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党项人 于 2016-8-6 11:51 编辑
我的残疾人生涯就是在一股狂热风潮中起步的。 当年咱们的队伍还有个山寨名称是“东方红1110战斗军。”取自1966年11月10日我们在北京受到毛主席接见的日子。那天毛主席是乘车沿着长安街接见的我们。非常遗憾的是,我们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到。那人山人海的,人呀多极了。我们所处在的位置根本不在毛主席车辆行进的路线上,怎么能够看得见老人家?但是没有看见我们回去只要见到人也是阵阵高喊:“我们见到了毛主席,毛主席身体很健康。”总之,热呀热。 在这股热潮中,我为自己进入残疾人的行列创造了一个机会。 1967年初我们正在至今也不能公开的某地执行任务。上面给发了一批国产新型56式火箭筒。开箱后我发现了一份说明书,拿出来站在一旁细细地看。一会排长问谁会打?谁打?谁敢打?。因为谁也没有打过所以在场的无论新、老人员谁也不出声。尴尬了一阵,我因为好奇(说明书上说这玩意威力多大多大,能摧毁坦克,炸钢筋混凝土的碉堡)觉得这东西肯定好玩,就说了句我敢打。排长立即顺坡下驴的就让我打。 我按照说明书上说的那样,先将火箭筒前的塑料盖子揭下来,然后把火箭弹从木箱中取出,剥去包裹在外面的防潮纸,将它的尾部对准火箭筒前端稍一使劲就把它插入火箭筒中,当然没有忘记弹体上的凸出点要恰好对准筒口的缺口处才能够插到位。接着从木箱里面的专用小盒子中取出引信,揭开防潮包装纸,把弹头上安装引信处的一个塑料盖给拧下来,然后把引信拧上去。再将火箭筒扛在右肩上,两腿叉开,火箭筒身与身体呈90度垂直姿态,这才想起火箭筒的后盖还没有揭开。于是又慢慢地把火箭筒拿下来将后盖打开,再扛在肩膀上。我的笨拙表现,引得同志们阵阵哄笑。而我的脸因羞愧涨的通红。这时排长发话了:“妈的,笑什么。你们不敢打人家打还笑人家。有种的过来,打打。”于是笑声蔼然刹住。我呢,架势摆好后,对准50米外开挂着的一口铁锅,扣动了扳机,只听耳边一声巨响,一条火龙飞了出去,铁锅顿时碎了,但是我的耳朵却嗡嗡的响个不听。排长说什么,同志们有的拍手有的在说什么我什么也听不见。我自己张嘴说打中了打中了,可我也没有听见我的声音。 火箭弹打了,我在排里也出了名,成为教官(那是训练的口头禅就是“官教兵,兵教官,兵教兵”嘛)了,整天在操场上指导指导的。但这一发火箭弹给我的后果就是我的耳朵一直嗡嗡地作响尤其是右耳朵响的厉害!那一段时间别人说话我只能靠口型去揣摩人家说的是什么。一直过了1个多月我才慢慢恢复了正常的听觉。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上了年纪,当年的这个问题就显现出来了。别人说话声音小我就听不见了人家还以为我是架子大不搭理人家,说话声音大了人家怕我误认为人家发脾气。而我呢则嗓门越来越大也有人误认为我是在显摆自己存在呢。经过家人的多次督促,我到医院挂了个专家号,专家医生使用仪器这里捣鼓捣鼓,那里敲打敲打,最终对我说是不是你的这只右耳曾被巨大的声响给震过。我想起了当年打火箭弹的光荣经历于是告诉专家医生是这样的。专家医生严肃地告知我,听神经受到了损伤,无法恢复也无法治疗,就这样了,你这就算是残疾人了。配个助听器戴上吧。我这里有西门子的,德国产的,效果非常好。国产的与它根本无法比拟。当然价格也不菲,不过先生您肯定不会为价格为难的。我笑了笑说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惭愧的很,我这耳朵不争气!既不是美帝苏修的兵器给震坏的,也不是印度越南的兵器给震坏的。而是让咱自家的兵器给震坏的,就配个国产的吧省的丢人!专家医生收起了笑容,说那你自己到街上买一个就可以了。然后叫了声“下一个!”我就知趣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回身出了诊疗室。 我自己来到当年毛主席接见我们的大街上,眼里只见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心里阵阵浪花“怎么,自己这就跨入残疾人(耳聋四级)的行列咧。”唉,当年的一发火箭弹就使自己成残疾人咧。用当今时髦的流行的满大街的众多广告词套路套用一挂,那就是“啊,要想耳朵聋,扛扛火箭筒。要想耳朵残,打打火箭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