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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的石板路(连载二十三)

2022-4-16 10:02| 发布者: 安宁檬| 查看: 206| 评论: 0|原作者: 石建华

摘要: 23、吹簫人 今天,是我上山下鄉接受再教育的第七天。一大早,剛吃過早飯,就和隊裏的社員們一起,到大山裏去撿柴,來回跑了幾十裏山路。偝了一捆柴回到小木屋。天色已進黃昏。小木屋裏,煤油燈下,我輕輕地揉著已經 ...
                 23、吹簫人
今天,是我上山下鄉接受再教育的第七天。
一大早,剛吃過早飯,就和隊裏的社員們一起,到大山裏去撿柴,來回跑了幾十裏山路。偝了一捆柴回到小木屋。天色已進黃昏。
小木屋裏,煤油燈下,我輕輕地揉著已經破皮的肩膀,躺在板床上發呆,什麼也不想做,隊裏的小夥伴們來到我的小木屋,都來勸慰我,給我住了一碗麵條,隊長也來看我,大家一起說說笑笑,談天說地很久,隊長最後把呢寫小夥伴們都帶出了我的小小木屋,要我好好休息。
隊長帶領隊裏的年輕人走了以後,我坐在小木屋堂屋前的門檻上,就聽得從遠處傳來陣陣樂曲聲,仔細聽了一會兒,才分辨出有人在吹簫。吹走的樂曲是我國的名曲《江河水》,這低沉激昂的簫聲裏,充滿了悲怨與無奈,吹簫人把自己的喜慶,通過手裏的長簫,向世間的人們傾訴著……
這樂曲聲,在前兩天,隱隱約約的,曾經視乎聽見過,當初我誤以為,是從哪戶人家的半導體收音機裏發出來的。一點兒也沒在意。經過幾天的瞭解,得知:生產隊裏的社員們,都不富裕,還沒聽說,哪戶人家買了半導體收音機,更不會有人買用直流電的臺式收音機。
這是因為:
一、羅垻公社,除了共和大隊以外,其他所有的大隊,都沒有通電。
二、是因為大家都不富裕,因為貧困,家裏沒有多餘的錢去買臺式收音機,  這臺式收音機,一臺得要一百多塊錢。這一百多塊錢,相當於當地社員養一頭豬的全年收入。對於全公社的很多人來講,都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筆鉅款。這個鉅款的數額不小。
再說,就算是你買得起,也用不成,因為沒有電,根本沒法用。
今天這會兒,再次聽見這簫聲吹奏的《江河水》樂曲。我立刻斷言,這是有人在吹簫,聽得這這低沉激昂的簫聲,我敢肯定,這位吹簫人的吹奏水準,已經非同一般,他有著霏凡的造詣,音樂素養也不同尋常。
我來到這兒,已經是七天了,每天晚上,幾乎都要聽到這時隱時現的樂曲。
今天夜晚,這位吹奏家又在那兒吹簫了,他吹奏的還是那首《江河水》,這首樂曲在寂靜的夜空中,向四周的綠水青山,向著廣闊的田野,發出悲憤的呐喊。這撕心裂肺的簫聲,讓聽見簫聲的人們,在心靈上受到極大的衝擊和震撼,
這聲聲悲憤的呐喊,捶打著人們的心弦,樂曲所產生的爆發力,具有的無窮的穿透力,不斷地灌入我的耳朵。聽著這支長簫吹奏出來的樂曲,我實在忍耐不住我的好奇心,想去拜訪一下,這位神秘的吹簫人,看看這位傳奇般的吹奏者,到底是啥樣的人。
在月光下,夜晚的吹簫聲,在深夜,會傳送到更加空曠遙遠的田野……
我從板牆上取下手電筒,摁亮手電筒,悄悄地走出了小木屋,借助著手電筒的光亮,沿著一條石板路,向著簫聲樂曲傳來的方向,向著演奏吹簫的音樂聲,向前努力搜索著。一邊走,一邊努力傾聽著這熟悉的曲調。
幾年以前,在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裏,我見過《江河水》的舞蹈。聽過那裏面演奏的《江河水》,那時候我都聽入迷了……
這支長簫吹奏的樂曲,向世間的人們傾訴著,悲慘人生的遭遇。宣洩著吹奏著心中的苦悶,除了對萬惡的腐朽世界的無比憤恨。還有的就是對新生未來的無限渴望和嚮往。高昂低沉的簫聲,沉重地撞擊著夜間行路人的心靈。
此刻,我來到距離這位吹簫人,還有一百米左右的石板路上,在一個轉彎的路口,坐在路邊的田坎上,靜靜地傾聽著,唯恐我自己發出半點聲音,會影響到這位吹簫人的吹奏效果。我從內心裏,充滿了對這位吹奏家的同情與敬意。
聽著這無限悲怨的簫聲,催人淚下的吹奏,能使我認認真真的靜下來,獨立地思考自己的未來。從成都到羅垻,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這哀怨的簫聲不斷地撞擊著我的心靈,對於我來到羅垻,到了生產隊以後的人生道路,不免產生了迷茫和恐慌……
現在,我已經是到了生產隊,到這兒來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可是在隊裏,稍微有點兒文化的人,數來數去就只有那麼幾個,隊裏的社員們常說:“文化高了也沒有用,就像你們知青一樣,有了文化又咋樣,還不是照樣都下農村了。我們在農村,當社員的,只要能把每天的工分兒記得下來,那就算可以的了。”
上過大學的,想都別想,隊裏從來就沒有過。       
上過高中的。隊裏一個沒有,
上過初中的,只有三五個,
小學畢業的,好像還有幾個,但也不多。小學畢業升到初中,幾乎都是沒讀到畢業,就都回家務農了。
讓我們來接受再教育,老師在哪兒?我不知道。包括生產隊裏的幾個幹部,他們能完整地把報紙讀下來,那就已經不錯了。
我是到這兒接受再教育的,接受教育的,應當是我。可現在,勞動休息的時候,這讀報紙的事情,好像全都成了我的事。我來讀報,他們來聽我讀報。這到底是誰教育誰啊?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了。
今天到山裏撿柴,整整忙活了一天,把我累個半死,我明白,這僅僅才是一個開始,以後呢?還會有更大的困難,正在等待著我,需要我去克服。我會不會像豐產三隊的那三個同學一樣,選擇不辭而別呢?我不知道,也不敢想,這很難說啊。哪個又說得清呢……
今天,實在是太累了,明天呢?隊長今晚上也說過了,明天隊裏沒有安拍,我想:自己就給自己放假,先休息兩天,這總還是說得過去。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到這個生產隊的幾天裏,曾經有人對我說起過,這個吹簫人,他的家,就在附近不遠的一個山坡坡上,他家的住房下方不遠的那片窪地,就是一片亂墳崗,附近很多人死後,就葬在這亂墳崗裏。所以還有人說起:“這個吹出來的簫聲,是可以鎮鬼的。冤鬼們在這裏聽著簫聲,就不會到別處去禍害人間。”
我聽著這一帶,那些上了年紀的人說過:“在這一帶,還沒有聽說過鬧鬼的事情。”或許這是真的。
至於這些說法,是否屬實,我們已無從考證,那就聽之任之吧。
但是,在夜間吹奏的簫聲,的確會令趕夜路的行人,產生那麼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至少說是現在,我在這夜深人靜的晚上,不就是站在田壩邊邊的石板路上,靜靜地傾聽著,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吹蕭人,吹奏著經典樂曲《江河水》
我站在那兒,遠遠地看著這位吹奏者的家。
這位演奏者的家,就在前面不遠的土坡上,這所房子,和這一片大峽谷裏的所有的房子一樣,沒什麼特別之處。都是一種樣式。中間是客廳。這兒都叫做堂屋。堂屋的兩側各有兩道小門,小門裏面是吹奏者的寢室。一般都是四間。堂屋正面,有兩道小門,直通廚房。
堂屋的正面房梁下,吊著一盞馬燈。這盞馬燈照亮了他的堂屋,也照亮起屋前十幾米寛的嗮垻,照亮了嗮垻前面的那條小路。
堂屋下麵的門檻上,端坐著那位吹簫人,雙手捧著那支長嘯,聚精會神地吹奏著,那首無比哀怨的《江河水》,就是從這裏,通過這只長嘯吹奏出來的。
遠遠地石板路的轉彎路口,我坐在路口田坎邊上,靜靜地聽著他的演奏,慢慢地思索著。
曾經有人告訴過我:“在這一帶,方圓幾十裏的範圍內,能把這《江河水》吹奏得如此令人心碎的,也就只有他,他絕非是個凡人。”
這首《江河水》在距離成都兩百多公里以外的小鄉村,在這寬廣無垠的荒野上,能吹走到如此令人神往的境地,這個人,一定是個不尋常的人,他肯定會有非凡的經歷。
催人落淚的《江河水》,撕心裂肺的簫聲,哀怨的曲調,一遍又一遍地在羅垻大峽谷的上空回蕩著。在空曠的原野上,凜冽的寒風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猛烈地撞擊著人們的心靈。
站在遠處的石板路上,我的雙腳踩著冰冷的石板上,靜靜地望著堂屋梁下的那盞馬燈,還有馬燈下麵的門檻上。坐著的那位吹簫老人。眼前呈現出一副美妙絕倫的畫面。定格在我的腦海裏。
此刻已是深夜了,我不忍心去打擾這位吹簫老人,就立正站在遠處,滿懷敬意,默默地向那位老人,行了一個鞠躬禮,然後轉身,打著手電,悄無聲息地離開那兒,踩著冰冷的石板路,回到了我的小木屋。




回到寢室,站在窗前,夜空中那首名曲《江河水》,依然時隱時現地傳過來,在夜空中,依然向著四面八方飄散著……

天亮以後洗漱完畢,吃過早飯,跨出了堂屋臺階,我心想能在白天,最好在今天上午,能去拜訪一下那位神秘的吹簫人。剛走出我的小木屋,就在堂屋臺階的轉彎處,迎面遇上了大隊鬥批改組的副組長楊庭必,還有我們生產隊的隊長。這二位一看見我,立刻伸手攔住了我的去路。

隊長開口問道:“小石頭,你要上哪兒去?”

我順口答到:“還沒有具體目標,就是隨便走走,走到哪兒算到哪兒。”

不知道為啥,反正在我的心目中,面前這位大隊鬥批改組的副組長楊庭必,我總覺得;這個人太神聖了。走到哪兒都是誇誇其談那一套,張口閉口政治術語太多。太講究政治。而我又是不喜歡和搞政治的人打交道。

今天我本來想去拜訪那位神秘的吹簫人,但是在楊庭必的面前,我也不願再提起。我實在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大隊鬥批改組的副組長楊庭必,一點兒沒有聽出我的意思,我也懶得和他再說些什麼,我啥話也不想和他說。他見我啥話都沒說,便開口說道:“那你就跟我們上大隊部去看看,你到光榮大隊,已經是第八天了,好像還沒去過大隊部?”

我回答道:“大隊部的門,雖然我還沒有進去過,但是大隊部門外面的那條石板路,我確實已經路過好幾次了。路,我找得到,就是還沒進去過。”

隊長拉著我的手,大聲說道:“那你就跟在我的後面,一起到大隊部。”

隊長的話,還是要聽的。於是我順口答應著:“好,好,好。”

說完,就跟在二位的後面,沒走上幾分鐘,就看見了那位吹簫人的房子,還有房梁下方懸掛著的那盞馬燈。還有那位吹簫人,坐在堂屋門前的門檻上,手裏拖著大把長長的細篾條,不知道他是在編織著什麼?

我低聲問隊長:“昨晚上,我就聽見他在吹奏《江河水》,他是哪個隊的?”

楊庭必接過了話題:“他叫肖忠民。你叫他肖大爺就可以了。他是在重鋼的一次事故中受傷,雙眼失明的。這個人非常有天賦,縣裏文化館幾次派專人來請他,要他去縣裏文化館工作。就是因為雙目失明,他的行動不便,沒有去成。一直就留在隊裏,在家編點兒竹筐、背篼等,托人帶上街去賣掉,換點油鹽醬醋,貼補家用。維持生計。可惜了。”

隊長在我身後補充了一句“肖大爺是二隊的,不是我們一隊的。”

我順口接上一句:“怪不得,我在隊裏出了幾次工,從來沒見過這位肖大爺。”

說著,我們三人就走上了一截石板路,距離這位吹簫人的住房,還有那十來米的地方。那位吹簫人大聲地和我們打著招呼:“楊文傳、楊庭必,二位上哪兒?”

“上大隊部。”楊庭必回答的很乾脆。

隊長開口說道:“我們去大隊部開會。你有啥事要我們辦,儘管靠口。”

吹簫人大聲回答:“我沒啥事。就是向你們打個招呼,你們一起來的是三個人,還有一個是哪個?我好像是從來沒聽到過他的聲音?”

我立馬走上前,向他問候:“肖大爺,你好,我是最近才下放到一隊的成都知識青年,我叫石建華。以後,你就叫我小石頭就行了。”

肖大爺開口說道:“我咋個聽到過你的腳步聲。就感覺到,你已經不是第一次才走過我家門前的石板路。昨晚上半夜,你是不是曾經來過。”

我驚奇地點點頭,“是的。見過你吹奏正在興頭上,我沒敢打擾你。”

隊長敢到很驚訝,他問道:“小石頭,昨晚上,你都來過他們家了?”

肖大爺說:“他肯定來過了,只不過是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在一百米開外的地方。對不對?他站在那麼遠的地方,一直就沒有過來。始終站在那兒聽。然後就不見了。直到現在,我都還感覺到奇怪呢?這個人想聽我吹簫,又不靠進我,遠遠地看著我,靜靜地聽我吹簫。我還想著你好久能再過來,沒想到今天上午,你就出現在我的面前。原來是成都的知識青年,歡迎你的到來。”

我好奇地問道肖大爺:“太神奇了,你咋個曉得是我來過這兒?”

肖大爺回答道:“我的眼睛,肯定是不行了,但是我的耳朵,聽力卻必任何人都好,特別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我們家的周圍,一百五十米範圍以內,任何聲音,我都聽得清楚。你的腳步聲裏,有一種經過訓練的派頭,不同於軍人,但本地人又都不具備這個特點。”

我回答道:“昨天晚上,我確實來過。是專門來聽你的吹奏。你吹走得實在太好了。我走的時候,恐怕快到夜間十一點了。夜深了。我怕影響你休息。就沒敢來打擾你。也就沒過去,和你打招呼,你不會怪我吧?”

肖大爺爽朗地笑著:“你很懂得禮貌,我咋可能怪你呢,我希望你常來。”

我們踏著腳下的這彎彎的石板路,轉身向大隊部走去,再轉過一道彎,隔著老遠的地方,就看見了大隊部的辦公室……

3

鲜花

握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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