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渝州书生 于 2016-6-30 20:08 编辑
2006年,我回到了阔别三十一年的稼依华侨农场。当年的二营早已是面目全非了,不少的老军垦已离开人世了,华侨们也几乎全出国了,我所见到的大多是一张张陌生得面孔。
不过,我所熟悉的人也不少。这不,当年在我们身后撵着跑的小孩子,已是成年大汉了。人们告诉我,现在农场的领导有好几个都是我们四连二排的。
我听说以后,颇有点自豪,看来我们连队还出人才嘛。
后来在杨班长家里时,他们便把钟副场长叫来了。这人我早就认识,比我们要小四、五岁。他小时候,大家都叫他“钟二”。
没过多久,钟二就来了。我们一起坐在桌子上,围着一锅煮牛肉,漫无边际地边吃边叙起来。
大家闲聊了一番后,钟二便向我敬酒了。
“哥,我是在你这儿学的酒,今天我一定要敬你一杯。”
“是不是哟?你别找借口灌我的酒哟!”我笑呵呵地回道。
“你喝了,我就拿出证据来。”钟二很认真地说。
我见此情况,只好先喝了。
钟二见我喝了,就开始说出当年的事了。
原来,事情就发生在我那屋里。大约是天冷吧,我拿出酒来刚喝两口,小钟二就进我屋来了。他那时刚读初中,见到我在喝东西,便好奇地问我吃的什么。我就让他喝了一口,那辛辣的白酒一下喉咙就呛得他脸红筋涨。
我一听是这么回事,便说道。
“这不算!这哪里是教了你喝酒嘛,最多算是‘启蒙教育’嘛。”
“如果说你教喝酒不算的话,那抽烟总是你教的嘛!”钟二又说了。
三十多年前的小事,我早就记不得了,就只好说。
“那你说说看。”
那钟二不慌不忙地说。
“有一次,我跟你一道到营部去。在路上,你就递了一根烟给我,那是我第一次抽烟,也被呛得很难受。”
“编,编……,你慢慢地编嘛……”我笑着看他编故事。
“不是编,你可能忘了。当时我点上火后,把烟还给你。你看见我把燃火的一头递给你,你马上就批了我一通。”
他说到这里,我想起仿佛有这回事了。
“你说,把燃火的一头递给人家,对人不礼貌,还容易烧着别人的手。”
他这一说,我就完全想起了,他说得没错,真有这事。
话说到此,钟二倒真像是在作总结似的说了一通。
“说实在话,还是你们知青来了以后,才让我们长了不少的见识。我们这里偏僻闭塞,都是些大老粗,谁懂什么?华侨吗?语言不通,互相很少往来。是你们来了,我们才知道外面还有很大的天地,也才知道了很多待人接物的礼仪。特别是你们很多的思维方式等等东西,让我们受用了一辈子。”
他好像在回味当年一样,继续说下去了。
“那时,我到县里读高中,同学们都觉得我要洋得多,其实都是跟你们知青学来的。甚至包括在后来的工作中,我都受了你们很多的影响。”
我笑了起来。
“真不愧为是当领导的,说起话来有根有据,还是一套一套的。”
我虽在说笑,其实我心里明白,在过去信息不便利的年代,人们所能接收到的信息就全靠口传心授了。那时,偏僻落后的边疆地区,人们非常纯朴,但却大多是文盲,知之甚少。他们有很朴实的情感、很善良的人品,但却没有文化知识。
知青到了边疆,给那里带去了外面的信息,虽不能改变老的一辈,却给年轻的军垦后代们留下了很多可用的各种知识
我后来细细地想想,现在农场中的领导们,或者是在农场里出类拔萃的人,几乎都是当年爱和知青们交往的人。
这就是我们当年意想不到的,却实实在在是我们留下的东西。
2009年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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