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 探亲与游历
到郑州大约是5点左右。我和定安找了一家客栈(反帝路第七旅社)住下。室内极为脏乱，也无可奈何。安顿下来，我和定安出去吃饭。找了一个饭店，二人买了三碗面条，味道极差！更让我们感到不自在的是，来了许多乞丐，站在饭桌四周瞪眼看着我们吃。令人不堪进食。我和定安匆匆吃了几口，赶紧起身离去，把面条让给了众乞丐。漫步走在郑州的街道上，虽然已经天黑，人还是很多，看上去挺热闹。但食品店里东西很少，明显不如南方城市。 客栈虽脏，但我们已经疲劳，一夜酣睡，直至早晨8点多才起床。我和定安出去吃早饭，没想到竟然在街上走了一个多小时没有找到吃早餐的地方。后来总算看到一家回民饭店有卖汤圆的，我和定安立即进去，里面既小且脏，人多拥挤。我们买了六两汤圆，四个麻团。这二样点心馅料很少，滋味一般。只是我们刚开始吃，周围很快就站了一圈乞丐，都是十几岁的少年，眼睛盯着我们碗里的食物。我和定安见状，不顾烫嘴，赶紧把几个汤圆呑下。定安停勺稍歇，碗里剩下的二个汤圆竟然被乞儿抓去，张口呑下！我心中又是一阵感叹，我们在兵团农场虽然也辛苦劳累，但总算不虞饥渴，全国还有多少人吃不饱饭？这一次出来游历，既看到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历史文化，又看到了许多贫穷落后，尤以郑州为甚！如何才能改变这种面貌？我心头沉重。（1977年2月22日日记） 早饭过后，我们去了郑州市中心的二七纪念塔，是纪念1923年2月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而建的双塔。我和定安买票进塔，逐层观看，心中对英勇牺牲的先烈充满敬意。爬到最高的第十层，是观光层，郑州全市尽收眼底，“余见其建筑并不怎样，还是中等城市，发展中城市也。”（同上日记） 从二七广场回到客栈，我们收拾行装，到车站坐火车去开封。火车非常拥挤，没有座位，我和定安只好站立。大约到下午3点半左右，列车到达开封站。开封是北宋的都城。历史上曾经繁荣辉煌。但我们下车一看，今天的开封已经全然没有了昔日皇都的气派。到开封也是我早就选定的陇海线上要看的地点，主要是看开封的铁塔。出了车站，我就打听去铁塔的路线。问了几个讯才问清楚。于是我同定安坐一路公交汽车，到“铁塔西”站下来，原来这里是“铁塔公园”。这个铁塔公园已经极其荒凉，“余简直难以相信这是个公园！一片荒草，别无他物。远远一只塔直指天际。”（1977年2月22日日记）整个公园只有我们二人，再无其他游人。我和定安走到铁塔跟前，方见其真实面貌。“这是一座宋代的古塔，十分挺拔，高有十三层，为八角形，每角有翘角，有一人像，有一兽形，人像背后有双翅，很是精致。每角挂有一小铜钟，时值西风甚急，便闻钟声叮叮，清脆而悦耳，……美妙无比，真如露滴苍松，风送叮咚！”开封铁塔并非是铁所铸造，“塔为褐黄色，闪闪有光泽，乃是琉璃砖所砌成”（同上日记）也就是看上去象铜浇铁铸的一样，所以被称为铁塔。我和定安从西面的塔门进去，顺台阶而上，台阶十分狭窄，仅容一人通行，里面漆黑一遍，幸好二旁装有铁链，我们手扶铁链摸索上行。走到第二层方有光线透进。不过铁链没有了。我看了才知道，这个塔大概中间是实心的，一条小梯盘旋而上。我们一口气爬到了第八层，已是气喘吁吁，因为身上还穿着棉衣，手里拎着东西，汗水也开始冒出来了。想想上面大概也是这样，决定不上去了，于是下塔。匆匆离开铁塔公园，行至百步之外，犹能听到铁塔角上小钟传来的叮咚之声。 铁塔之前约二站。还有一个古迹，叫“龙亭”，是一个高台，上面有一个门楼状的古建筑。已经十分破落。孤单屹立在一片荒凉之中。铁塔那里还叫公园，这里连公园都称不上了。我心中十分惋惜，这些千年之久的历史文物竟然得不到应有的护理,可能不久就会毁掉了。不过想想文革“破四旧”毁掉了那么多的历史典藉和文物，这些东西今天还在已经算是幸运了。我那时内心很是矛盾，文革要革命“破四旧”，但我觉得历史文化还应该保存，怎么处理这个关系呢？ 因为赶时间，龙亭我们就没有上去。回到开封火车站，我们迁了88次到徐州的列车。傍晚6点左右进站上车，直到晚上近11点才到达徐州。找了一个客栈住下，二人1.50元。又去吃了二碗面条，方才睡觉。旅行基本结束了。 1977年2月23日，早饭以后，我和定安到徐州朋友秦淑祥、柳敏家中，在柳敏家里吃了中饭。安建军还帮助联系了列车。临近傍晚，我和定安同徐州朋友告别，坐火车离开徐州。次日清晨4点多钟到达南京。这次未在南京停留，立即买了去无锡的车票，上午9点多钟我和定安到了无锡。 到无锡后，荻悉好友惠立人已被推荐上南京大学磁学专业，3月1日我同张小元、郑振秋、邢美瑜、柴锡春、杨乃伟等人到无锡火车站送惠立人去南京上学。我心中甚是羡慕，惠立人是大学生了啊！什么时候我也能当个大学生呢？ 3月2日清晨，我乘长途汽车离开无锡，去苏北大丰父母处。下午一点多汽车到达大丰县。没有想到去南团公社的汽车停开。我略一思索，便决定把行李寄存在汽车站，自己空身步行回家！大丰县离南团公社大约三十几里路，凭我的步行速度也就是2个多小时。如果路上搭上什么车子就更快了。于是我就沿着公路走，途中搭乘了一段拖拉机，下午4点左右我就回到了家里，同父母叙说旅途趣事。第二天骑自行车去大丰县取回了行李。在家里住了7天，3月8日乘汽车回到方强农场一分场。探亲结束。 我在兵团农场期间的游历虽然短暂，但是我自以为很有价值。游历可以开阔眼界。我在下乡之前，只到过上海，其他地方都没有去过。通过游历我部分地看到了中国广大的内地和北方，看到了中国古代辉煌的文化；还看到了中国经济社会的现状，深深地感到发展经济的迫切性，这为我在后来很快接受并拥挤改革开放的方针打下了思想基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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