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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迎接28中知青 這一天，已經是我上山下鄉，到洪雅羅垻的第四天。 前兩天，我跟著隊長一起到羅垻去趕場，給我買鋤頭的那天中午，在公社大門口，遇上了公社革委會的丁委員，他告訴我們，28中的知青，兩天後到羅垻公社，沒錯，算起來，那也就是今天了。丁委員的意思，是要我們都去，32中的知青，來迎接28中的知青，這裏面可能有某種特殊的含義，包括了什麼其他的含義，丁委員倒沒明說。這裏面好像有些不放心。他擔心著什麼，我不知道…… 今天中午，在12點以前，我已經到達了羅垻街上，在路過郵政局的時候，我把給爸爸媽媽報平安的信發了出去。看著時間還早，就在羅垻信用社對面的小面館，用二兩糧票，一毛二分錢的代價，吃了一碗紅油素面。把肚子添上，墊一墊底兒，這頓午餐就算是解決了。 從小面館兒出來，迎面遇到我們班上的蘇學棟、六班的吳達仁、還有學校革委會的副主任王玉芳，（不過。她到了這兒，恐怕以後，她的身份和我們都一樣，也就是個知青，革委會的副主任頭銜已經不存在了。可能在以後，填寫履歷表的時候，要寫上一筆，曾經擔任過32中學校革委會的副主任）。還有我們同一車來的各位校友。大家在街上，邊走邊聊著天。東拉西扯地漫談著，踩著公社圍牆外的亂石路，一起向羅垻公社的渡口走去。 今天，渡口上的人特別多，擺渡的船工今天破例，沒有收我們過河的船錢。大概是他，也要完成公社下達的政治任務，為迎接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以不收過河的船錢，做為自己的實際貢獻，還有一個說法，就是表明他對上山下鄉知識青年革命行動的同情和支持。 擺渡船的師傅，對我們點點頭，迎接我們上船。 無論我們是上船，還是下船，他始終沒有和我們說一句話。渡船停靠在對岸碼頭，我們踩著跳板上了對岸，踏上一段斜坡路，來到羅垻長途汽車站前的空地上，圍成了一個大圈圈，越來越多的人們聚集在這兒，大家開始擺上了龍門陣。 有人提出了疑問：“公社領導對今天迎接知識青年的事，好像擔心著什麼？” 66級的王永成，看了看左右，壓低了嗓門，小心翼翼地猶豫著，慢慢地說道：“他們咋個會不擔心嘛？你們都想想看，在文革期間，我們32中和28中基本上屬於勢不兩立的對立面，現在又都下放到一個公社。據說這一波28 中的知青裏，就有原來的武鬥隊員，他們都下到了羅垻。萬一在這兒發生了武鬥，那該咋個整？” 我好奇地問他，“老兄是如何得知這如此重大的新聞？” 王永成瞪我一眼，對我大聲說：“小石頭。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車站的那頭，看到了沒有？那片懸崖下的那頭上，已經聚集了那麼一大堆人，起碼有一兩百人，他們肯定是公社調集來的基幹民兵。我估計，他們到這兒來的任務，絕對不會是來歡迎知青的。肯定還有另外的任務。車站一旦有事，他們肯定會有行動。” 蘇學棟對王永成點點頭，說了一句俏皮話：“王兄，要是在部隊，你肯定是當情報官兒的角色。你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此話引得大家一陣哄笑，王永城自己也不禁大笑起來。 公社革委會的丁委員，此刻出現在羅垻汽車站的停車場，他扯開了喉嚨大聲喊道：“同志們，同學們，28中的知識青年，上午11點，已經從夾江出發，開往羅垻。估計很快就要到了。請大家再堅持一下，車隊馬上就要攏了。要保持車站的正常秩序，大家都不要亂。” 這是在白天，我們老遠就看見了，這車站前端的高風山頂，在盤山公路上。有兩輛卡車，車頂前面飄動著一面紅旗。在崇山峻嶺的綠色叢林中，顯示得特別醒目，功夫不長，兩輛滿載知青的卡車，穩穩當當地停靠在羅垻車展的停車場。在公路右側的大懸崖下的空地上， 我們32中的全體知青一擁而上，把兩輛卡車團團圍住。這個陣勢把28中校革委的帶隊領導們，結結實實地給嚇了一大跳。也把工宣隊的帶隊幹部們給嚇了一跳。他們的神經立刻緊張起來。 特別是那幾個曾經叱吒風雲的武鬥隊員，神色緊張地望著我們這群32中的知青，大聲向車下喊話：“各位好漢，各位姐姐妹妹，你們是那路的人馬？亮出旗號，大家好說話。” 我們圍著卡車，不停地向車上的28中知青喊話問候。 “28中的同學們，知青戰友們，我們是32中下放到羅垻的知青，比你們早來兩天，今天是特地前來迎接你們的。將來我們都是一個公社的社員，都在一條街上趕場，天下知青是一家。” 聽見我們喊話，車上的人大松一口氣，有人問到：“你們比我們先來幾天了？” 我們在客車下，參差不齊地回答：“我們已經來了幾天了，今天是第四天。” 王永成、蘇學棟、周德孚等，好幾個男同學，乾脆爬上了卡車，一邊和車上的同學們握手，一邊從車上，往下遞著行李。我們站在在車下，幫著從車上，往車下接行李。整整齊齊地堆放在卡車邊的空地上。 32中和28中的知青，在羅垻車站相遇，握手言歡，互相關切地問好。這一行為和舉動，也讓28中的校革委的帶隊領導們，以及工宣隊的帶隊幹部們始料不及，頗受感動，心情也格外激動。 一位28中的帶隊幹部跳上車頭，對著車站上的人群，深情地大聲說道：“我們非常感謝32中的同學們，臨從成都出發的時候，上級主管曾再三叮囑說，羅垻公社有兩個學校的下放知青，32中和28中。這兩個學校，過去在文革期間，曾經是勢不兩立的兩大派，現在又下放到一個公社，很擔心，他們之間會發生武鬥，就擔心他們會打起來。尤其擔心的是：很有可能會發生大型的武鬥事件。所以32中和28中，下放的時間，都不能選擇在同一天。不能在同一天離開成都。也不安排你們同一天到羅垻。就是擔心，怕你們這兩個學校的兩大派，一見面就會打起來。要我們來送這些知青，我們也最害怕你們這兩撥人，一見面就會發生武鬥。看到，看到了今天，在車站上的這個情況，我們完全放心了。你們知青也一定會搞好團結的。” 這位幹部還說：“臨出發時，領導再三要求，一旦32中的知青有過激行為，則要求28中的帶隊幹部和知青，務必保持高度克制。不能和他們發生正面衝突。” 這位幹部還說到：“今天，在車站，我們看到32中的同學們，主動上前幫著我們28中的同學們，搬行李下車。這種友好的氣氛，把我們原來的緊張情緒一掃而光。我們是徹底放心了。” 公社的周部長，這時候也趕到了車站。丁委員正組織基幹民兵過來，幫著把堆放卡車邊的，28中知識青年們的行李，全部裝船，運往公社會議室集中堆放。 公社領導已經發話了，馬上要為28中知識青年們開歡迎會。接著，就從這兒開始，就把28中的知識青年們，全部分配到各自的生產隊。知識青年們將從這裏出發，走向他們各自的生產隊，開始了真正的知青生涯。 有幾個28中的工宣隊師傅，拉著我們的手，好奇地問道：“各位同學，你們都是32中的下鄉知青，為啥今天都願意來迎接28中的知青？” 66級的王永成，停住了腳步，站在那兒，面對著28中的工宣隊師傅，真誠地說道：“你們可能都知道，我們32中的知青裏，有很多的人，曾經與你們28中的知青，僅就從個人情感來說，那肯定是勢不兩立的。不過，那已經是文化大革命的事情，現在已經都翻篇，一去不復返了。歷史上、這沉重的一頁，在我們的心目中，早已經就翻過去了。以前那個時候，我們都是學生，年幼無知。而現在，不管你過去是什麼派，不都下鄉當農民了嗎？大家現在的身份都一樣，都是羅垻公社的社員。大家的處境大致相同。地位一樣，都是扛鋤頭修理地球的農民。在各自的生產隊裏，都在接受再教育，各掙各的工分兒。以後都在羅垻公社生活，趕場天還是要常見面的。還分那個啥子鏟鏟派幹啥？再分個32中、28中的，你們覺得還有意義嗎？現在，大家的身份都一樣，都是知青，天下知青不分家嘛。” 看著28中的知青全部上了渡船，進了公社的大院，我們這幫32中的知青們，夾雜在歡迎的人群裏，登上了渡船，渡過了青衣江，回到了青衣江邊的公社渡口。下船以後踩著亂石鋪就的淺灘路面，返回羅垻街上，各自回各自的生產隊。迎接28中下鄉知青的事情，到這裏，就算是告一段落。 公社大院的門口，公社的周委員，還站在那裏喋喋不休，向幾個大隊幹部說起今天的驚險:“你們才不曉得，今天的事情，要好驚險就有好驚險。最令人擔心的是32中和28中的知青，過去曾經是勢不兩立的兩大派，我們最害怕他們，今天，會在羅垻車站打起來，光是基幹民兵，我們公社就調集了一兩百人，全都都壓在車站的頭頭上。我生怕他們會打起來，公社不好收場。萬一真的打起來，那一兩百的基幹民兵就馬上鎮壓。全面制止武鬥。不過，今天的場面，令人感到十分驚奇的是，這兩個學校出來的知青，在車站上相遇，不僅沒有打起來，相反地，還幫著搬運行李，幫著從車上，往車下搬行李。這一下，我們就都放心了。估計以後，他們也不會打起來了。不過，在分配知青的時候，還是要注意一個原則。就是各個生產隊裏，不能同時有32中和28中的知青。換句話說，這兩個學校的知青，最好不要分到一個生產隊。只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杜絕32中和28中的知青，他們之間不會再打架。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恐怕要等到幾年以後。才能徹底確保，他們不再打架了。” 我從後面追上了周德孚和蘇學棟，看著周德孚一臉憂鬱的樣子，問道：“你們那裏的情況如何？我一直沒聽你說起過，” 蘇學棟在旁邊接上了一句話：“既然人家不願意說，你也就不要問了。個人生產隊，各自的情況各不相同，現在誰也幫不了他的忙，也許趙雄老師和管師傅他們，可能還說得上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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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11 12:3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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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12 07:19: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