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阵阵七八级，故猫在蜗居来学习。学习中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一段往事，真是历历在目。那就是当年我亲自制造煤球的经历。
那是1967年冬季，因故交通阻断，市场上的一些物资就缺乏了起来。居民烧饭的煤球就是受到影响的一种物资。说起来话长，煤球供应刚开始紧张时，人们只要勤快点早点去煤炭门市部排队，不管好坏不管时间长短还能买到。随着时间长点，有关部门对煤球实行限量供应，有时候排一天队快到你了前面一声哄喊“格老子的，啥子都没得了，回去二天再来”人们只好边骂边散。这种局面谁都知道不敢时间过长否则老百姓是要闹事的，所以为维持“稳定”局面，掌权的头头们干脆玩起了夺来的大权，规定凡是市民要买煤球的得找“勤务员”（那时的头头都“谦虚”的自称“勤务员”）批煤球票才能购买。当然人家也是有一些具体规定的比如我们家就沾父亲是老红军的光，每月可以购买五十斤煤球。这样我就每月光顾煤炭门市部一趟，先到销售室找到“办事员”（也是“谦虚”的发明，就是管事的）递上证明和一根香烟，人家就笑笑地在证明上画个勾，打开抽屉“擦”地撕一张票给我，我就上煤场去交钱装煤球过称再挑上回家咧。五十斤煤球当然不够烧，但是加上我们在野山捡拾的干枯树枝也就勉勉强强的凑活的过去了。但这好日子没过多久，大概是三个月还是四个月，就享受不上了！ 那天我仍然像往常一样拿着证明去煤炭门市部办公室找到“办事员”换煤球票，谁想人家这次把香烟接过去夹在耳朵上却告诉我没有煤球了“只有无烟煤票。”我一听赶快央求人家说我母亲身患重病还躺在床上，没有煤球连药都熬不成“请求叔叔看在家中有病人的脸面上给批点煤球吧。”人家丝毫表现都没有就是一句话“只有无烟煤你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当时我虽然已经退伍了，但是身上那股闯劲尚存，眼见跟办事员无法进一步交涉，就冲破岗哨上到二楼冲进“勤务员”的办公室。 嗨，有戏，因为正在里面哈哈哈的“勤务员”我一见就觉得很脸熟。被我这一冲打断了好梦的“勤务员”先是非常恼怒地大叫来人“给我狠......”但认出我来了马上换个面孔要来人“你啷个来了呢？来人来人，给我们队长端杯水来”。 我感谢后说明了来意。“勤务员”皱了皱眉头四下里看了看低声告诉我”你看外面场坝上堆的那堆煤没有？现今就这点了。你呀，听我一回话，赶快买回去自己搞成煤球算求了。这样吧，我再给你多批五十斤，你都买回去。要不然呀，等到二天啥子都没有了你烧脚杆都来不及。”我听了后感觉到真是无法办了，只好把一百斤无烟煤买了挑回家去一路上压的我摇摇晃晃歇了好几歇。 回到家里，母亲一看很生气说你办的啥事嘛“买些煤块回来，怎么用呢。”当我解释后母亲也无语了逐拖着病体气喘吁吁地指点我“你，把煤块都砸成细细的面面，到后山挖担干燥的黄泥回来，然后把煤面和黄泥搅和匀了用水和起来，用手捏成煤球晾干好烧。记住两份半煤面一份黄泥。黄泥多了烧不着，黄泥少了容易散了。另外，煤球要捏的小一些，好烧也能烧透不浪费。”母亲还说是她有病了不然这点活根本不用我做。 我领了母亲的教诲后，急急忙忙操起锄头挑起箩筐到了后山挖了一挑黄泥回来。把黄泥都砸成细细的土面面。黄泥面好制造嘛！我把黄泥块摊在院子的地面上来回踩着用铁锹拍着很快就变成了细细的土面了。可是煤块呢？就没那么容易搞成“细细的面面”了！我先试着踩了踩，不但没有碎还硌的脚板疼，用铁锹拍倒是能碎但不像黄泥那样一拍就成细面虽然“咣、咣、咣”的响声不小但仅仅成为小一点的碎块而已，而且响声还惊动了别人家似乎不太高兴。用榔头砸呢倒是能砸成细面面，但一看就很费劲。各位想想，无论大大小小的煤块，必须一块一块的反复敲砸才能成为“细细的面面”嘛。这整整一百斤的无烟煤呢，我看着堆在那里如同小山包般的煤堆，发愁想这要到啥子时候才能完了呢？ 发愁归发愁，活得做！我四下里寻摸了一气，在伙食团山墙根发现一个铁滚子，问了问大师傅说没有用，逐一口气给推到院子里，用铁锹把煤块都摊平在水泥地面上，然后弯下腰屁股撅着推着铁滚子在上面来回奔跑碾压煤块。 反反复复的推着铁碾子碾压煤块是不小的苦水！不说我面红耳赤浑身冒汗汗水与扬起的煤尘一混杂我再用手一抹我那张还算俊俏的脸就成了五花脸咋看我咋像掏煤工人，就那弯着腰撅着屁股来来回回的推动碾子，累的腰酸背疼胳膊疼总之身上哪里都不舒服，加上那段时间伙食不好肚子有气，挣得那屁是一个接着一个放，逗得在一旁看热闹的小娃娃们直拍手欢呼咧。 虽说撅着屁股推铁碾子的苦水不小但收获颇丰。整整大半天过去了，在铁碾子的重压之下，煤块纷纷地碎咧，成了“细细的面面”咧。我停下碾子，用扫帚把碎煤块扫到一边，把“细细的面面”扫到一旁的黄泥面堆上。然后继续把尚未碾压成“细细的面面”的煤块摊开，再撅着屁股推着铁碾子反复的推压。等所有的煤块变成“细细的面面”后，我把煤面土面搅和到一起反复搅和使其均匀了。恰好伙食团管理员过来说食堂里剩下不少米汤都快酸了没人喝“你端过来和煤球，好和，制成的煤球也不容易散。”于是我再抱着“虚心使人进步”的态度端过来试试呗。 和好煤泥后，找了个小板凳坐在那里开始攥煤球。弟弟一开始对此很有兴趣也找来个板凳坐在那里攥煤球，当然小孩没有耐性干了一会就跑开耍去了。剩下我一个人一个一个的攥！ 太阳西下时分，一百斤无烟煤终于都制造成“煤球”咧。望着几乎摆满院子那一排排、一个个、虽然不那么圆大小也不均匀得但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煤球，累坏了的我心里很高兴“格老子，就这点困难还能治的住老子！这不煤球就成了嘛，家里有的烧了！”唉，自打懂事以来我没少淘气让家人操心。有时候看着重病的母亲，我一直觉得有愧。所以这帮家里做了一件大事累是很累但心里高兴的很嘛。这时我才撑着那张花猫脸带着一身煤灰黄土灰发酸的米汤味快步来到青衣江，找了个水浅人少的地方连人带衣服都潜入水里。咋接？好好洗一番啦。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一百斤无烟煤也被我制成了“煤球”。那天忙呀，连中午饭我都没有吃，当然理由很充足“我这满嘴都是煤面子土面子，啷个吃饭？”。 那以后过个二十天三十天的，我就如此大动干戈的自制一回煤球。那苦水下的狠！别的不说就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碾子，被我用的铮亮铮亮。大院有人家看见我自制煤球成就如此辉煌，多次登门借铁碾子“让我们娃儿也学你制煤球嘛，还省的乱跑生事。” 当然，我也在实践中不断总结经验，比如再去煤炭门市部绝对不找“勤务员”多批点煤块了，就那五十斤无烟煤。为啥子呢？哈哈，你懂得！那不够用咋接办呢？好办，我时不时的窜到野山捡拾干枝枯树啥的也就将就了这可比撅着屁股推铁碾子的苦水轻省多了，还能兼顾游山玩水陶冶情操锻炼身体广交友人增长知识呢！ 自制煤球这项工作一直到市场供应恢复正常了，我才又去买煤球。说起来还有个小插曲，用了这长时间自制煤球。等再买回来用机器制作的大小均匀的、外表光泽的、摔都摔不碎的煤球后，家人都说这买回来的煤球“不如你攥的好烧”！ 哈哈哈哈！困苦之上艰难之中无奈之下我发扬我们老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精神，自制煤球解决了困难，竟然还留下比机器制造的好好烧的好印象，也算是青史有名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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