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7、紅燒肉 來到洪雅羅垻公社的第三天上午，我扛起隊長給我裝的鋤頭，來到隊長家後的山彎裏，半山坡上修梯田。中途休息，大家一起閒聊天，我只圖嘴巴過癮，把頭天晚上偷摘隊裏豌豆尖的事，全給說漏了。無意中，把隊長冤枉人家養牛戶的事，也給捅了出去。隊長非常爽快地接受了我的建議。 這會兒，隊長站起身來，對大家喊道：“大家安靜一下，我有兩件事，要給對大家講一下。第一，就是小石頭，剛才他都對我說過了。豌豆尖是小石頭偷摘的，下麵條吃了。這個錯，他自己都已經公開承認了。我念他是新來的新社員，不懂得這兒的規矩。承認錯誤也是實事求是，態度也好，我在這裏就不追究了。第二，正是因為豌豆尖的事，是我冤枉了這家養牛戶，在這裏，我向這家養牛戶表示歉意，對不起。還請這家養牛戶原諒。還有一件事，就是春節，馬上就要到了，各家各戶，都要注意防火防盜，注意安全。” 到了中午，隊長吹哨宣佈收工。 社員們扛著各自的鋤頭，鋼釺、二錘，走下了山彎彎，繞過隊長家門前的嗮垻，走下幾步臺階，踏上貫穿全村的石板路，一路小跑，忙著回家燒鍋做飯。 我順著隊長家的牆根，走邊上的石板臺階，轉過彎剛走下第一步臺階，就被隊長和他的兄弟倆，一左一右攔住去路，隊長大手一揮，攔住了我的去路。隊長的弟弟上前一步，一把奪去了我肩膀上的鋤頭。 隊長和他的兄弟倆，各用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幾把就把我推進了隊長家的堂屋門檻。 這堂屋裏已經有很多人坐在這兒了。人們圍坐在火盆旁邊，做成兩個園堆堆在烤火。好些人看見我，紛紛主動左右擠著，給我讓一個座位，讓我和他們坐一起。“小石頭，快點坐下來，天氣冷，在這兒相火。” 這兒的人們，把烤火稱之為相火。 堂屋的側門虛掩著，從這個側門望進去，廚房裏一片忙碌。 乳白色的水蒸氣，彌漫著整個廚房。熱乎乎的水蒸氣熱量已經傳到了堂屋，給大家帶來了很多的溫暖。還有那紅燒肉，以及蒸肉那誘人的香味，止不住地直往人們的鼻孔裏鑽。 王林友、還有春夏秋冬著四個閨兒，還有隊裏的幹部和社員，圍坐在火盆旁邊，烤著木炭火來取暖，大家漫無邊際地閒聊著。通過他們的聊天，我才得知，今天是臘月初八，按照當地的風俗習慣，由隊裏的長輩人主持，集聚在一起，吃臘八飯。 這吃臘八飯是一種傳統的民間習俗，每逢農曆臘月初八這一天，大家在一起吃頓飯，吃臘八飯的這個習俗，來源於中國古代的拜祭儀式。一年一度農民農閒，臘月初八這天，大家都要做祭奉天地，慶祝一年的豐收。祈求來年風調雨順，能有個好收成。 如今在民間，依然保留著這個習俗。在這一天，百姓們用自己收穫得到的穀物、乾果，做成臘八飯，慶賀一年來的辛勤勞作的豐收碩果。祈求來年的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人丁興旺。 既然是祭奉天地，也要祭諸神機主神，擺放祭品必然少不了的，這祭品當然少不了雞鴨魚肉。豬肉、牛肉、羊肉更是少不了的。祭拜活動結束，這祭品也就分給眾人品嘗。這也顯示了君臣同樂，與百姓共用太平之樂。 說笑之間，就要開席了，隊長的母親，在隊裏的輩份最高，今年的臘八節，就由她來主持。今天，她身穿整潔的黑色外衣，背上偝著她的小孫孫，手裏高高地舉起一碗米酒，對大家大聲說道：“各位鄉親，今天是臘月初八，我們在這裏，舉起自己做的米酒，謝天謝地，感謝來往過路的各位神仙，感謝他們給我們帶來了一年的風調雨順，帶來了好收成，我們今天在這裏吃臘八飯，拜天拜地拜諸神，祈求今年的平平安安，風調雨順，能有個好收成。保佑今年的五穀豐登，人丁興旺。大家舉碗，祝賀來年更大豐收。” 大家一起舉杯，高呼“眾人共樂。” 隊長站起來，環顧周圍一眼，舉起一碗米酒大聲說道：“今天的臘八飯，說是五穀，這裏有稻穀、麥子、玉米、紅苕、黃豆。品種夠了。肉食的動物嘛，也超過了八種。如豬、牛、羊、雞、鴨、鵝、魚、兔、狗等的肉燒制而成的。這裏面還有一種動物。現在不能講，也絕不讓大家曉得。今天臘八，就圖平安吉利，大家隨便吃，下午不出工。現在就開席，大家幹起。” 所有的人全部就位，飯菜全部端上桌，隊長在每張桌上都擺上了米酒。隊裏的出納王春福、保管楊庭華，把我安排到了緊靠裏面的一個角落，身邊的人不走，我根本就出不去。也只得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兒， 隊裏的保管楊庭華，手裏捏著一雙筷子，指點著眾人，熱情地說道：“人到齊了，隊長剛才說了，下午不出工，大家開始幹起。” 王林友用手捂著嘴，小聲對我說道：“小石頭，你今天就千萬別客氣，放開地吃就是了。” 隊長端著一碗米酒，來到我們桌前，給我們敬酒。 他興奮地對我說：“小石頭，你們城裏的做法，肯定跟我們不一樣，城裏的做法是講究樣式。我們這裏做法就是來的實惠，不那麼講究形式。今天是你到我們隊的第三天，正好趕上臘八節，吃臘八飯，你就千萬別客氣。” 各種各樣的菜，源源不斷地從廚房裏端出來，擺到了堂屋前的八仙桌上，各種肉食的刀工，甚是得了，每一片大肉的厚度都超過了1公分。 特別是每桌中間的大方肉，號稱三三見九的方肉，更是令人稱奇。還有那香腸，切出來的每一片，薄得都能透過光亮。 再看那蘿蔔，大小的快，長度都超過兩寸，土豆塊兒的尺寸，個個都是一寸見方。還有長青菜，每一篇的葉子，長度都在一尺以上。據說這兒的長青菜，是有多長算多長，從進廚房到端上桌，一直不動刀，洗過就直接下鍋煮，煮熟了救撈起來，放到碗裏端上桌，加一點鹽和辣椒面，拌合餓成。 席間酒過三巡，眾人的氣氛開始活躍起來。 在我的對面，有一位上了一些年紀的中年社員，斯斯文文地站起來，從桌上拿起一雙公筷，從大碗裏夾起一截圓滾滾的紅燒肉，直接放到我的碗裏，帶著一種神秘的微笑，對我說道：“小石頭，這兒比不上你們大城市，生活水準和生活方式都不一樣，今天有肉，你就多吃點兒。千萬別客氣。” 說著他又連續夾起兩截圓滾滾的紅燒肉，放到我的碗裏。 我連忙站起來，忙不迭地向這位社員表示感謝。又坐下來，急急忙忙扒拉著碗裏的飯菜，環顧著左右，提防著來自各個方向的突然襲擊。你的旁邊，後邊，隨時有可能，被別人趁你不防備，把他人桌上的菜飯，突然扣到你的碗裏。叫你沒法繼續吃。
| 
发表于 2022-4-8 11:01:05
收藏
楼主
发表于 2022-4-9 07:2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