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的杜姐
32团20连 王满祥
(其一)来自远方
那一天,在从荒友家返回的路上,当我途经北京琉璃厂街的时候,突然手机铃声响了。“是谁来的电话呢?”我边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边在心里想着。当我打开手机按键,一个清晰柔美的声音出现了。“满祥!你和鹤利都挺好吧?你给我邮来的东西、照片儿和信都收到了,谢谢你们,啊?”“问徐克强、刘凯、陈燕华、庞崇耀…… 他们好,啊?”我边“唉!唉!”地答应着,眼前顿时又闪现出杜姐她那重度弯曲脊背的身影。
如今,杜姐的声音,还如同几十年前一模一样。然而,由于人世沧桑,成年累月的操劳,她已从一个心地善良,年轻美貌的少妇,变成一位名符其实的年迈的老人了。
当年,刚来到兵团连队时,我和她被分到一个农工班。她是一连之长的夫人,也就是连队的第一夫人。但是,她丝毫也没有第一夫人的架子。她对我们这些‘知青’,就像“亲兄弟一样的关心、照顾与爱护。很快解除了我们远离家乡的陌生感,使我们很快就融入到兵团连队这个大家庭之中。”
直至今日,她那美丽的容貌,热情与亲切的表情,和她那善良的心地,还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记忆里。
(其二)微弱之光
到北兴农场的第二天,我们决定宴请李德春连长和20连的老职工及家属们。因年逾八旬的李连长腿脚不便,为让他参加晚上的聚会,20连北京知青召集人徐克强,特意安排车辆,把他从家中接到饭店。并又安排几个人,用座椅把李连长抬上饭店的二楼。
宴会结束之后,陈燕华、王鹤利和我,一块又随车来到李连长的家。在他家,我们一起聊天、拍照、合影。很快时间就到了晚上的十点多钟。我们告别了李连长,准备回到宾馆去。
此时,虽然还未到深夜,但因李连长家住北兴农场的平房区,街上没有路灯,所以我们眼前一片漆黑。杜姐怕我们路不熟,一定要只身护送我们到宾馆。我们都说,那怎么行呢?杜姐已是76岁的老人了,而且又严重驼背,本来自己走起路来,就已十分吃力了。我们怎么能让她来送呢?如果她送我们,这么漆黑的路,她又怎么回来呢?
不管怎么说,如何劝阻,杜姐执意要送我们。
她紧紧地拉着我,不肯放手。最后,我们同意让她把我们只送到距离他家不远的,小街的路口。
那天,也正赶上我的腿出了点儿小毛病。杜姐怕我行走不便,就将手用力地搀扶着我。就这样,我一瘸一拐,她左摇右摆的,一直到了路口之后,我们终于才算道别。
当我们走在回宾馆的路上,我们还在担心。担心老人在回家的路上,她摸着黒儿,一定是很困难的。我们边走着,边回忆着杜姐她那期待的眼神。那眼神总闪现在我们的脑海里。我们同行的几个人,都暗下决心,“我们明天,一定还要再来看看她吧——。”
(其三)叮嘱
临行前,杜姐得知我们,即将离开北兴农场的消息后,她一大早儿,就从街坊四邻那里买来了西瓜、西红柿;拿上事先准备好的本地人参,早早儿的就来到宾馆门前等候,为我们送行。她叮嘱我说:“人参拿回家用,西瓜、西红柿在路上渴了吃……”
而且,在我们临上车前,还递给我一卷卫生纸,告诉我,“拿着大伙路上用着方便……”
当北兴农场开往佳木斯的长途公交车,行驶在途中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想一定是由农场打来的。但我没有想到是杜姐。杜姐在电话里嘱咐道:“满祥!不要在车站小摊儿上买水,不干净!要买就到超市去买……”“到了哈尔滨,要买哈尔滨红肠,要到秋林公司去买。那儿能保险!”“到了哈尔滨,去看看老杜!老杜就住在哈尔滨……”我连声答应:“好!好!行!行!”如今,杜姐还像当年,叮嘱小弟弟一样的嘱咐着我……
此时,我情不自禁地低头掩面、老泪纵横……
注:老杜——杜春忠,是我们连的第一任指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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