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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岁月,励炼华年
我于1968年9月下乡到辽宁省北镇县青堆子公社王家大队第五小队,历时七年,在那里渡过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现回忆于此,将分段写出,各段独立成章,但不一定按时间上的顺序编排.
（六）看草甸
已经是深秋了，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草甸上的芦苇也已经收割完，一垛垛堆在草甸上，等待往回运。这天中午，生产队大个子吴队长通知我，晚上到草甸上去看甸子。
说是看甸子，其实就是看苇垛，防止有人偷盗。草甸子离我们住的后青堆子有十几里路，这还是指直线距离，若是沿着马路走，得走二十多里哪。
晚上吃完晚饭，我穿上棉大衣，带上手电筒，拎上扎枪就出发了。
东北的农村，吃完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草甸子在屯子的东面，出了屯子就沿着田边的小道往前走，走了一里多路，就来到王家大队最东面的屯子--王家。王家大队共由四个自然屯构成，最北面的叫兴隆堡，最南面的叫新立屯，我们屯在最西面是后青堆子。去草甸子的路由王家屯中间穿过，这个时间路上基本没有人。刚一进屯，狗叫声就响成一片，此起彼伏。在当地，大部分社员家里都养狗，一到晚上，有一条狗叫，其它狗就会跟着叫起来。但有的狗只在自家院子里叫；有的狗一有叫声就跑到自家的院子门口冲着路上的行人叫；而更有甚者不但冲着人叫，还跟在你后面冲着你叫，如果你胆却了，他冲着你叫的更欢，并且随时随地会扑上来咬你；如果你拔腿就跑，那就坏了，会有几条狗同时冲上来咬你，那可就惨了。如果你蹲下，狗就会后退，或者在原地叫，不敢再往前冲，因为狗怕人们会拣石头砸它。如果你真的拿石头砸它，大部分狗会拔腿就跑，但也有的狗会冲你叫的更欢。我按照社员们教我的办法，刚一进屯就拣了几块土块（当地是盐碱土，所以很难找到石头）拿在手里，防备万一。我沿着路中间一真往前走，一般的狗我也不理会，真有往前冲的，我就拿土块砸它一下子，把它吓跑，然后再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不敢走得太快，太快了狗也会撵你。就在这种紧张的情绪中，我终于平安地通过了王家屯。也有人会说，你手里不是有扎枪吗，为什么不用。是有扎枪，但你用扎枪时，狗就已经扑到你身上了，那样更危险。再说，你万一把哪条狗扎伤了，那也是麻烦事，那都是社员家的“私人财产”呢！用土块打可以与狗保持一定的距离，相对较为安全。因此我采取的是把狗赶走的万全之策，尽量少惹是生非。
出了王家，就沿着一条河堤前行。说是河堤，其实就是一条土堤，有一米左右宽。所谓河其实就是一条小河沟，两边都是田地。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当时当地还没有电，看不到远处有什么万家灯火，连点点星火也没有。一阵寒风吹过，不禁令人打了个寒噤。偶尔堤边有棵柳树，也只剩几根枯枝，随风艰难地摆动。不远处不知是谁家的坟地，几座坟头立在田边，坟上的枯草被风刮得直不起腰来。好在我不信鬼魂之说，不然这样的路可真不敢走。就这样，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甸子上，把另一个看草甸的社员吕九武换了回去。
整个草甸子就剩我一个人，除了打下来的芦苇垛，什么也没有，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北风呼叫着在草甸上发威。看草甸不象看场院，有个窝棚住，还能有吃的。这里什么都没有，连冷带冻。我只好在草甸上不断地走，好使自己身上暖和一些。脚冻的难受，就不停地跺脚。就这样连走带跺，突然我发现远处有一处亮光，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擦了擦眼睛再仔细一看，确实是亮光。我直奔亮光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一看，才发现发出亮光的地方在我们草甸边上不远的地方，是一个窝棚，窝棚里有两个人正在烤火，亮光就是火堆发出来的。我径直走了进去，这两个人见我进去，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让我进去坐在火边，边烤火边和我唠了起来。这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瘦一些，矮的胖一些。通过唠嗑，我了解到，这两个人是吴家公社吴家大队的社员，吴家大队与我们王家大队紧相邻，他们大队的下乡知青也是我们一个学校的，和我们相邻的这个小队的知青是一年五班的，有几个同学还是我认识的。唠嗑当中，那个高个子透露出家里盖房子，需要一些苇子（就是芦苇），我一听原来是这样，这我怎么能答应呢？他说完后，我也没接茬，过了一会，我便借口要去看草甸 就告辞出来了。
从窝棚出来，我径直奔芦苇垛而去，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仔细回味刚才与那两个人的谈话。我思前想后，感到有点不对劲，这两个人有可能要前来偷苇子，我可要小心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窝棚的方向。因为天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好边看边听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什么动静也没有，难道是我冤枉他们了？不行，再等等，又过了大约有一个小时，我浑身都快要冻僵了，赶紧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身体，跺跺脚。突然我看到远处似乎有黑影在晃动，并隐隐听到好象有脚步声，我屏气凝神仔细向窝棚方向望去，这回看清了，确实有个人向这面走来。我赶紧找一个隐蔽的方向藏了起来，仔细观察，是那个高个子。只见他走到苇垛旁，把绳子铺到地下，开始往上装苇子，装够一捆了，他拉紧绳子捆好，又开始装第二捆。一会，第二捆也捆好了。就在他用扁担挑起两捆要走的时候，我冲了出去，大喊一声：“站住！”，一下把他的扁担抓住，他一看走不了了，马上向我求情说：“兄弟，你就让我挑走吧！”，我义正词严地说：“这是集体的财产，谁也不能拿走，我有什么权利让你把苇子挑走。生产队信任我，让我来看苇子，我得对得起贫下中农的信任。这个苇子你今天无论如何也拿不走。”，他一看我态度这样坚决，不敢再要求拿苇子了，就把绳子解了下来，拿起扁担要走。我一把抓住扁担说：“这个你也不能拿走，这是你偷苇子的证据，你拿走了我怎么向生产队交待。”在我的严厉叱责下，他只好乖乖地空手回去了。第二天早上回到生产队，我把情况向吴队长做了汇报，吴队长高兴地直夸奖我做得好，做得对。
转眼又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我又走了近两小时的夜路来到甸子上。甸子上就一个字“冷”，钻心地冷，那真是：
数九隆冬看苇塘，
寒风吹得透心凉，
唯有星月来做伴，
没处躲来没处藏。
为了抗御严寒，我只好不停地走，不停地动，再不行就围着苇垛跑步，直到浑身冒汗为止。大约十点多钟，我已经走得满身大汗，就坐在苇垛边休息。整个苇塘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心头一愣，怎么又有偷苇子的了。我悄悄的躲到一个草垛后藏了起来，往传来声音的地方望去。借着微弱的星光，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快速走到一个草垛旁拿出绳子，垛草、打捆，还没等我看清是怎么回事，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那个人已经挑起两大捆苇子要走了， 那动作真是麻利、神速。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喝一声：“站住！”，那个人稍一愣神，我已经冲到他眼前，用手电筒一照，不由得使我大吃一惊：原来是吴炳昌吴组长----生产队的打头的。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吴组长挑起扁担健步如飞的走了。我这一惊吃得可真不小，半天没缓过神来，生产队打头的怎么来带头偷生产队的苇子，这让我们看的是哪份子草甸呢！
第二天早上回到生产队，全队早就传开了，“吴组长偷苇子让老铁给抓着了”。吃早饭时，大队邢书记看到我说：“你当时怎么不把他抓住”。我一听这话心里是那个气啊。真是有苦难言，心想连生产队打头的都去偷队里的东西，这让我们怎么看甸子。你们即然都知道吴组长偷苇子，为什么不直接处理他。不过当时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无言以对。
不过从那次以后，一直到苇子拉回来，再也没有发生偷苇子的事。也可能我看甸子的认真劲传遍了生产队，别人再也不敢去偷了。后来我也明白了当地的一个规矩。只要不抓住手腕子就不算偷。至于吴组长偷苇子的事，当然也没有得到任何处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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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5 22: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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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6 09:3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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