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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回忆文集《砺炼华年》连载之四十一
难忘的月牙湾
王力行
2010年是我退休的第二年,这年夏天,集团公司(抚顺矿务局)老干部处组织我们处级退休人员参观东露天矿,我又来到了沸腾的矿山。看到装、拉、翻环节作业的场面,我感到十分亲切,挖掘机轰轰作响地把煤炭一斗一斗地装进矿车,一列列满载煤炭的矿车奔跑在铁路上。最后引导人员带我们到排水环节的储水池,我们更是感到心旷神怡。这里是矿上文明生产的典型岗位,环境整洁、优雅,也是东露天矿人引以为豪的所在。这个储水池位于东露天矿的最东部,外观酷似峡谷,水面狭长像弯弯的月牙,所以,矿上的人都称它为月牙湾。储水池东、南、北面高耸的峭壁气势磅礴,有高峡出平湖的雄姿。随着引导人员的介绍,把我的思绪带回到37年前,这里是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我曾参加过这个储水池的开凿施工。
东露天矿经历坎坷,几上几下。20世纪30年代,日本侵略者在抚顺开办了东露天矿,当时是为了开采油母页岩送到石油二厂炼油,日本投降后,东露天矿关闭。1957年,抚顺矿务局又重新开发东露天矿,产品也是油母页岩,用于炼油。1964年,随着大庆的发展和油母页岩炼油成本太高,东露天矿下马,全矿人员集体调到山西朔县开发建设大新煤矿。1971年中国工业复苏,需要煤炭量增大,东露天矿再次上马,每年生产二、三十万吨煤炭。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抽调到东露天矿,从下乡青年转变为煤矿工人,开始了我新的人生旅程。
在农村当下乡青年时向往进城工作,觉得回城有了工作一切都是美好的,走上工作岗位才知道没那么简单,一切都要从头学起。生命危险就在一瞬间,要懂得生产流程,要懂得安全注意事项。露天煤矿的环境很艰苦,野外作业,夏天挨晒,冬天受冻,吃冷饭,喝凉水。我的工种是地钻工,属于体力劳动工种,操作冲击式钻机,类似农村打井用的设备。打孔时需要注水调浆,随着孔深的增加把泥浆提出,条件好时火车头来送水,条件不好时要用人挑水。双手成天离不开水,冬天手裂了很多大口子,疼痛难忍。刚上班时,我被分配到1号钻机,我的师傅是位转业军人,人非常好,把我当作徒弟、朋友和孩子。他为人正直,对工作精益求精,对我热心、诚恳,没有旧社会手艺人的不良作风。他用心教我操作、保养设备,在他的指导下,我很快掌握了操作技术,能够独立作业了。两年后,我被提升为青年班长,作为后备干部培养。
到了1975年初,矿务局作出扩大东露天矿生产规模的决策,开凿东部储水池被列为重要的工程项目。矿里从坑下调出两台钻机和一台长臂挖掘机进驻矿坑东部,我参加了这次施工。
紧张的工作开始了,要想早日完成东部储水池工程,我们就必须提高操作技术,采取苦干加巧干的办法。提高操作技术就是要全神贯注,正确地操作设备,但提高进尺的数量还是有限的。那么就只有不怕苦和累,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同时要让设备不停转。首先是在钻机打第一个孔时,用人挖第二个孔的窝子,就是一个人操作钻机,一个人用锹镐先挖一个半米深的坑,这样每钻一个孔可以少用30分钟时间。第二是吃饭也不停设备,一个人干,一个人吃饭。第三是运转交接班,扭转过去交、接班歇一会,唠唠闲嗑的习惯。这样钻机的效率大大提高了,进尺由以前的每个班不到40米,提高到每个班70米以上。倒班的工友们谁都不甘心落后,三个班叫号干,昨天你打了70米,今天我一定要超过你。记得我曾经一个班打出75米,是两台钻机六个包机组中产量最高的。由于打孔、挖掘、运输各工种人员的辛勤劳动,储水池工程的进度显著,一天一个变化,储水池的标高在钻机、挖掘机、电机车的轰鸣声中日益降深,矿报和矿广播站天天都有东部储水池进度的报道。
由于长期的劳累,在1975年底我得了急性肝炎,被迫离开了如火如荼的生产岗位。尽管这样我还是因工作成绩突出被评为1975年度的先进生产者。
半年后,我又回到了一线生产岗位。那时,东部储水池工程已接近尾声,领导考虑到我身体情况,让我上老白班。我上班的第一天,就利用中午休息时间跑到东部储水池,站在狭长的谷底往上边看去,三面是峭壁,一面向西边延伸,形成水的通路。我仰望蓝天,天空变小了。
1977年11月,东露天矿又一次遭到下马的命运,全体职工转入西露天矿,我又成为亚洲第一大露天矿的一员,在这里工作了19年。我常常想到在东露天矿的工作场景,想到在东部储水池艰苦奋斗的日日夜夜。
1995年,随着西露天矿煤炭资源的枯竭,抚顺矿务局实行了战略转移,东露天矿再次上马,成为接续西露天矿的重要煤矿。现在,东露天矿迅速发展,基本上取代了西露天矿,成为抚顺矿业集团的支柱企业,成为了百万吨级的大型露天矿,它将为我们家乡抚顺再创辉煌。沉睡了18年的东部储水池也实现了它的功能和价值(蓄水、排水)。人们喜欢它、赞美它,表达了他们的自豪感和成就感。
隆隆的水泵运转声把我从回忆中惊醒,看到清澈的月牙湾水源源不断地流进排水管道,我真欣慰。
难忘的月牙湾,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它,在那里我得到锻炼和成长,并为之付出了辛勤的劳动。那里留存着我的足迹,那里记录着我青年时的一段经历。我没有虚度那段年华,每当我想起那个年代,我就心潮澎湃,我多么想回到矿山再干上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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