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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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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的石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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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10 08:55:55 | 只看该作者
山上活计好艰难,
生活艰苦多忧烦,
幸亏有个好领导,
小石成长也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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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10 16:24:0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10 16:52 编辑

                                吹来了招工的风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1970年10月国庆节以后,我在隧道工地负伤住院,外伤基本上好了很多,耳朵里经常出现耳鸣现象,出院后回到生产队,我还要自己挑水做饭,感到很麻烦,便主动回到了山上的工地。
       工地上的朋友们对我非常照顾,不要我做体力劳动,只是帮着炊事员洗菜做饭。我也落得省点力气,用不着一个人挑水砍柴煮饭吃的麻烦事。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倒也不觉得苦和累。
       出院以后,回到山上工地的时间还不到两天,不知道我父亲从什么地方得知我受伤住院的消息,便从成都赶到了我的生产队,队长赶紧派人到工地找到我,要我赶紧回队上,说我的父亲已经在我的小木屋等我。我得到消息,立刻向工地的负责人请假,和工地上的工友们暂时告别,下山回到了我的生产队。
       走进我的小木屋。父亲见我头上的纱布还没有取,雪白的纱布上还有不少血迹。很是难过。问我话,有时候我还听不清,经常是所问非所答。就在当天晚上找到了队长,父亲领着我向队长请假,表示要带石建华回到成都做进一步治疗。队长二话没说立马就同意了。
       第二天我跟随着父亲回到了成都。经过四川医学院外科、五官科等专业检查,确定是耳膜变形,还有些泥沙打入了头皮层内,重新清洗,换药。做理疗和针灸,又过了十来天的治疗,我感觉到身体上好多了,只是耳朵里还有一些耳鸣,经常似乎听见一片片蝉虫在鸣叫的声音。
       爸爸妈妈白天上班,大弟弟上学,小弟弟在西御街幼儿园,周末才回来。家里平常只有我一个人,靠着看书,买米买菜,一个人逛大街、看电影来混日子。感到实在是百般无聊。度日如年。
       就在这时候,一个从罗坝公社回来的知青,这个知青还不是我们一个学校的,对于他,我还真不太熟悉,只记得外号叫冬娃,是28中的知青。是在公社开会的时候,偶尔坐在一起,会场上有时候悄悄聊上那么两句话,算是很谈得来的朋友。
       我还不知道,这位外号叫冬娃的好朋友,真是一个有心人,不知道经过多少次辗转问路,在偌大的成都市区,他跑了很多冤枉路,费了相当大的周折,他居然找到了我家,告诉了我一个相当惊人的消息。
       他一进门,还没有坐下来,就向我惊呼呐喊道:“要招工了!要招工了!我们知青在农村接受再教育,最理想的根本出路,就是要通过招工,来达到彻底离开农村的目的。现在就要招工了。你还不赶快回公社去。这个机会一旦错过,将来会后悔一辈子的。”
       开始我还真没当回事。信心十足地对他说:“我在罗坝公社的表现,在全公社的知青里,不是我自吹,目前还没听说,有哪个能超过我的,招工我不用担心,我肯定不会有啥问题。”
       殊不知那个知青不以为然,他摇摇头,表情很诡秘地说:“看来你脑袋确实有问题,书读多了,读成曰夫子了。你这个书呆子,真的还没有搞懂吗?人在,人情就在,人不在,人情也就不在。这段时间你不在公社,肯定不晓得,有很多的知青都在暗地悄悄做准备,他们已经在生产队、大队和公社之间上下活动,还有的知青家长现在已经活动到县里了,我觉得你应当赶快回罗坝公社去,谨防有哪个乘你不在之机,从你背后下手,趁虚而入,把你给顶脱了,那你才冤枉死喽。据说,我们公社里有好几个知青的家长都是做大官的,已经在做这方面工作了。我劝你还是搞快点赶回公社去。耽误不得。”
       我的个天,他这一席话,的确把我说毛楞了,顿时间我感到六神无主。
       当天晚上,我和爸爸妈妈商量。打算第二天就动身,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返回农村,在罗坝公社进一步有关打探招工的消息。
       爸爸妈妈的意见是;我们家里没啥后台,没有可以依靠的政治背景,一切只能靠自己好好表现,以自己的刻苦努力去争取,你就早点回去也好,多了解一些情况,最起码说,你人在那里,在农村里的表现还说得过去,招工的事情就应该是大有希望。那还是早点回乡下去等待招工消息。  
       当晚我做好出发准备,第二天赶到火车北站,乘火车转汽车一路上顺风顺水,爬山涉水几十里山路,心急如焚如履平地,一点也不敢耽误。下午天黑前赶回了罗坝的中秋院工地,五天之内果然显灵了,首先到来的消息,而且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但不是招工,而是征兵。
       山下传来确切消息,征兵部队已经住到了公社大院。近几日内即将报名。在那个年月,能争取去当兵,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啊。
       一得到消息,我立刻动身,从山上30~40里以外的中秋院水利工地赶到公社大院。一路上顾不上路途遥远和艰险,紧赶慢赶,可结果还是来晚了。
       一跨进公社大院,我就看到:       公社办公室的走廊里,会议室里,小礼堂里,武装部的办公室里,整个公社大院,公社大门口附近的街道上,已经到处都挤满了想报名参军的知青和当地农村青年。
      我赶紧就近从身边的一个当地青年手里抢过一张铅印的空白报名表,紧紧捏在手上,挤到办公室过道里的一张小桌前,在一摞子参军登记报名表上,端端正正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时候的周部长已经看到了我,可是他并没有像过去那样热情招呼我,反而是急匆匆地向我点点头便擦肩而过,不再理我了。
       一会儿,人数众多的知青和当地青年开始整队集合,按照报名单上的先后顺序,经过点名验明正身以后,分成若干个成20人一组,由接兵部队的解放军分别负责目测,目测合格者才能进入下一步的体检程序。
      我的命运也太惨了,俗话说,喝凉水都会塞牙。按名单登记顺序往下点,轮到我们这20个人一组进行目测时。
       环顾了一下周围,突然发现我所处的周围对我太不利,问题大了:
       在这20个人的一拨里,都是一米七以上个头,只有我个头最小,只有一米六几,站在那拨人的队列里,特别扎眼。果然不出所料:实施目测的那个解放军干部二话没说。径直朝我快步走过来,直接把我扒拉出队列,顺势一把夺走了我捏在手上的报名体检表,随即要我马上出去。
       这还没开始体检呐,就在目测这一关,我就被无情地刷掉了。我想重新排队报名,可是报名登记表已经全部发完了。多少年来报名参军的理想,就这样从此永远破灭了。
       一看情况不妙,必须赶紧另打主意。
       尽管我人是已经离开了公社大院,但我并不甘心报名参军的梦想就此遭到这样的惨败。也就没有离开罗坝场,一直在街上到处游荡,到处找熟人打探有关参军这方面消息。一直磨蹭到了下午。
       我又躲到街上农村信用社对面的一个僻静转角之处,背靠着一根电线杆,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公社大院里的一切动静,眼看着公社大院里面的人基本上走得差不多了,我又悄悄地溜进了公社大院。  
       在公社武装部的办公室门口,我堵住了正打算下班回家的周部长,低声下气地央求他,要他帮我想办法,能让我圆这个参军的梦。
       周部长用眼睛环顾四周好一阵后,顺势用手一拉,就把我拉到了一个墙角,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我很清楚,你想参军的真实目的,很大的成份就是想早点离开这儿,但是你干嘛非得要走参军这条路呢?想要离开这儿,就不能再想点儿别的办法吗?再说今年征兵有规定,凡是知青要想当兵,必须满两年以后才能报名,你下放到我们公社,满打满算还不到两年,还差三大三个月呢,你要我咋个帮得到忙嘛。”
       我迷惑不解地望着他,他看出我还没有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又压低声音接着说:“通过招工,同样可以离开这儿。假设你是通过参军离开这儿,几年以后复员退伍,你还必须还得回到这儿。如果你通过招工的方式离开这儿,若干几十年以后也不一定会回得到这儿,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没有做声。
      过了好一会儿,周部长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对着我,似乎好像是在不经意间,轻描淡写般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以后一旦有招工这方面的消息,我肯定会派人转告你的。”
       听到这句话,望着依然沉思着的周部长。我下意识地查觉到。周部长把最重要的信息似乎已经都告诉我了。
       估计在当时,招工的事情还正处在保密阶段,此时此地,他肯定不方便把话说透。我又不能多问。心里暗自想,人家作为公社的主要领导人之一,已经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话好像已经是说到家了。
       他也不可能再往下说什么啦。
       此刻,我暗自猜想:招工的事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名字在公社肯定是已经排上号了,不能再问了。最终的问题就是能在何时走,还有就是具体落实到什么单位的事了。那也只能顺其自然。遇到哪个单位就算哪个单位,听天由命吧。
      于是我当即向周部长坚定地表示,马上返回工地一定好好干,绝不会辜负公社领导的希望。在向他告别后,我就扭转身,走出公社办公室的大院门口,踏上直接返回山上中秋院水利工地的路,又去打隧洞了。
      请看下一节《隧洞要打穿了》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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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10 16:41:0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10 16:57 编辑

                                   隧洞就要打穿了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隧洞施工顺利开展,由于得到了山下公社领导和各有关大队,以及生产大的积极支持,山上的人员情绪稳定,随着我们钢钎二锤的击打声,在隧道里的声声爆炸声中,随道从两端不断地向中间延伸;更加坚硬的岩石,被我们的突击队员用钢钎二锤和雷管炸药,一点一点地从隧道里被抠出来,倾倒在隧道外面的斜坡上,显示出那样的无可奈何,极不情愿地摇晃着身体,懒懒散散地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无力地翻滚着滑下了斜坡,无可奈何地躺在坡底小溪的岸边。每当看到这样的情景,都会引起我们无比的自豪感。
       随着隧道两端不断推进,距离贯通的时期不远了。有一天,我们正在隧道里面打炮眼,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阵又一阵钢钎二锤的打击声,我们停下手里的活儿,仔细听了听,的确是钢钎二锤的打击声,我们再打几锤钢钎,停下来再听,钢钎二锤的敲击声依然传过来了,听得那样清楚。我们在隧道里兴奋地唱起来,
       一会儿,隧道口突然跑进来了一大帮人,原来是在隧道的另一端施工的突击队员,他们都翻过山梁跑到我们这边来,和我们在一起又唱又跳,高兴得像是在过年。他们纷纷抢着说:“我们已经都听到了你们打二锤的声音,非常清楚。”前些时候大家都对钢钎二锤的金属撞击声弄得厌烦了,工程没完没了地往下干,不知道还要干好久,现在隧道里的这一头能听见另一头钢钎二锤的响声,这就说明,隧道就要被打穿了,我们距离胜利完工的那一天不会再遥远了。
       从那天起,我自愿当上了工程测量统计员,每天在隧道内测量实际完成的日进尺,对照图纸,把图上所标注的隧洞全部长度按照比例画在纸上,贴在工棚的竹篾条墙上,每天标上完成的进度。当我每天在工棚的竹篾条墙上画线条时,就会有很多伙伴们围着我,看着我画在竹篾条墙上的工程进度线条。未完进度还剩下20米、还剩18米、还剩16.5米、还剩15米、还剩14米……
      隧道内剩下的工程量越少,但这石层却越发坚硬了。劳动的强度也就更大了。每天爆破作业的次数比过去增加了,炸出来的石渣反而更少了。但我们毕竟是已经看到了隧道贯穿的胜利曙光。要不到多少天,隧道就要被我们打穿了。我们坚信,只要坚持不懈地继续努力,每天干一点就会少一点。隧道贯通的那一天已经为期不远了。
       看到工棚里,在那张贴在竹篾条墙的白纸上,红色线段两端向中间不断延伸,两条红色线段之间的空白段越来来少,它所代表的距离是越来越短,那就意味着:隧道就要被我们打穿的日子已经为期不远了。看到这些,心里有说不出的那么高兴。在工地上,每天又能听到突击队员嘹亮而激动人心的战斗歌声了。这段时间里,我们无论上班下班,心情都是非常愉快,在隧道里干活也不知道累了。
       一天,公社的杨社长和武装部的周部长又翻山越岭到工地来看望我们了,奇怪地是,当看到我们如此高兴,他们反倒板起面孔,冲着我们大声喊起来:“马上集合队伍,我要对你们大家说几句话。”突击队员们迅速列队集合完毕。
       杨社长挥动仅有的一支胳膊,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弧,大声说道:“你们大家都辛苦了,在这里你们所做的一切,全公社所有的乡亲们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成绩现在不用说,因为工程还没有完成,这些情况你们最清楚。现在山上的隧洞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但是,你们也知道,山上的隧洞工程和山下的灌溉渠工程是一个完整的配套系统工程,山下的灌溉渠工程已经全面拉开,现在山下的工地上急需爆破,我们决定要你们中间要抽调一些人去支援,任务还是你们所熟悉的---开山爆破炸石头。这些人必须下山去增援配套的灌溉渠道工程,他们将看不到隧道贯通的最后胜利,这是工作需要,大家也不要想不通。”
       在突击队员们的一阵杂乱无章的喧闹声以后,武装部的周部长宣布命令:“现在命令:石建华等同志马上随我们下山增援配套的灌溉渠工程,山上隧道工程的爆破有汪XX(外号军官的小胖子)等人负责……”
       山上,中秋院工地的全体突击队员们聚集在一起互相告别,为我们这些去山下增援的突击队员们送行。大家都是那样地依依不舍,是啊,大家天天在一起朝夕相处,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干活在一起,挨饿受冻在一起,调皮捣蛋在一起,汗水也流在一起,从夏天一直干到冬天,处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对大家来说,也算是一个缘分。天天摸爬滚打在一起,这种珍贵的革命友谊是我们终身难忘的。
      看不到我们贯通隧洞引水的最后胜利,对我来说,这的确是一个遗憾,但是我明白,领导们也说过了,这是工作需要。不过,这也好,我在山下的工地,离公社近一些,这便于我等待招工的信息。也就只好带着这样一丝遗憾,怀着复杂的心情,跟在公社的杨社长和周部长的身后,踌躇满志地下山了。
       尽管一路上的风景依然还是那样迷人的,此时此刻的我们,却谁也顾不上观赏沿途美丽壮观的群山景观,30多里山间小路,不到两个半小时,我们就赶到了山下的工程指挥所。马上投入到下一阶段的施工准备。
我的隧道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三十二年以后,我回到生产队看望第二故乡,罗坝乡场镇附近意外地见到了当年外号人称军官的那个小胖子。可能在当初打隧洞的时候,这家伙老是和我在一起,是受我的熏染太多,他整天迷上了爆破。后来他参军到部队,当上了工程兵,成天摆弄雷管炸药,曾经被提干当上了中校工兵营长。再后来转业到了地方上,在铁路二局修铁路,开山放炮,遇水架桥。他这辈子是和雷管炸药飙上劲了。这是后话。
       71年元旦节过后,在山下修水渠,全公社每个水利收益的生产队都要承担一截通水渠道。我每天都在忙着装炸药、装雷管、点导火线、炸石头,从早忙到晚,忙的不亦乐乎。一天中午。生产队的杨队长在工地上找到了我,跟我说过一句我终身难忘的话:“是金子迟早总会发光的”
       请看下一节《是金子迟早总会发光的》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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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10 16:59:2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10 17:07 编辑

                              是金子迟早总会发光的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1970年夏天,我在山上的隧道工地从夏天坚持一直干到冬天,在隧道工程即将完成的时候,按照公社的统一安排,我从工地转到山下灌溉渠工程继续担任爆破手。安雷管,装炸药,点导火线,炸石头……
       山下丘陵高坡地带的灌溉渠,由公社的各个生产队社员们挖沟渠的土石方,遇上人工挖不动的巨大孤石,就由我负责爆破,需要爆破的石方炮眼由各生产队自己打,我具体进行技术指导和爆破作业,每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经常是一天只吃上一顿饭(晚饭)。还有不少生产队的人根本就不会打炮眼。为了不影响工程进度,我只好采用其他放炮的土办法,多用点炸药,把炸药堆在石头上拍平,插入平放接好雷管的导火线,在炸药的上面盖上2~3公分湿润的粘土,在露出粘土外面的导火线用小刀成十字切开,剥开露出火药,然后吹响口哨,让乡亲们疏散隐蔽后,我点燃导火线之后再撤离到安全地带,因为每次都不是只点一个,而是一次点20~30个,别人躲在安全地带可以抽着香烟聊天,而我必须用耳听爆炸声,一边听,一边数:“1、2、3……30”;如果点的是30根导火线,就必须听到30次爆炸声,假如只听到29次爆炸声,可以肯定地说,就是出现了哑炮,必须在排除哑炮,在确定哑炮排除完毕,现场危险解除以后,其他社员乡亲们才能继续干活;排除哑炮的事只能由我来完成。每次成批量的爆破一旦结束,我就立刻进入爆破作业区域进行检查,确定安全之后,再吹响口哨,其他的社员乡亲们才能再进入现场施工挖土方。工程正紧张地进行,天天如此辛苦劳累,我却一点儿也不感觉到疲倦,因为我感觉到在这样的工程里别人离不开我,他们需要我,正说明我对工程上能起到一些作用。我能在工地上大显身手,这里多多少少也能体现出我所存在的价值。      我想我们光荣一队的杨队长,大概他再也不会认为我个头小不能干多少事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从1970年迈进了1971年。
       1971年的元旦,我在公社的灌溉渠工地,紧张忙碌的爆破作业中渡过的。眼前所见的是人潮涌动的灌溉渠工地,川流不息的劳动大军,耳边所听到的总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老规矩,每天忙碌的只能吃上一顿饭,(也只能是晚饭)身上的衣服都磨穿了好几个洞,这儿倒是把鞋省下了,因为脚上经常穿着隧道工地上发的那双劳保胶筒靴。
       一天我在工地里,刚刚在完成一次数量众多的爆破后,我把脊背紧靠着在身后一块巨大青灰色岩石的边沿,两只眼睛遥望着山水相连的远山和天上的浮云,思绪早已经飞到两百公里成都市了。大概在那块浮云的下面,就是成都吧?
       在那个大都市里,有我的父母亲人,还有我未来的希望,将来我的前途会是什么样呢?总不能永远在这里炸石头吧?
       我正在那里漫无边际地遐想着,闭着双眼默默憧憬着自己的未来,幻想着不久的将来,很快就在某一天,我就要离开这里。那一天距离现在还要等好久呢?是一年,是半年,还是三个月?我想大概很快了吧?
       反正离开这儿的时光是不会太久远,不会是遥遥无期,总算是有盼头了。一旦我回到城里后,能给我分配些什么样工作呢?工作地点离家远吗?具体的工作岗位在哪儿?工作环境怎么样?我的职业工种是什么?我将来的前途是什么呢……
       我们光荣一队的杨队长突然出现在背后,他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大喊一声:“你在想啥子?”
      我猛一回头,看见是我们队里的杨队长,心里一阵高兴,嘴上竟然把长时间想和队长说的心里话顺口溜了出来:“你原来不是一直都在嫌我人个子小,力气不大,从来都干不了啥子事吗?”
       对于我此番的问话,杨队长今天居然丝毫没有理会,反而在脸上挂着一丝神秘地微笑,他非常认真地对我说:“你从去年夏天开始,一直就住到中秋院水利工地上,一干就是8个多月,成绩不用你说,我们光荣一队,甚至在全罗坝公社,大家都看到了。好好干吧,等不到好久,也许就在这几天,准会有好消息(至于是哪方面的好消息,队长没有明说。他在这儿给我留下了一个悬念,让我自己去猜想)落到你的脑壳上。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是金子,无论走到哪里,迟早总会发光的。”
      几天以后的一个傍晚,杨社长派人到工地上找到我,要我立即赶到公社办公室,有重要的事情,我估摸着可能与招工事宜有关。丝毫不敢怠慢,我立即跑步前往。
       请看下一节《再见了。第二故乡》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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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10 17:09:5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10 17:20 编辑

                               再见了 我的第二故乡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不久后的一个傍晚,山下的水利工地上快要收工的时候,杨社长派人到工地,辗转多次终于找到我,直接把我带到了公社的办公室前。
       刚跨进门,杨社长就开门见山地告诉我:“现在,我们正式通知你,国家根据建设需要,今年在我们公社招工,在全公社所有的知青中,你是第一个,有什么想法,请谈谈吧。小伙子,从明天开始,你就抓紧时间,尽快办好调动手续,几天以后,你就可以离开我们这里了。”
       一听到这句话,我当时就被惊呆了,站在那里楞了好半晌,是啊,整整两年的知青生活,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突然结束了。我现在终于领悟到,这就是前些天队长曾向我提起的好消息,终于在今天,真真切切地降临到我的眼前。我总算可以回城了。
       两年来的磕磕碰碰,七百三十天的风风雨雨,犹如刀斧石刻般历历在目,一幕幕地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的眼圈开始湿润了。招工回城。下乡两年来,我们日日夜夜魂牵梦绕所期盼的,不就是这四个字吗?
       招工回城。盼星星盼月亮,七百三十个日日夜夜,我所期盼的不就是这句话吗?当它犹如梦幻一般,突然间成为现实,呈现在我眼前,降落在我的头上。说真的,刹那间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甚至我还在怀疑,这会儿是不是在做梦,但这的的确确就是不可置疑的事实。
       眼看水利工地就要完工了,多少无法衡量的友情都涌上心头。在遇到困难心情不顺畅的时候,曾经多少次想到过的是,一分钟也不愿在这里再呆下去,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      我曾经也有过多少次数不清的的赌咒发誓;一旦离开这里,不论做什么工作,哪怕是在街道上打扫厕所都要得啊,只要能永远不再回到这个地方来。不管干啥子工作都可以。现在而今眼目下的我,真的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反而倒是增添了几分惆怅和依依不舍。
       此时此刻的我,脑海里不断地浮想联翩。
       周部长打断了我的思绪,他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份文件袋交给我,我打开了文件袋,从文件袋里的各份表格里,我看到了公社,大队。生产队给我做出的书面鉴定。
       杨社长从他的办公桌上拿起了一份表格交给我:“鉴于时间关系,你就不要来来回回地跑趟子了,马上就在这儿填。”
       我立正站好,毕恭毕敬接过这份空白表格,站在杨社长的办公桌前,接过周部长递过来的一支钢笔,弯下腰虔诚地认真地填写着表格,不大一会儿功夫,表格填写完毕,我挺直腰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立正,双手捧着,交出我刚刚填写完毕的招工登记表和自我鉴定表……
      我走出了公社的办公室,欢快地蹦跳着跑出了公社的大院。在返回我的小木屋这一路上,我心里的那个高兴劲就别提有多美了,一路上就唱着一首歌,……嘿啦啦啦嘿啦啦啦,天上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
      这一路上,我在嘴里一直反复不停地哼着那首的欢快的曲调,甩动着异常轻快的双腿,连蹦带跳地小跑步,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周围的夜景,双脚踩在弯弯石板路的每一块青石板上,我不停地奋力向前跳跃着,早已经忘记多少天来的疲劳和饥饿。
       下乡两年来,我经常披星戴月走在广阔无垠寂静的田野上,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曾经多少次在暗地里抱怨过,赌咒发誓过:恨不得立刻马上离开这儿,永远也再不回到这儿来。就是拉屎也不朝着这个方向。
       此时此刻的我,终于能在几天以后,办完手续就可以体面地离开这儿了,现在我走在这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上,今天才能第一次体验到,罗坝公社的夜景竟然是那么美丽,那么富有诗情画意。
       抬头望着天空,一轮皓月悬挂在天上,漫天的星斗闪烁着微弱的光亮,预示着明天将会是艳阳高照;看看四周,这里的青山绿水披着神秘的面纱,到处都洋溢着无限的柔情眷意;就连我脚下这条弯弯曲曲的冰冷的石板路,此时此刻显得格外温暖;
      路边的小溪水依然如故地打着小小的漩涡,卷着雪白的浪花,永远唱着那首欢快的歌,向着青衣江奔腾而去;就连石板路两旁的坟堆里,不时飞起的一片片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它们喷发着微弱的绿色亮光,也都欢快地围着我上下翻飞起舞着。
       此刻的皓月仿佛视乎显得特别的大,严冬里的月光照在身上,也许会给我增添一些温暖,璀璨的群星眨着眼睛正在向我表示衷心的祝贺。
       与两年前我下乡刚到罗坝那年冬天相比较,同样是寒冷的冬天,我现在感觉到:此刻的周围,山山水水都显得那么那么眷念,那么充满柔情,处处充满了大自然的无限生机,眼下的冬季依然是寒冷的,脚下的石板路面上起了霜冻,脚踩在青石板表面上咔咔作响。
       可能是我这一路小跑步,从脚底到全身上下都感到热乎乎的。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心情格外高兴,轻松愉快地跑了五里多的石板路和田坎小路,脚下的鞋帮和裤脚上竟没有沾上一点儿泥点。
       我甩动着轻快的脚步,急速走过三堰口的青石桥,绕过桥头那棵巨大的黄果树,回到了生产队的田坎小路,穿过一大片麦苗地,登上那十几步台阶,走近我的小木屋。
       我习惯地从衣兜里掏出那把钥匙,刚准备开门,在静悄悄的黑暗里,周围突然出现了好几双粗壮有力的大手,把我团团抱住了。
       只听见队长连声说道:“手脚轻点,不要把人吓到了。”
       他接着问道“小石头,你都还没有吃夜饭吧?”
       说真的,都快半夜了,我忙碌了整整一天,从早上起床忙到现在,我的胃里出了白开水,还真还没有吃过饭,现在可真是饿了。
       两年以来,尤其是近八个月里,特别是今天,在此时,我第一次感到肚子真的饿了,下乡两年来,第一次感到是痨肠寡肚地真饿了。
       队长连声说:“今天晚上,快到深夜了,你也不要做饭了,我们都还没有吃饭,晓得你要走,就要离开我们了,大家一起多摆一会儿龙门阵.”
       我当时深受感动,二话没说就跟随着一起他们来到队长家里。
       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谈天说地,一起谈论着将来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宏伟设想,不知不觉的谈到了天亮……
      几天以后,我办完了所有的调动手续,带着简单的行装,踏着小木屋前的这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离开了我的第二个故乡----四川省洪雅县罗坝公社光荣一队。杨队长和生产队的所有乡亲们,再见了;汪乡长,再见了;中秋院工地突击队的伙伴们,再见了;再见了我的小木屋,再见了公社的杨社长和武装部的周部长,再见了,公社的全体知识青年战友们。
      从我所在生产队的那个小木屋,一直到罗坝公社街道有五里多的石板路,两年里我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次,此刻觉得我走的很快,好像没有用半个小时就走完了,又觉得我走的很慢,五里多的石板路越走越长,好像一直没有尽头,永远也走不到头。我仿佛已经看到远在成都的父母正依着房门期盼着我早点回家呢。再见了,脚下这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
      当我坐在木制渡船上,双手抚摸着黝黑发亮的船舷,俯瞰着永远流淌着急流的青衣江,随着渡船上船工们撑蒿动作的不断变化,船头和船尾在江面上慢悠悠地转变着方位,不停地变换着位置,缓慢地横渡在两三百米宽江面的青衣江水面上。
       我遥望着对岸,看着靠近公社院墙边的那棵古老的黄果树。那枝繁叶茂就像巨大的华盖伞,阿娜多姿得摇晃着苍劲的身体,笼罩着大地,为人们遮风躲雨,伸出长长的臂膀,为踏上旅途的人们衷心祝福着一路平安。
       到达岸边,离开了渡船,背向着那段八十多米长近30度的斜坡,站在江岸渡口的漫坡道上,隔江遥望对岸,把这青衣江彼岸罗坝场街的全貌净收眼底,我百感交集地端详着,对岸远处令人神往的罗坝公社大院院墙,还有从青衣江边下渡船的码头,一步一拔高,逐步延伸到公社大院围墙外边,那条弯弯曲曲的卵石台阶小路。我深情地观望了好一阵,这才转过身爬上陡坡,来到罗坝乡的长途汽车站……
      突然,我在罗坝汽车站,被呈现在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我不知道是谁发出的通知,全公社几乎所有的知青,包括64年后下乡的老知青,他们都出现在罗坝长途汽车站。还有一些是专程为我送行的乡亲们,那黑压压的人群,足有一两百人,他们都来为我送行,这个如此令人难忘的场面使我感到非常震撼。
      是啊,此时的我,非常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他们也是从我的今天,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明天,预感到将来的前途,展望着知青们未来的希望。以后只要有国家建设需要,就会从下放到农村的表现好的知青中,选拔抽调大量的人才回到城市里。我也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只不过是比他们早回城了一步,早离开农村几天而已。
       车站上,一个个的知青战友和我握手惜别,不时地有人用长满老茧的双手用力拍打着我的双肩,彼此之间相对无语默默地点点头,从内心深处向对方传送着最美好的祝愿,我从内心里默默祝愿着:所有的知青战友多多保重,希望他们也能够早点儿回到城里当工人。希望他们各自珍重。
       此时此刻在此惜别,一样分手两样心情,此处无声却胜过万语千言。长长的告别人流浩浩荡荡地涌列在汽车站。
       长途汽车的司机听说是欢送调回城里当工人的知青,今天也破例把车停靠在路边,并主动迎上来搭把手,把我的行装放到车顶上,捆好之后蹬着扶梯从车顶下到地面来跟我握手,非常羡慕地说:“小伙子,你太幸运了,总算是熬出来了。跟你说句老实话吧,我也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在当知青,也不晓得他们要等好久,才能像你一样,回城当工人啊。”
       我满怀深情地向大家挥了挥手,扭转身踏上长途汽车,在靠近车窗的空座上坐好后,又把头伸出窗外,向来为我送行的知青战友和乡亲们挥手告别,这震撼人心的离别场景,与我们下乡刚到这里,乡亲们热烈欢迎的场面,两幅令人难忘的画面交相辉映着,在此时此刻反复交替着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两年来当知青的难忘经历,历历在目,永远铭刻在我的心里。
       满载着我们公社全体知青们对美好未来的无限憧憬,长途客车迸发着巨大轰鸣,散发出股股蓝黑色的浓烟,缓缓离开罗坝汽车站,爬上了群山峻岭中的盘山公路,渐渐地走远了,罗坝汽车站上的人群、青衣江上的渡船和场镇的房屋等等。这些难以忘怀的景物和人影,距离我的视线越来越远,我的眼睛渐渐模糊了,那个小乡村背后的大山,还有悬挂在高山上的那两道洁白的瀑布,都在我的眼前渐渐地远去了。
       在几道霞光照射下,我的小木屋,光荣一队的库房,堰塘坡坎下面经常去挑水的那个井台,光荣一队乡亲们木板房青瓦屋顶上漫过竹林的缕缕炊烟,镶嵌在连绵不断巍峨群山中的罗坝公社全貌,还有绕着罗坝的平坝边缘闪烁着银色亮光缓缓流淌而过的青衣江,所有的这一切,都被披上一层厚厚的神秘面纱,随着长途汽车的车轮不断向前转动,逐渐在我身后缓慢的消失。
      唯有那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深深地烙在我心中,令人终生难忘。
      下乡两年了。每次从家里出发到农村,我总不敢回头看,害怕看见爸爸妈妈送我到乡下去,在车站分手的时候,那种难舍难分的眼神。
       我以后就不用再担这份心,放放心心地回城了。关键的关键是:这次回去,就不担心啥时候再回到农村。更重要的一条,就是从现在起:我已经成为一个全民所有制企业的工人,不再是知青了。
       请看下一节《知青回城了》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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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10 17:23:0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10 17:42 编辑

                                     知青回城了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在崇山峻岭中,长途汽车的发动机,不时地迸发出嗡、嗡、嗡地吼叫着,顺着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带着巨大的轰鸣声,爬上了一个又一个的陡坡,蓝色的柴油废烟不时被排放到半山腰,消散在山岭密林中。长途汽车沿着山间泥泞不堪的碎石面层的公路,向着成都方向缓慢而小心翼翼地行驶着。
      长途汽车窗外泥泞不堪的盘山道两旁,不时地传来欢送和迎接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锣鼓声,听见这紧锣密鼓的打击乐声,浮想联翩的思绪总要把带回到我下乡出发的那一天,从家里出发到洪雅罗坝当知青的全部情景不时浮现在眼前,两年来知青生活历历在目,就象过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车轮在行进中卷起的大块碎湿土块,不时溅在这辆长途汽车的车身外壳上,不时的通通作响。   
      长途汽车的车厢里,我的座位旁边坐着一位解放军的干部,带着满脸的疑惑与不解,好长时间,一直默默地观察我。他终于忍不住,突然向我发问:“别人下乡都是有人接有人送,你怎么会是独自一个人去,未必就没有人管你吗?”
       当时我很自豪地告诉他,“我已经完成了从知青到工人的过渡。从明天开始,我将正式成为全民所有制企业的一名工人。从现在起我已经不再是知青了。现在的我,正是要赶往工作单位去报到。”这一下,整个车厢里都轰动了。
      不少的人向我打听着,我下乡下的是什么地方,也有人说“这个知青我们看见过的。他是下放到洪雅罗坝的成都知青。人表现不错。”车上的很多人都向我挥手致意,表示祝贺。这位解放军的干部深有感触地说:“我也要抽时间给我那几个当知青的弟弟妹妹写信,要他们在乡下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回到城里当工人。”  
       经过一个多小时艰难的长途跋涉,长途汽车驶进了雅安。在雅安县旅馆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长途汽车终于在成都武侯祠侧隔壁的南门汽车站,此时此地,我站在成都市车水马龙的解放南路人行道上,望着市区街道上熙熙攘攘匆匆而过的行人,突然感觉到成都市里的一切一切,竟然都是那么熟悉和亲切,总觉得会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我从来就不曾离开过这里,我上山下乡出发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
       1969年1月22日,我从火车北站出发,乘闷罐火车离开成都到洪雅罗坝公社插队落户,1971年1月底,从洪雅罗坝公社出发,乘长途汽车回到成都在南门汽车站下车。整整两年来,我的整个知青生活的漫长经历,站在历史角度来观察,也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回到家里,爸爸和妈妈都上班去了,只有两个弟弟在家,我把乡下生产队里乡亲们送给我的一些当地的土产,也就是黄豆,白糖,黄糕,还有一只鸡和几斤腊肉,还有十来斤自己种的玉米粉。从背兜里一样样地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因为当时城里生活必需品的供应也是相当紧张,看到这些,小弟弟非常高兴,欢快雀跃地说:“大哥当知青就是好,我们能吃到好多肉了。”
      大弟弟若有所思地问了我一句话:“这次回来能呆多久?”
      我当时就模仿着革命样板戏中的一句台词,自豪地说:“这回来了,就不走了。”两个弟弟都高兴地笑了。
      到了晚上,爸爸妈妈下班回到家里,看到我已经回到家里,非常高兴地问这问那。
      爸爸也关切地问了一句,“这次回来能呆多长时间?”
      大弟弟也模仿着革命样板戏《沙家浜》中的一句台词,高兴地抢着回答说:“大哥这回来了,就不走了。”
       爸爸妈妈都高兴地笑了。
       我从箱子里翻出了准备到单位报到用的表格和文件、介绍信、粮食关系、户口迁移证等一五一十交给了爸爸,爸爸妈妈都很激动,接过去以后,捧在手上相互传阅着看了又看。
      好半天爸爸才说了一句话:“两年了,不管怎样说,这可是真事啊,儿子总算是回来了。真是不容易啊。”
      妈妈在一旁喃喃自语地说道“这回好了,这回好了,这两年也实在太难为孩子了,大儿子在乡下吃了不少苦,现在总算是回来了。这回我们大家也就都放心了。”
       妈妈高高兴兴地到厨房做饭了。
       因为当时住家的房子,是两家人共用一个厨房,邻居很快就知道我从乡下调回城里当工人了,晚饭后,他们都到我们家里来看我,不少人都夸奖我说:“我们都看这孩子从小就听话,一准有出息。从农村调回城里来工作,的确是相当不容易啊。”
       夜深了,我们三兄弟挤在一个大床上,嘻嘻哈哈地高兴了一个晚上。爸爸也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不止一次赶过来干涉:“行了,你们哥儿几个就别闹了,该休息了,明天你哥哥要去单位报到。该上班了。”
      后半夜了,我依然兴奋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望着璀璨的满天星斗,耀眼的七星北斗依然闪闪发亮,十分清晰地挂在天上,反复地望着两个熟睡的弟弟,心里不停地翻腾着,就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与我两年前将要离家的夜晚,这两个场景几乎是一模一样,这一切都仿佛是在做梦。是的。
      两年前的今天深夜,我即将离开家奔赴农村去当知青。
      两年后的今天早上,我还在四川洪雅罗坝公社乡下的那个小山村,走在那条曲曲弯弯的石板路上,而现在真真切切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实实在在地躺在自己家的木板床上了。  
       是的,我还是当年的我,但已不再是当年的初中生,也不是上山下乡的知青了。历经两年的艰苦磨难,我总算是完成了从初中生到知青,再由知青到工人的历史过渡。明天就要到总公司报到。
       可以这么说:从明天开始,我正式成为全民所有制企业的一名工人。真正地成为工人阶级队伍中的一员了。
       请看下一节《在总公司报到》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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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10 17:37:3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10 17:41 编辑

                                    在总公司报到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1971年1月最后的一天,我从四川省洪雅县罗坝公社光荣一队,抽调回到成都,结束了接受贫下中农在教育的使命。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调动手续的各种文件资料走出了家门,在金华街公交车站,我坐上了成都市的一路无轨电车,在盐市口下电车,再转乘二路无轨电车到了终点站牛市口下电车。这一路上,我的心情非常高兴,看着这熟悉的街道,怀着对今后未来的工作的无限憧憬。在牛市口下车后,顺着牛龙公路来到一个三叉路口,转入了通往六五厂的厂区道路,在原来的三十九中学门口,又转入一条简便的三合土的人行道。在一个二层楼的小楼门前停住了脚步。望着这个小楼门旁挂着《冶金工业部第五冶金建设公司革命委员会》的大木牌,我明白这就是我以后的工作单位了,在以后的几十年,就要在这个公司里大显身手了。
      我走进了这个小楼,上二楼找到了劳动工资处,把调动手续的各种文件交给了劳动工资处的工作人员,做了简单扼要的询问和登记以后。劳动工资处的工作人员告诉我,由于这次调回来参加工作的人员有近千余人,公司决定要对这次调回来的全体新工人都必须进行入厂培训。要我们先回去整理一下行装,两天以后,统一集中到双流县境内的华阳镇,集中进行全封闭式的培训学习。
       我离开了劳动工资处办公室,从走廊里开始,接连不断地遇上了很多我父母亲的朋友,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现在包括我的父母亲在内,同属一个总公司里工作,相见后有说不完的知心话,不停地问寒问暖,感到非常感激和高兴。更令人高兴的是,遇上很多阔别多年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我们都是这个单位上的职工子弟,今天聚集在一起,同样的经历和命运使我们更有聊不完的话题。楼上楼下不断地响起兴高采烈的招呼声。弄得这所办公楼不时的有人出来干涉道:“这里是办公区,你们在这儿说话要小声点。别影响我们正常办公。”
       离开了这所小楼以后,我又来到了二路无轨电车到了起点站牛市口,乘坐这二路无轨电车到了盐市口车站,看着时间还早,我就乘五路公共汽车到达通惠门车站,下了公共汽车,信步转弯走上了西安南路的枣子巷,回到了我的母校成都市三十二中学。
       在教学楼的底楼走廊里,我遇到了我当年的班主任陈文涛老师。向他打过招呼后,就把我已经从农村调回城里当工人的消息告诉了他,陈老师非常高兴地把我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一直把我转昏了头才肯放下来,连连说道:“好小子,你还真可以啊,我们还正在动员别人下乡去,我们班上还有几个你的同学还没有下乡,我们正在做宋友阳,江品学他们几个的说服工作,还在动员他们下乡,你居然就调回来了,回来得好啊。据我所知,在我们全班的同学中间当知青的,你是第一个回到成都的。”
       四十年以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上,我终于得到了当年我的好朋友陈永华的准确消息。他也是真够惨的。
       陈永华在一九六九年七月下放到洪雅县联合公社当知青。一九七一年五月以后。他们生产大队的同他一起来的知青,大都以招工、参军、病残等各种合法的方式,陆陆续续地离开联合公社的生产队,堂而皇之地回到了成都市。整个公社的知青都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人,还在那里守着洪雅联合公社的空荡荡的知青住房,继续过着他那孤独的知青生活。一九七六年三月,成都附近的青白江,四川化工机械厂,来到洪雅县招收一批普工。这时候的陈永华慌不择路,皮不急待地跟着招收普工的单位,离开了洪雅县联合公社,到了当时地处成都市青白江的四川化机厂,在车间里当搬运工。
      再后来。因为陈永华的眼睛属于高度近视,从未接触过技术工作,经常把材料送错加工的位置,再加上体力不支,不能长期胜任车间里的重体力工作,又被调到车间食堂当炊事员。一直做到退休。听说他退休以后,就和他的妻儿老小一起,从青白江的化机厂至职工宿舍搬家到了成都市附近的新都郊区。全班同学中谁也没有他的地址。无人知晓他的电话号码。无法和他取得联系。再无他的任何信息了。
      我经常在想:假如当初他能和我一样,同时一起下到一个生产队当知青,也许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不过我们也知道。历史毕竟就是历史,不可能重来。也不能假设。更不能像演节目那样搞彩排。
       还有一个要说明的是江品学。他在读初中的时候,我们是一个班的。严重近视,个头不高,和我一样,经常被班上的同学们戏称“五虎上将”,当初学校动员他上山下乡。他和他们全家向学校提出申请,请求照顾一下身体,主要的原因是他严重近视,在农村特别是夜间里,根本没办法照顾自己,生活自理困难,能否考虑不让他下乡。可学校一直就不同意。几年以后,把他的人事关系从学校退回到了街道办事处。不再管他了。
       再以后的二三十年里,江品学就一直在隶属金牛区街道工业系统的一个小厂里当工人。前段时间开同学会,我看见他的眼睛,比以前更近视了。大家都退休了,人也老了。
      根据总公司的安排,我们全体新报到的工人,都要进行基本的集中培训。下一节请看《华阳镇的便衣队》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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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11 09:29:43 | 只看该作者
小伙干得好红火,
终遇招工推荐多,
离开第二故乡后,
进入工厂重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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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11 17:25:2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11 17:31 编辑

                                 华阳镇的便衣队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两天以后,我带上简单的行装,背着自己打的背包来到五冶子弟校的大操场,已经有好几百人的新工人正在这里集结,大家都是从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里出来的知青,同等的命运,大体相似的经历把我们聚集在一起,操场上早已汇成了一个欢腾的海洋,不论原来是否曾经认识,大家都是知青,是从广阔天地里过来的,只要知青能聚集到一起,悄悄话就是没法停下来。
       主席台上的人费了很大的劲,总算是把大家的热烈情绪强制扭转到开会的正常秩序上来。大会主席台上的工作人员宣布:“队伍马上就要出发。没有汽车。大家都是从农村出来的,走点儿路应该是没有问题,现在从这里出发,徒步到华阳镇,二十多公里的路程要求你们在四个小时以内赶到。为了方便今后培训中便于学习和管理,公司决定把你们所有在场的同志都按部队的建制规则进行编组,今天所有的人分成四个连。每个连下设三个排,每个排下设三个班。共计五百余人……”
      在大会上宣布了各连连长、排长和各班班长。及各连各班的人员名单。公司里来的老职工和专业军人干部及工人分别担任培训班的各连的连排长,各班的班长由来学习的各位知青工人中确定。我被任命为二连八班的班长。我的班由包括我在内的十名知青组成。大会结束后,队伍整队出发。五百余人的队伍排成两路纵队,浩浩荡荡地从五冶子弟校的大操场向双流县境内的华阳镇出发了。
       这个队伍一路上引起了很多行人的关注。经过了三个半小时的步行,我们到达了预定的目的地。一路上大家经过聊天,全排的知青基本上算是都认识了。也都成为朋友了。
       在华阳镇的新工人培训班进行封闭式的学习,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培训班。每天都学习《人民日报》一九七一年元旦社论,学习毛主席语录。从早上学习到晚上。学习以每个班为单位。大家吃饭在一起,学习在一起,天天生活在一起,早上还要出操,进行队列训练。我们这些知青大概都是有过去在学校里上体育课时打下的基础,经过几天的训练和学习,大家的队列已经有模有样的,在外行看来我们培训班的队伍训练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记得有一次,五冶军管会的孙主任前来检查工作,观看了我们培训班学员的队列训练。满意地说:“这支部队训练的还不错,挺像那么回事了。”早上出操时,我们的队列跑步穿越过华阳镇的大街小巷,经常都会引来不少的大人和孩子沿街观看,不少的人都在猜测:“这可能是从前线撤下来的队伍,不晓得这些是从啥子地方撤下来休整的便衣队。”
       有一天吃过晚饭,总公司的文艺宣传队到我们培训班来慰问演出现代样板戏《白毛女》。华阳镇上的一些地痞、操哥们聚集在演出的剧场门口想要捣乱,培训班的领导再三告诫我们,千万不要去理睬他们,免得滋生事端。
令人担忧的烦心事,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我们三排的张排长,在剧场门口维持秩序的时候,已经被一群地痞、操哥们裹胁去了。我们得到消息后非常着急,立刻有人大喊一声:“二连三排紧急集合。”
      说话间,不到半分钟,我们全排知青列队集合完毕,随着一阵齐刷刷整齐有力的跑步声,不大一会儿功夫就追上了这伙地痞操哥们,我们当时谁也没有动手,但是整齐威严的队列把他们团团包围得水泄不通,几十双愤怒的眼神齐刷刷地瞪着他们,训练有素原地踏步的脚步声,震得街道地面发出咚、咚、咚地响声。
      这伙地痞、操哥们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阵势。此刻眼前的街道上又出现了前来增援我们的队伍,威严整齐的脚步声,来自不同的方向,齐刷刷地脚步声由远而近,增援我们的知青队列已在前面街道口的转弯处露头,距离我们三排越来越近。更大范围的大包围圈已经形成。
       想逃跑已经根本不可能了,想打又没有胆量,这伙地痞操哥们,已经被我们这威严整齐的队形给威慑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规规矩矩地把手里的棍棒放在地上,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我们救回了那位排长,把这伙地痞操哥们夹在我们的队列里,一直押解到了当地的公安机关,受到了当地的公安机关的好评,也得到了当地老百姓的赞扬。  
       我们培训班的领导得到当地的公安机关的电话通知后,专门把我们二连三排集合在办公室外面的空地上,手舞足蹈地讲了好一阵,把我们三全排的学员好一番夸奖。不停地说:“好,好,好。这回干的漂亮。干得有理有利有节,既没有吃亏,又显示了我们培训班的威风。好、好、好。”
      从这以后一直到我们培训班结业,离开华阳镇的这段时间里,华阳镇上再没有发生过地痞、操哥们捣乱的事情。
       与当知青所不同的是,在培训班学习的时间不论如何紧张,星期天总是可以休息的,而这个星期天恰恰是最难打发的。百般无奈,总得要找点什么事情来打发时间。
       记得在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我们在培训班大门外看到,有三个农民在用耕牛翻耕着一块长满杂草的荒地;还有七八个农民在用锄头把耕牛拉着铁犁翻起来的大块泥土切碎成小块,我们班的全体知青学员蜂涌而上,随即便把这伙农民包围起来,有三个知青学员顺手接过了牛鞭,举过头顶,用手挥了挥牛鞭,熟练地耕起地来,我和班上的其他知青纷纷地接过那些农民的锄头,熟练地切碎这田里的大块泥土。这些农民很快就看出来,我们对他们没有任何敌意和歧视,正相反,由于我们用耕牛耕地和拿锄头这些熟练的动作,引起了他们对我们浓厚的兴趣。
      相互摆谈中,有人就提起了前几天剧场门口附近发生地痞捣乱被抓的事情,随即有人很好奇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队伍?又会种田,又能打仗,是解放军的便衣队吗?从哪儿下来的?”
      我们新工人培训班当时住的地点,曾经是一个部队的营房,为维护解放军部队的声誉,培训班的领导做过规定,任何人不准说出去我们是哪个单位的。我们只能回答说是有纪律,要保密。
       在培训班学习如何紧张也都无所谓,就是我们知青刚从农村出来,回到城里,对当时的粮食定量规定猛一下子不能适应。经常感到在分班学习讨论的时候,总是一会儿就饿了。肚子一觉着饿得慌,在学习情绪上大家免不了就要受到影响。势必要分散学习的精力。
      请看下一节《关于一天一斤二两的话题》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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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11 17:33:3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11 17:44 编辑

                             关于一天一斤二两的话题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新工人培训班的学习如何紧张也都无所谓,只是我们都是刚从农村出来,到城里以后,对当时的粮食定量规定不能一下子就适应得了。在乡下当知青时,吃饭多少完全任凭自己高兴,多做就多吃点,少做就少吃点,吃多吃少没有一个准确数量标准,完全自己做主,什么时间饿了什么时间自己做饭吃。      现在这培训班里天天干坐着枯燥乏味地学报纸,上午不到十点肚子就饿了,但谁也不准走出这个大院的门,一直都这么干挺到十二点,才能集合到食堂吃午饭。
       全班十个人壮体力的小伙子,每顿饭只有半洗脸盆的米饭和一小盆菜,而且只有那么一个菜。然后下午继续学习,一直到晚上六点钟才能吃晚饭,吃饭的伙食标准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动。
      大家对这样的伙食标准早就是满腹牢骚了,但只是迫于当时政治环境和某些舆论压力,我们刚从从农村回来的知青,作为新进单位待分配的工人,地皮都还没有踩热。谁也不便说什么就是了。
       两个星期以后的一天上午,我们正在班里翻来覆去地学习元旦社论,都已经记不得学了多少遍了。虽然说是政治学习讨论,但大家的讨论发言则都已经跑题跑的没边没沿了,当时我们正在激烈争论着重庆文化大革命中的武斗事件的某些风云人物。
      那会儿我是正面对窗口坐在床沿,突然发现窗口站着一位带着红领章帽徽的老军人,他正面带微笑扫视着我们屋里的每一个人,我赶紧把话题转开,给大家发出了情况异常的信号。
      可是大家正在争论的兴头上,谁也不买我的帐,根本就没人理我的话茬。那位老军人向我摆了摆手,不准我暴露他的目标,我只好不再言语了。
       在这时,我们班的另外三个人发现我老往窗口看,也把眼光扫向窗口,同时都看见了这位老军人,立刻停止了言语。其他的人这时也意识到窗外可能发生了什么状况,纷纷转过头来,也就都看到了这位老军人,大家不好意思地笑着停止了争论。
      老军人这时候也笑了:“干吗都不说了?继续说呀,你们说的这些,对我来讲都是新闻,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什么时候你们再说,叫上我,让我也好好听一听。”
      我们班里有人大胆地问他:“请问你是谁,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位老军人仍然是面带微笑平静地回答道:“我叫孙德功。是五冶总公司军管会的主任。请大家继续发言。”
      天呐,这下子乱子可闯大发了。这位军管会的孙主任背靠着我们班的窗台前悠然自得地点燃了一支香烟,神秘地微笑着抽了一口,吐着一丝浅蓝色的烟雾,不慌不忙地离开了窗口,看样子是到办公室去了。
       半个小时以后,连长派人来通知,各班班长马上到连部开会。我开始心虚了,忐忑不安地走完了从我们八班到连部不到两百米的直线距离,站在连部办公室门外。
       我喊了一声:“报告。”
        里面有人应声答道:“进来。”
       我随手推开连部的房门走了进去,连长、指导员都在。
      那位老军人孙主任正对着房门坐在一把藤椅子上悠然自得地抽着烟。他看见我走进来,对我还是那样面带神秘地微笑着,对我点点头。
      我的心已经虚到底了。战战兢兢地打量着四周,想找一个角落坐下来。       可是那位老军人孙主任好像是完全看出了我此时此刻的心态,特意用手指着我招呼着:“小伙子,对。就是你,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我的上帝呀,我想躲他还躲不过来呢,他还非逼着要我坐到他跟前去,看来今天我肯定要有麻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不一会儿,各位排长班长都到齐了,连长宣布开会,他重点讲了两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是:大家在学习是注意力相当不集中,老在殺偏风,东拉西扯。学风必须要改。
       第二是:大家对食堂如果有意见可以按正常渠道反映,绝不容许任何人在下面瞎议论。
       这时候,那位老军人孙主任开口说话了:“一天能吃一斤二两米饭,叫我看已经不算少了,比如说,现在我一天就吃不完一斤二两米饭。再说了,我像你们现在这个年纪的时侯,部队天天都在打仗,谁也不可能保证每天都会有一斤二两米饭吃。我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个人哪天没有这一斤二两米饭吃,就不打仗了。说实在话,在那时候谁也不可能保证每天都能吃饱饭,我们不是照常在打胜仗吗?是谁说的,一天一斤二两米饭吃不饱的,给我站出来,我倒想要见识见识。”
      他这一席话顿时震得大家张口结舌面面相视,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招祸上身呀。
      那位老军人孙主任在此刻说着说着,他还就站了起来,用手扶着藤椅的扶手,眯缝着眼睛扫视了一下会场上所有的人,突然用手推了推我的胳膊,还是那样笑眯眯地说:“你不会也不说话吧?”
       当时可能是我中邪了,要不然就是脑袋被房门夹出裂缝进水了,居然鬼使神差地站起来。开口就说:“关于这方面的事,我想说说我的心里话,但这并非完全是为了我自己。我认为我们在当知青那个时候,吃饭的确也没个定量,每顿饭吃多吃少完全任凭自己高兴,多做就多吃点,少做就少吃点,高兴多吃就多吃点,不高兴吃就少吃点,反正粮食是堆在自己的箩筐里,米吃完了再背点谷子去碾点米就是了,而且碾出米剩下的谷糠,多少还可以卖掉换两个零花钱。回到城里后,猛地一下子一天只有一斤二两的粮食定量,天天坐在这里除了学习之外,没有其他的事可做。的确饿得也快,我们确实也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所以我认为,他们所议论的事情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孙主任又笑着说:“好小子,算我有眼力,没有看错,你总算是说了一句大实话,的确像一个敢做敢当的汉子。行。你是哪个班的?”
       我应声答道:“二连八班班长石建华”。
       孙主任笑着接着说:“为了验证你的话是否真有道理,今天中午,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个班,到底能吃几盆饭。”
       办公室里所有到会的人全都笑了,这哄笑声在当时真让我浑身直发冷汗,腿肚子直达哆嗦。
      散会后我赶紧回到班里,把开会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向全班的弟兄叙述了一番,同时也央求大家救救我。中午如果真要检验我们班吃饭的话,希望大家一定不要出卖我,一定要多吃点。
       班里的这些弟兄们在关键时刻也真够哥们,纷纷向我表态:“班头儿,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不要怕。弟兄们能聚在一起,那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不让你为难。不就是吃饭嘛,反正大家在这段时间,肚子老是填不满,为了你班头的面子,中午就是菜再少,饭也要多吃点填填肚子。”
       午饭时间到了,培训班全体学员都到食堂整队后进餐。
       在整队时,值星连长下达命令:“二连八班全体出列,到食堂门口这边来吃饭。”
      我站在队列前一声不响地摆了一下手,带领着全班的弟兄到了规定地点。十来个人蹲成了一个大圆圈。大家谁也不言语。
      炊事员先端上了第一盆大米饭,十个弟兄二话不说,拉过饭盆,动手盛饭,一人一碗填不满,盆底早已经扫光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孙主任,孙主任向炊事班长摆了一下手,炊事员端上了第二盆大米饭,十个人还是一人一碗填不满,盆底又是一扫而光。
       我又扭头望了一下,孙主任向炊事班长又摆了一下手,炊事员又端上了第三盆大米饭,十个人还是一人一碗填不满,饭盆又立刻见底了。
       我这时候再一次扭过头望去,孙主任已经离开了食堂。坏了,看样子这第四盆饭也就不可能再有了。
       不过在这时候我已经看出来了,班里的弟兄们都已经较上劲了,别说是三盆,恐怕就是再上十盆饭,他们也绝不可能让它剩下的。
       过了几天,孙主任通过培训班里的其他负责人,把话给放了出来,那个二连八班的臭小子们,吃起饭来简直不是人,纯粹是一群饿狼。他们都是饿死鬼托生的,八辈子都没有吃过饭,这群王八羔子全都是大混蛋。不管他怎么骂,他愿意骂就让他骂去吧,反正我们也没有直接听到。但从此以后,培训班里一天一斤二两不够吃的话题再也无人提起了。
       为了丰富培训班的职工业余文化生活,培训班的领导决定:利用一个星期天晚饭后的时间,培训班全体学员在操场上举行联欢晚会,规定了每个班都要出节目,没想到我们班竟然就在这件事上惹出了麻烦,差点给我造成严重的后果。
       请看下一节《晚会唱歌唱出了麻烦》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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