无四洁”城。
  什么是“四害”?张老师说就是老鼠、麻雀、蚊子和苍蝇,她还逐个宣布了它们的罪行。其实张老师不讲,我也知道它们是坏家伙。
  我们家就闹老鼠。半夜有时会听到它“咯吱咯吱”地嗑桌子腿,想悄悄拉开灯打它,没门,灯一亮它就溜了。听说,老鼠的牙会不停地生长,不嗑东西磨牙,嘴就会合不拢。可不管它有多么正当的理由,在我家搞破坏,我也会恨它。
  更可恨的是,它还胆敢偷吃我的东西。父亲买了红薯,一般都放在桌子下面,我想吃就拿。母亲一般都会阻止,吆喝我等煮熟了再吃。我多把这吆喝当耳旁风,趁母亲不注意,偷拿一块儿就溜出去。跑到门外一看,红薯上有一个白花花的坑,上面还留有清清楚楚的小牙印。可恶的耗子竟然偷到了我的前面,我那个气啊!
  再就是夜里,它还干扰我休息。我家的顶棚是纸糊的,上面只有苇箔与顶棚间的狭小空隙,根本不是理想的活动场所,可它们偏偏喜欢到上面探险, “咚咚咚咚”地跑过去,又“咚咚咚咚”地跑回去。有时还在上面“吱吱吱”地争斗,把顶棚振得四处掉土。我恨不得钻进顶棚,用大棍子把它们梆死。有时父亲也会忍无可忍,用长擀面杖猛然捅上去。但老鼠是捅不到的,只能把顶棚捅了个大窟窿。
  蚊子也非常讨厌,夜间咬人还要“嘤嘤”地通知你一声,摆明和你斗气。拉开灯和它斗,会让你睡意全无。只要消灭不了它,它绝对要卷土重来,接着跟你斗气。苍蝇也有类似的“赖皮”脾气,从饭菜上轰走它,它兜一圈还会落回原处。你怒火满腔,可又不敢用苍蝇拍拍它,只能容忍它与你共餐。
  这三种动物都是令人生厌的家伙,还都传播疾病,“讲卫生”把它们列为消灭对象,我感觉合情合理。可麻雀也成了“讲卫生”的敌人,我有点儿不理解。它的样子那么可爱,画家都把它作为描绘对象,我还想让父亲给我捉一只养着玩儿呢,另外,也没有发现它有什么不卫生的恶习,影响了我们人类的生活,怎么也成了“四害”呢?虽说早晨有时会“叽叽喳喳”地叫,扰人清梦,可这也没有必死的罪过啊,喜鹊还叫呢,声音更大,怎么不下除掉的“必杀令”?
  张老师对此作了解释,说麻雀之所以成为公敌,是因为它偷吃田里的粮食,而且贼胆大到了不怕田里的稻草人。我觉着张老师的理由有点儿牵强,因为这个理由和“讲卫生”没有关系呀。另外,我最讨厌的臭虫为什么不是“四害”?人被它咬了就有可能感染,它还那么臭,把我们的墙弄得到处是血迹,绝对是不“讲卫生”呀?
  张老师还讲了“除四害”的意义,我们和“四害”作斗争,就是和美帝作斗争。美帝搞细菌战在我国北方投下了带病毒、病菌的老鼠、蚊子和苍蝇,造成疾病传播,我们消灭“四害”就是消灭美帝。
  就在张老师给我们做动员的时候,社会上已经轰轰烈烈地搞起来,什么侦察队、捕鼠队、堵洞队、火枪队、捕蚊队、捕蝇队、挖蛹队,纷纷建立,并采取各种机动灵活的战术对“四害”进行围歼。
  对付老鼠,人们除了用耗子药,还用捕鼠夹、捕鼠板、捕鼠笼,土法上马就是灌水和堵洞。对付麻雀,除了弹弓打、火枪射,还用粘网粘。最绝的办法就是人海战术,成百上千的人追着它们到处跑,让它们无法落地,最终活活累死。记得那时大人们站在房上敲锣打鼓,敲盆打桶,摇旗呐喊,轰得麻雀们在天上飞着飞着,就跌落到地上。对付蚊子,除了清污水、灭孑孓,还用烟熏和药水喷。对付苍蝇,除了用拍子打,还用药条粘,再就是挖蝇蛹。
  为搞好环境卫生,市里也采取了一些新措施,比如进城的大牲畜都要挂粪兜。那时汽车还很少,城里需要的物资大多由畜力车运输,牛马驴骡走在市区也是司空见惯。这些牲畜可不管是不是开展“讲卫生”运动,照样“随地大小便”。对它们思想教育,肯定是“对牛弹琴”,人们只好将就它们,给它们做了粪兜子挂在屁股后面。我还记得有人在街上检查,发现没有挂粪兜的畜力车要给处罚的。
  另外,临街的墙都破破烂烂,脏脏兮兮,看上去也很不卫生,于是全市统一粉刷,用白灰刷一米多高的墙裙,并在白灰与灰墙间刷一条棕色的横线作“裙带”,算是遮了丑。街上的树也都做了这样的处理。
  当时宣传工作也搞得轰轰烈烈,到处是“除四害”的宣传画。在我上学的路上就画了一幅:一把硕大的宝剑,赫然刺穿血淋淋的老鼠、麻雀、蚊子和苍蝇。我也喜欢画画,知道画画讲究比例,可这幅画中蚊子、苍蝇竟然和老鼠、麻雀一样大,显然是比例失调。
  我们街道也给各家各户分配了任务。任务下达之后,我们院里就行动起来,家家户户忙着“除四害讲卫生”。
  为消灭老鼠,父亲将水泥调成糊状灌入了能发现的所有鼠洞。他还下了鼠夹,鼠夹是他自己做的。记得父亲烧了一小块生肉,绑在了鼠夹的绳子上,并将鼠夹上的竹签插在生肉上。夜里还就真的打到了老鼠。父母还按街道的要求,在规定的时间撒了鼠药。鼠药是街道发的,好像也收了钱。但效果如何无法考证,因为屋里没有发现死掉的老鼠,而死在洞里又观察不到。父亲下了这么大功夫,效果不明显,顶棚上照样还有老鼠出没,我怀疑它们感觉形势不对,在“开会”研究应对之策。
  消灭蚊子,父亲用的是街道提供的药水。那药水是一种黄色液体,叫滴滴涕,现在好像已见不到。它装在玻璃瓶子里,配合一个口喷喷雾器使用。那个口喷喷雾器用马口铁制造,结构极其简单,就是在铁皮竖管上部的一侧,通过小支架连接一根铁皮横管,并使横管口处于竖管口上部。只要将竖管放入瓶中,口吹横管,滴滴涕就能雾状喷出。爸爸跟我们强调,这个任务只能由他完成,大概是因为操作起来比较危险吧。那根横管大约只有10厘米长,感觉毒雾就是从爸爸嘴里喷出的。把喷雾器插到毒水里,还要用嘴去吹,而且喷出的毒雾就在眼前,极容易吸入气管,这种设计也太不科学了。可那时的人们似乎并不计较,家家都这么用。
  对付苍蝇的药条也是街道上发的,一尺多长,近一寸宽,上面浸满黏稠的黄色液体,挂在屋里即可。不知上面有什么东西,苍蝇很乐意去品尝。但一落足就会发现上当了,因为细腿被粘住了,且越挣扎粘得越牢,再也无法脱身。更奇怪的是,即使已有苍蝇在上面痛苦地呻吟,后来的苍蝇还是照落不误。我清梦地记得,我们院西南角上的小厕所里也挂了一条,我还数过上面粘了多少苍蝇。它的不足之处是会逐渐干硬,最终失效。
  我们院儿还按照街道的要求进行了彻底大扫除,犄角旮旯都清理,印象中要求“八翻”,大概就是翻箱倒柜、翻缸倒罐之类吧。上级还号召,要做到“五要”、“五不要”,养成卫生好习惯。
  另外,街道干部还给各家摊派公差,让各家出人出力搞街道卫生,我就曾替母亲干过这个差事。街道有自己分包的地段,街道干部在点卯查清人数后,再把任务分解到人头。记得我曾和大人们一起清理过门口的地沟口。我们先把地沟口里清除干净,再把地沟周围的脏土铲掉,垫上干净黄土,使之面貌一新,路过时再不必掩鼻绕行。
  街道干部还频繁地检查。那时居委会的头头是一位凶巴巴的大妈,她身板硬朗,办事风风火火。母亲管她叫赵四。不知是否是与母亲同姓的关系,她对我们家挺好的,有事需要街道证明时,都痛痛快快地给开信。
  街道干部们在督促检查的同时,还进行评比,她们会给评比出的优胜院子,插一面三角形的小红旗。
  上级不但给街道下达了任务,也给学校下达了任务,听张老师说,有老鼠尾巴若干条,麻雀若干只,蚊子若干斤,苍蝇若干斤,蝇蛹若干斤。学校又把任务进一步分解,落实到各个班里。可能考虑我们一年级的学生能力有限,只给我们分派了打苍蝇、蚊子的任务。高年级则还要打老鼠和麻雀。
  据说,打了老鼠不用上交全鼠,只交尾巴即可。我觉得这种做法大概是参考了古代战争割敌人首级的做法,只是将头改成了尾。而苍蝇、蚊子太过细小,不便计数,所以只好秤量。
  记得那时特别流行弹弓子。本来这种东西是不让带入学校的,可有了打麻雀的任务之后,学生带弹弓得以合法化,男孩子几乎人手一把。看着他们像射手一样地瞄准树上的麻雀,我挺羡慕,回家也试着做弹弓。由于家里那时没有钳子,窝不了拴皮筋的小圈,最后不了了之。
  那时各班也要评比,看哪个班完成任务好。张老师很看重此事,要求我们“人手一拍”,随时灭蝇。我不敢怠慢,回家就让母亲给买了苍蝇拍。那蝇拍是由一块铁丝纱网做的,有巴掌大小,四周砸了一圈红布带,以防扎手。把儿是一根一尺多长的细竹棍,有弹性。它挺好用,就是不太结实,很快就变形。
  张老师还让我们找两个小瓶,打了苍蝇、蚊子放在里面,随时交到班上。
  要想打得多,就得找到“宝地”。我打苍蝇的“宝地”是胡同口上的公厕。只要有耐心等,在那儿一定能捕捉到“猎物”。
  院里的垃圾桶也是不错的选择,可随时发起攻击。那时家家门口都有一个破桶或破箱,用来收集家里的垃圾。听到胡同里有清洁工吆喝 “倒垃圾喽”,就可以把家里的垃圾倒到他的排子车上去。不知后来为什么这项服务给取消了,大概是想增强居民的劳动观念吧。人们再倒垃圾,要提着桶,端着箱,运到胡同口的大垃圾箱。
  捉蚊子就比较困难,白天很难找到。有同学说,傍晚野地里很多,他们都去那儿捉。不过我没有去过。
  张老师还给我们布置了挖蝇蛹的任务,为此还放了我们半天假。一人要完成多少任务我已记不得,反正我是一次性就完成了。
  我能一次性完成,是因为我找到了挖蛹的“宝地”。上学之前,我跟胡同的孩子去北关捉蜻蜓时,曾发现北关桥往北不远的土路边上,有个破败的公共厕所,粪炕边的苍蝇多得很,一惊动就会爆炸般飞起,轰然作响,我猜想那儿的蝇蛹一定非常多。
  进了厕所,我发现苍蝇不是很多,感觉蝇蛹们还没有孵化,就等着我挖着呢。张老师说蝇蛹都埋在土里,可厕所的地面上铺着砖,我便用特意带的捅炉子的捅条,撬开地面的砖,寻找目标。砖下面的土里蝇蛹密密麻麻,虽然有些已是空壳,但多数还未孵化。我用捅条挖出了一批又一批,通通装入我带的罐头瓶。看着棕色的蝇蛹装满瓶子,我那个兴奋,感觉就像打了大胜仗,抓了一大批俘虏,根本就没有想过它们是肮脏的令人厌恶的苍蝇幼虫。
  我把我的蝇蛹交给张老师,张老师也很兴奋,非常高兴地在班里表扬了我。这是我在小学受到的为数不多的表扬之一。
  后来,我从一些资料中了解到了保定市“除四害”运动取得的辉煌战果,从1月到7月份,共灭鼠23万余只,捕雀5.6万余只,堵鼠洞11万余个,灭蝇约3千斤,挖蛹1.8万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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