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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黑土同行 于 2017-11-1 20:47 编辑
【送油送饭】
农场地域宽阔,人少地多。我记得当时分场场长开会时就说过,一分场人均40多晌地,和其他分场相比还算是少的。一晌地相当于关内15亩,也就是说包括吃奶的孩子,每个人要种600多亩地。据当时,后来调到二分场的北京知青讲,他们春天播种,最长的地块,早起天不亮就开始干,开到地那一头,天也黑了,第二天再从地这头往回返。除了上种子、化肥、排除故障、中间休息吃饭,拖拉机一直都不停,这一条陇得有十几公里。(我记得拖拉机一档作业的时速大概是1.1公里)
由于机械设备少,所以基本上是歇人不歇马,每台机组都是双班,春季白天播种,晚上耙地或镇压;秋季白天收割,晚上翻地耙地;交接班加油保养都在地头。下乡的第二个年头,我也荣升成了“牛车老板子”,和另外一个北京知青给机耕队送油。
送油绝对是个美差,每天按照机务统计指定的安排,包括地点、数量、按时准点送到就算完成任务。每天一早套好牛车,到农机油库装好油桶,用手动油泵从20吨的油罐中装满柴油桶之后,就赶着大车溜溜达达向指定地点行进,到了地方卸下早已准备好的废轮胎,把灌的满满的油桶推下去,油桶砸在废轮胎上,以减轻对油桶的损坏,然后再把落地的油桶一个个的扶正并排码好,检查一下是否有泄露,最后将空油桶装上车拉回油库,这趟活就算完成了,一天两趟自在悠闲。
地块近的时候回家的路上躺在车厢板上可以睡一觉,老牛识途;地块远的时候回家的路上牛车赶得比马车还快。只要你把辕牛的后鞧一摘,大鞭杆子呼呼抡圆,空载的牛车如同腾云驾雾般呼啸而归。送油如果经过菜园子和有机可乘的地方,我们可以顺手牵羊的“开顺”,如果碰巧走到科洛河边,还可以把车赶到河里嬉戏一番。
送油到地一般都有一天的提前量,因为柴油是需要沉淀24小时以后才能使用,否则柴油中未经沉淀的杂质会使拖拉机喷油嘴提前损坏。
赶上三台机组分散作业打夜班时,我们还要负责给一个车组的送饭任务。夜班车组一般都是两个人,晚上十点左右要到食堂取饭,两个装满饭菜的饭盒用保温袋装好,一个小扁担,一头挂着暖水瓶,一头挂着保温袋,系腰的麻绳斜插着三节手电筒,柱一把二尺叉子当防身拐杖。路上凭着对地块的印象,沿土路摸黑前进,快到地头时就要寻找拖拉机的灯光,漆黑的夜幕里,大灯的光柱如同探照灯,只要看见灯光就算找到了。
夜里送饭经常会遇见狼,那时虽然年轻胆大,但是每次夜里碰上都好像有心灵感应。刚觉得心头一颤,回头环视一找,保证会在某个方位发现一对绿森森的眼睛在垂涎欲滴的注视着你。听老师傅说:狼贼,疑心忒重,横草不过,于是蹲下来在地上搓两个小土堆或是摆几根小木棍,狼就一时半会儿不敢过来。但是过一会儿你又会在不远处的林边发现它尾随的身影。不过手里有二尺叉子,狼是轻易不敢离人太近。
记得一次夜里送饭,刚出食堂没多远就被狼跟上了,走出大约三里地,顿感毛孔悚然,细一观察身后三个方向,六只瘆人的绿点在后边紧随,继续前进的勇气一点都没有了。恐惧中我奓着胆子站在原地不动,只见三只狼向我慢慢的逼近,距离十几米的时候我们在黑暗中对峙着。猛然间一股求生的欲望,我顺势将肩上的饭盒和暖瓶横轮着向中间的那只狼抛了过去,随着暖水瓶的爆裂发出的巨响,夜幕下狼的身影陡然不见,打着手电筒也巡视不到,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我拔腿顺原路往回猛跑,跑回食堂心还一直碰碰跳个不停,只是没有再出去的勇气。
半夜一点一台拖拉机哄着大油门以每小时7.9公里的速度跑了回来。
后来听老职工讲,前几年在一分场一号地东侧的林子里,一个盲流被狼掏了,方圆四五十米的雪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狼的脚印,残骨的旁边有一条折断的扁担和一把沾血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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