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春流浪】47 再见啦，我的大学！ 作者、演播：冰戈 收听请点击链 https://www.qingting.fm/channels/280957/programs/10659913 到了来年，当槭树叶子红了、综黄的果子飘飘荡荡，白桦树叶黄红相间、纷扬落地，就连林边的榛树棵子都被胖嘟嘟、沉甸甸、饱满的榛果压弯了枝头的时候，孙大力、赵晓萍两口子及刘学峰、舒高如约，从师部、团部来到了连队与张强会合。 在这之前的一个多星期，他们就知道了冯双双不会回来的事情了，并且也知道了冯双双爽约的原因，就是只要张强不离开北大荒，他们俩的婚事儿就无从继续。可问题是张强并不愿意就此离开北大荒，也不愿意到他认为的那个无所事事、并不喜欢的报社去当勤杂工，成天混日子。他的烦恼真是无处倾诉，憋得难受。 孙大力他们是傍晚时分到达连队的，当他把吉普车停到安静的场院，以免打搅连队而走向连队大道时，才发现这种担忧完全是多余的。自打大批知青返城而去，各个连队都呈现出了萧条气氛，早就没有了当年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劲头。 尽管太阳还没完全落山，秋日北大荒的傍晚凉意已经十分浓厚，各家各户的房顶上青烟袅绕，连队大道上无人走动，往日生龙活虎的运动场静悄悄的无一人影。 张强连跑带颠的迎了过去，心情十分激动的握着老战友们的手，高兴的寒暄着却显然失去了往日的欢笑，他指了指运动场、又随手指了指大食堂说：“没多少人在这儿吃饭了！到我宿舍去，咱们得好好干几杯！” 赵晓萍拍了拍手提包，说：“佐料都带着那，我给你们做几个拿手下酒菜！” 张强这才发现一个个的跟串亲戚似的提着包、拎着酒的，心想这下子可坏了，今晚非喝多了不可！ 大批知青返城后的连队，已经没有几个人住在原先那一排排的大宿舍了，而是两、三个人住在一家一户的家属房里。而且没正式走的人大部分也不在连里，他们不是回城探亲想办法往回调，就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琢磨着到底是走还是留。 张强住的地方，就是原先那些结了婚的知青离开连队后空出来的家属房，也就是外屋支锅烧火做饭、摆放生活杂物，里屋是一副火炕用来住人、地面上可以摆放桌椅、家居的那种格局，这会儿就张强自己一个人住着倒也宽敞。 这些知青早就磨练出了各种生存能力，烧火炒菜做饭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儿。这不，在赵晓萍的指挥下，很快就干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刘学峰从场部整来的狗肉一糊熟，就可以开喝了，而再把好不容易搞到的大米饭一焖就全齐活儿了！ 闻着那一锅“咕嘟咕嘟”正糊着的狗肉香味儿，说起了待会儿要焖的大米饭，他们这哥几个突然想起了刚到兵团那几年的时候，特别馋吃大米饭的亊儿。 那会儿的兵团按计划种植的都是小麦、大豆、玉米，根本不种水稻，也就很难看到大米。如果一年半载能吃上一次米饭，简直就像过年，想想都舍不得忘记那大米饭是个啥模样、是个啥味道。 那一回，孙大力、刘学峰他们几个到团部所在地小青山上打石头，听说团部食堂中午有大米饭吃，好家伙，一个个就像饿了半年的疯狼闻着味就跑了过去。 刘学峰记得特清楚，现在想想还特别香美地说：“嘿！那天中午我吃了一斤三两多的大米饭、一大碗足有八量重的红烧肉，那个香啊、美呀！啧啧！真香！谁知道外带三大碗萝卜汤一喝下去，麻烦出来了，肚子那个涨啊，呵呵呵，我基本上迈不动步了！哈哈哈！” 舒高连说带比划的形容：“哈哈哈！那天我也撑得够呛，哎，就这么大个的肚子，五六碗大米饭、一碗多红烧肉往肚子里一装基本就满了，再倒上两碗萝卜汤一泡，好家伙！我是勉强走出食堂啊，根本不敢低头、不敢张嘴，生怕这一张嘴米饭就喷出来了！哈哈哈！对了，那回吃米饭张强楞没赶上，他在连里修拖拉机哪，对不对？” 半天没怎么吭声的张强也忍不住的说；“可不是咋地，把我馋的够呛！再让舒大艺术家一通猛侃，我接连三四天做梦都是红烧肉拌大米饭，呼噜呼噜的往嘴里划拉，甭提有多香了！啊---！对了，咱别光说那回我没吃着的大米饭红烧肉了行不？开喝吧！” “对！喝喝喝！”就这么说着、侃着、笑着，哥几个就开始喝起了北大荒二锅头，随后赵晓萍将一盆热气腾腾、奇香无比的狗肉也端上了桌，一会儿就干掉了两、三瓶。可是，这顿酒喝的却显得异常的沉重、艰难！ 什么有趣的往事儿、难忘的回忆，什么沈玉兰忙着照相到了也没照上；什么孙大力青山探险，找日本鬼子的秘密山洞至今还是个谜；什么树林扑火发现了大片蘑菇群等等------，侃了个够、笑了个足，剩下的两个主要话题却始终绕了过去没有涉及。 其实，孙大力两口子和刘学峰、舒高这次回连队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与张强告别，同时还要再看看自己生活、战斗过的老连队。 张强早就知道，他的这几个好朋友很快就要离开自己、离开北大荒，返回北京或者其他城市了，他一想到这档子事儿就难过的要命。 张强琢磨着，这会儿酒喝了不少、话也唠了许多，可是谁也不提这个伤心的话题。不行，舒高他们明天就要和自己分别了，这杯告别、祝福的酒必须得敬，必须得喝！ 刘学峰、孙大力、舒高他们也在琢磨：哥几个这么一走，肯定触及到张强的痛苦神经，这老伙计到现在也拿不准到底是走还是留？他们也拿不准张强的心思是什么？可是，明天就得与他告别了，这杯战友酒、分别酒必须得好好喝、痛痛快快的喝！ 就在瞬间，张强和哥几个几乎同时站起了身、举起了酒杯，互相凝视着，却定格儿一样欲说又止的举着杯子呆在了半空。又只是片刻，这几只微微颤抖的酒杯便“哐”的一声撞在了一起，像是被电焊住了似的久久没有散开。好一阵的厮磨碰撞之后，这些酒杯便迅速的飞回到各自的嘴边一仰脖儿就将酒灌进到了嘴里，谁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滋味，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喝着。 赵晓萍默默的为哥几个倒着酒，也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不知不觉的竟喝了个干干净净。 张强也紧忙活着敬酒，干杯！他在用一杯杯的酒封堵住自己满心的痛苦、也表达着自己对战友们的祝福，看得出来他满眼框的泪水，只要稍不控制就会哗哗的流淌出来，就像决堤一样堵也堵不住。 孙大力、舒高是喝完一杯酒，马上低着头啃着早就被啃的没有肉丝的狗骨头棒子，甚至是紧紧的咬着那光溜溜的狗骨头不撒嘴，生怕一松嘴就把控不住自己而哭出声来。 最清醒、最神经的就属刘学峰了，只见他对着酒瓶子跟吹军号似的“嘟嘟嘟”的喝了起来，又显得特清醒似的侃侃而谈：“舒高同志，你头几天说得那些诗，就是高！哎，比高老庄还高！哈哈哈1” 他又吹了一下军号闷了一口酒，朗诵起来：“啊！当这些年轻人的身体与灵魂，经历了战火的磨炼、任务的重压、生活的艰苦、信念的煎熬，当他们可以从容面对血与泪、荣与辱，乃至生与死的时候，还有什么困难与烦恼不可战胜，还有什么最宝贵的东西比得了他们的青春奉献与无价收获！啊！啊！” 这回，刘学峰刚把“啊！”给啊完，还没等他举起酒瓶子吹响冲锋号，就蔫蔫的醉倒在火炕上，呼呼呼的睡着了！ 这一晚上，他们喝掉了六七瓶北大荒二锅头，啃了一盆狗肉，只是那一锅香喷喷的大米饭，谁也没有吃下几口。 这些老战友们，横七竖八的醉卧在张强那张火炕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的两、三奌钟。 （待续：48 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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