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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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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的石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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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6 17:14:4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6 17:19 编辑

                                 深夜请兽医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1969年11月的一个深夜,我的小木屋对面的山沟洼地上,队里的一个五保户狗娃子(他的腿和手都有着严重的残疾,走路和行走都相当困难,生活自理当然就更加困难。)那所房子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哭声,我们立马都赶了过去了解情况。
      得知这个五保户家里只有狗娃子和他的奶奶(当时也满七十岁了),在生产队里负责喂着一条耕牛,这条耕牛从当天下午吃饲料就开始有些不正常。到了晚上就已经站不住了,到了深夜里就干脆倒下了,我们现在都看到:这条耕牛病得已经不行了,目前只有出去的气而没有进的气了。
       队长看到了这些情况,沉默了好半晌才低声问了一句:“去街上请过兽医吗?”
      这个五保户说:“我的身体经常生病,孙子脚杆又有残疾。连路也走不到好远,我们全家就只有祖孙两个,身体都不好,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去赶过场了。”
      队长思索着说:“现在必须得马上到街上去请兽医。”
      我立即自告奋勇:“我去,我马上就到罗坝街上的公社兽医站,去请兽医来。”
      说着就拿着一支手电筒,头也不回地跳出这家堂屋的房门,向着罗坝场街上猛跑,心里想到的是:要以最快速度赶到罗坝街上公社兽医站,把医生请到我们生产队来给耕牛治病。
       深夜,这一路的沿途上我没有看到一个行路人,广阔无垠的田野上一片寂静。只有沿着石板路两边的小河沟里,溪水哗啦啦地发出那永不间断的流淌声,向着青衣江头也不回的奔腾而去。这时候我发现在距离我不远的左侧水沟坎上,萤火虫尾部所发出的绿色光亮,在那一座连一座的坟碑墓群上空漫天飞舞着。在黑夜里,更是增添了几分阴深和恐怖。
       阴深深的青石墓碑在昏暗的月光反射下,折射出一阵阵阴森恐怖的暗绿色微弱光亮。微风吹动着路边坟包上的野草,发出一阵阵沙沙沙的响声。在离我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双低低矮矮快速移动的碧绿色光亮,在我的附近疾速频繁跳跃着,不断变换移动着坐标方位。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落里,不禁让人们增加了一些恐怖的感觉。
      我只得嘴里不住地大声哼着歌,壮着胆子停住脚步稳住了神儿,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仔细地观察了好一阵,我才初步弄清楚,这低低矮矮疾速跳跃变幻移动的活动物体,的确是一条猎狗。
      看起来这条猎狗,它似乎并不想伤人。我走,它也跟着我走,只要我一停下来,它马上也就在距离我附近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远远地望着我。此时此刻我猜想到:大概这只狗可能是认识我,主动来给我当护卫的吧?
      说实在的,现在此时此刻的我,急着到公社兽医站去请医生,至于这条狗是否认识我,是否在给我当护卫,我也根本就顾不上去论证它了,心里想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这条狗,只要不过来伤我就行。
       心诚者灵,果然,那条狗和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咱们互不干扰。我一路小跑步到了罗坝场的街面上,一脚跨进了兽医站,这只狗也跟着我,来到公社兽医站,就蹲在兽医站的大门口,没有再跟进来。
      公社兽医站的医生听我介绍了一下这个耕牛的大致情况,把一些药品装进了标注红十字的医药箱,顺手在桌上拿起一只手电筒,站起身来走出办公室,关上房门,跟着我大步流星地向我们生产队走来,这只猎狗又从兽医站门口开始尾随着,跟在我们不远的身后,和我们始终保持着十几米左右的距离,形影不离地一直尾随着我们到了生产队,一直跟进了这个五保户狗娃子家的牛棚里。在牛棚里,这只黑色的猎狗摇着尾巴围着人们和耕牛转了两个圈以后,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兽医站的医生经过一两个小时的紧急抢救,可令人遗憾的是,但这耕牛的病已经是不可能治好了,耕牛虽然没有救活,但是包括队长在内的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尽到心了。
       我这时听见队长和那几个队干部低声商量着上山砍火地的事,他们正在研究,几天以后,生产队里开社员大会了,在会上宣布,要上山砍火地。
       请看下一节《砍火地》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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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7 11:01:1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7 11:09 编辑

                                      砍 火 地 (一)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1969年12月,年终结算以后的一个夜晚,生产队里开大会,队长在会上宣布了一个决定:大家这几天要做好准备,一个星期以后,队里要组织人上山砍火地。
      当时我觉得很好奇,在会上就不假思索地张口就问:“什么是火地?为什么还非得要去砍?”队长笑了。大家都笑了。
      身边有人告诉我:“上山砍火地就是去烧草木灰积肥。”
      散会以后,生产队里的几个知青自动聚集在一起,针对上山砍火地的事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个机会正是知青们挣表现的大好时机。我们生产队里有个知青,叫刘克刚。他的父亲曾经是南下干部,当他知道要上山砍火地一事,立即给儿子打电报,电文只有七个字:“必须上山砍火地”。
       同样,我也写信把上山砍火地的事,告诉了远在成都的父母,我的父亲同样也给我打来了电报,(在当时最快的通讯手段就是拍电报,电报费是很贵的,每一分字要四分钱,而寄一封平信才8分钱。所以老百姓们在通常情况下进行信息传递与沟通的时候,为了节省几个钱都舍不得打电报,只有遇上情况紧急才打电报。在我们下乡的所有知青中,几乎所有的人和家里联系都不打电报,除非是家里发生了大事和紧急事件。)
      当收到这封电报的时候,的确把我吓了一跳,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当看到电报全文,电文内容只有六个字“砍火地必须去”,悬着的心这才算是放下来了。由此可见,不仅是我们重视,当知青的家长也非常重视这件事情。
      三天以后我们五个知青聚在一起,找到了队长,一起要求参加上山砍火地,队长非常高兴地接受了我们的要求,并鼓励我们一定要好好干,要给大队里的其他知青做出个好的榜样。
      其实他早就有心想要我们几个知青都上山去砍火地,因为他非常清楚那里的条件太艰苦,害怕我们几个知青吃不消,也就没有下决心直接跟我们谈, 现在是我们几个知青一起主动向他请战,对于他而言,当然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几天以后,上山砍火地的队伍出发了。我们生产队里的五个知青,全都背着背包,各自手里握着一把长柄带弯钩的砍柴刀,沿着一条蜿蜒起伏的石板路,走在上山砍火地的队伍中。沿途的自然风光已经呈现出一派严冬的景象。路边的野草无精打采的倒向一边,峡谷两侧的高山孤树却依然显示出那样生机勃勃绿意昂然。山涧中的溪水依旧奔流不息地发出哗啦啦地响声,小心翼翼地翻腾着雪白的小浪花,不停地打着旋窝,抚摸着小溪里的石头,小心翼翼地流淌着,向着青衣江飞奔而去。
       最后我们的队伍来到一个长达400多米的陡坡下稍做休息,接着就一步一喘气地爬上这段陡坡。这段陡坡号称800步(老地名叫风桶子)。地形很像当地农民用于碾米吹扫除谷壳的风车的圆弧状外壁,一步更比一步陡,站在这不到30公分宽的石板路上,一侧是深不可测的悬崖绝壁,另一侧是近80度的陡壁,全程800步台阶中,几乎找不到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只要人们一旦踏上这段路,就必须坚持不懈地走完这段800步台阶的山路,中途一步也不能停顿,谁也不敢停下来休息。假设有人一旦停下来,他就会出现重心不稳,弄得不好很有可能摔下悬崖发生危险。
       我看到这如此险要的地形,令人不禁心里有些发怵。据说在解放前,国民党的军队抓壮丁,他们都不敢上这个风桶子陡坡。相传这附近就有一个农民,当时为了躲避国民党的军队抓壮丁,他曾经一口气爬上号称800步的这段陡坡,在到达这段号称风桶子的坡顶后,他抱起一块石头顺势往下一扔,这块石头带着风声沿着石阶滚下去,发出阵阵吧达、吧达地响声,这声响由近而远,逐步消失在陡坡下,这个农民也就坐在800步台阶顶端的山口站不起来了。这伙国民党军队的士兵看到这个地势如此险要,他们追也追不上,那个地方是个死角,用枪打又根本打不着他,也就只好作罢,不再抓他的壮丁了。
       不过这个农民则从此以后落下了经常吐血的病根。在后来我上山修水利当突击队,打隧洞的时候我有幸结识了这位老农民,他曾经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详细描述着,当年在风桶子差一点被抓壮丁的经过,我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交朋友。
       我们终于一步一喘地爬上了这段陡坡号称800步风桶子的坡顶,爬过这一节最艰难的坡,已经整整走了近40分钟。都走累了,就在山顶再休息一会儿,等到我们的人都上来了,队伍再向前继续前进。
       再往前走过一段山间石板小路,转上山里的另一条羊肠小道,穿过两道山梁,远远就看到一片竹林,在竹林转弯的路口传来几声狗叫声,队伍中有人告诉我们几个知青,我们住的地方就要到了。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这片竹林,竹林深处走出一群穿着补疤衣裳的老农民,把我们涌进了一片天井,安排在这几套房子里住下了。通过和这些老农民的交谈,我们才知道这里的人和我们队上的乡亲们基本上都是亲戚,人都很投缘。上山砍火地吃住问题算是都解决了。这天晚上,我们美美地吃上了一顿不用自己劳事费神的晚饭,和山上的乡亲们无拘无束的谈天说地,渡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我们都起床了,虽说是严冬,这山湾里依然一片翠绿,景色真美,空气中散发着一阵青草绿叶的清香,令人感到非常心情舒畅。吃过了早饭,清点人数整队集合完毕,每个人都手里拿着一把长柄大弯刀又出发了,踏上了一条被山里野草掩盖得几乎看不到路面的羊肠小道,走进了抬头看不到天低头看不到泥土的森林,在这被野草枯叶覆盖着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钻进了深山老林,我们的双脚把地上腐烂的枯木踩的嘎吱嘎吱地直响。来到了一块面积很大的开阔地,队伍停下了,这里的环境太安静了,一路上除了我们的人以外,就没有见过其他的任何人。
      有些社员在一块空地,捡来一些枯树枝,在地上点起了一堆篝火,我们一边烤火,一边做准备,检查工具。队长这时候开始发布命令,要大家排成一字长蛇阵,相互之间拉开5米距离,从山坡脚下开始往上推进。把这面坡上除了直径在碗口以上的树木必须保留以外,其他所有草木全部放倒。
       这面坡之所以还称之为坡,就是因为它的垂直度还达不到90度,人在斜坡上勉强能站住脚,坡度大概有70~80度。随着队长的一阵口哨声,我们挥起手中的长柄弯刀,向这些生长在这面坡上无辜的野草和灌木丛砍去。干这样的活儿不需要什么技术,就是地势太陡,不好站人,我只能先用弯刀在往上攀登的每一步都得挖一个小坑,把弯刀放在小土坑上面,再用双手抓住身边的藤条,借助藤条向上翻身攀爬,再站到才挖好的土坑里。然后我再用一只手抓住身边的藤条,另一只手挥起长柄大弯刀一下又一下向灌木丛砍去,砍完了身边的野草和生长在这面陡坡和峭壁上的灌木丛后又抓着身边的藤条继续向上攀登。
       可怜那些无辜的满山野草和生长在这面陡坡和峭壁上的灌木丛,就在我们这些挥舞长柄弯刀的勇士们手下,它们一片片悲惨地倒下了。几天以后,这面山坡和峭壁上所有的野草和灌木丛全部都砍完了。
       在队长的统一安排下。大家又拿着这长柄弯刀爬上了山顶,排成一排,大家相互间隔5米拉开距离,从山顶开始,把砍倒的野草和灌木丛往山下翻动,顷刻间从山顶开始,就看见山坡顶上的树林与被砍倒的野草和灌木丛之间逐步形成了宽约10米的防火隔离带。
       我们用长柄大弯刀在这片防火隔离带里,把已经砍倒的杂草推往山坡下面之后,开始用长柄大弯刀不停地翻动着油黑色的泥土,防火隔离带表面上只看到黑色的土壤。再把被砍倒的野草和灌木丛不停地往山坡下面翻动,一直到实在翻不动了,就在附近找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空地,把被砍倒的野草和灌木丛堆成几个圆锥形的巨大的草堆,这样一来,山坡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圆锥形的巨大草堆。
       这时候的天色很暗,山林中刮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大风。队长吹响了那嘟、嘟、嘟尖利刺耳的口哨声,所有的人都从山顶飞快地下到了山坡底下。所有的人都非常兴奋。几天来的工程就要结束了,山上被大风吹的人站不稳脚跟的日子就要过完了。就要下山了。
       队长这时候又下了一道命令:“大家在山坡底下待命,任何人不得离开”,接着,就安排了几个社员举着火把走上了山坡,把被砍倒的野草和灌木丛堆成一个个圆锥形的巨大草堆用火点着了,冲天的大火伴随着滚滚的浓烟腾空而起,大火伴随着大风,烧得灌木丛中的竹子霹雳啪啦地直爆。霹雳啪啦地巨响声在整个山谷里回荡。
       漫山大火炽热猛烈燃烧着。烤得人喘不过气来。大地在颤抖,空气在燃烧。暴风雨就要来了。一个半小时以后,火势渐渐地减弱了,又过了半个小时,大火基本熄灭了。一个又一个的巨大圆锥形柴草堆变成了一堆又一堆冒着暗红色火焰,散发着高温的灰白色草木灰,还有那些没有完全燃尽的树枝残叶依然冒着青烟。这时候,天老爷也来凑热闹。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山上的小路顿时发着亮闪闪的光,就像在路面上抹上了一层油,我们冒着大雨扛着长柄大弯刀向临时住房飞跑,五个知青有三个都摔倒在山坡小路下,滚了一身稀泥。很荣幸:其中就有我一个。
       一回到住地,我赶紧换好衣服。把换下来的沾着泥巴的衣服,拿到屋后的山涧,用山涧里的溪水使劲搓洗。山涧里的溪水,在严冬里格外刺骨,我咬紧牙关费了很大的劲,总算把衣服上的泥巴搓洗掉,然后拿到厨房里蹲在灶塘边,靠近火灶口翻来覆去不停地翻烤。
       衣服倒是烤干了,可是没留神被炉灶口的火烤糊了四个大洞,只得把衣服叠起来放在被子上,破就只能等它破,我想等下山回到生产队再补吧。可没想到在吃饭前,我突然发现这件破衣服不知道啥时候被哪位好心人已经给补好了。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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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7 11:02:2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7 11:13 编辑

                                     砍 火 地 (二)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吃晚饭了,今天的晚饭,饭还是大米槇子饭,菜依然还是青菜叶子煮萝卜,拌辣椒面加盐,再加一点米汤。不知什么原因,大家都吃得特别香,也许是几天来的劳累总算结束了,明天就可以下山了。
       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天天举起长长的木柄铁弯刀一下又一下地砍,手都累酸了,吃饭时候经常连碗都端不住,筷子也拿不稳,穿在身上的外衣被树枝刮成一条一条的,内衣经常是汗水打湿了。
       山谷的气候就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大雨瓢泼,这一会儿虽然说雨停了,但又刮起了风,冬季里的风一阵阵地吹得令人感觉是从骨子里往外冷,一会儿又被身上的体温烤干了,一会儿又被汗水打湿了。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好在当时依仗着人还年轻,还没得过什么感冒。几天下来,身上都有一股又一股的汗臭味了。
       现在距离过新年春节已经不远了,山下的成都知青基本上都已经回成都过年去了。天渐渐地黑了,生产队里的五个知青不约而同,整整齐齐地来到下山的山丫口,凝视那些顺着山势不停翻滚的黑压压的团团乌云,望着与天边相连处白茫茫的点点雪山,谁也不愿意打破这山谷里的寂静。
       我们暗自抹去挂在眼角的泪花,深情地望着乌云间隙中的山脚下,那条闪着灰白色光亮的光带,是可以下山回家的山间石板路,遥望着一直连接到天边的座座巍峨群山,望着那云遮雾罩的巍峨群山中时隐时现的盘山公路,心绪早就飞到了远在成都的父母兄弟身边。仿佛看到了父母依在门框边盼望自己回家的身影……
       谁能在这时候告诉我们,我们这些知青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任务,到底在什么时候才能算完成,何年何月我们才能彻底回城呢……。
       第二天一早,天继续下着大雪,我们又钻进了树林,找到一些别人丢弃在山上的破竹背兜,扯了一些发黄的野草垫在背兜里,又来到我们烧过的大草堆,这时候的草堆已经变成了一堆又一堆的黑灰色的草木灰,我们用手捧着,把这些草木灰小心翼翼地装进背兜里,揹在背上。
       整个生产队上山砍火地的人聚集在一起,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每个人都背着满满一背兜的草木灰,沿着进出山门的小路,冒着漫天飞舞着的洁白雪花,踏着没过脚面的积雪下山了,身后留下了一串串黑色的脚印。脚下的积雪被我们踩得发出一阵又一阵吱吱哑哑地响声。
       当我们又来到这段号称800步风桶子的陡坡顶端塧口,眺望着这四周白雪皑皑的巍峨群山,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喂!你们大家说,我们今天,是不是有那么点儿像当年红军爬雪山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我们队伍里的哪一个,在这时候竟然突发奇想,冷不丁地大声冒出了这么一句大实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我们五个知青此时此刻也算是触景生情吧,居然一齐放开了喉咙唱起歌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很多社员也情不自禁地加入了我们的合唱,山谷里回荡着一阵又一阵起伏不断的歌声。
      冒着漫天飞舞的风雪,踏着脚下的这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我背上揹着装满草木灰的背篼,低着头踩着脚下的积雪,快步回到了生产队的库房,和队里的社员们一块儿,把从山上背回来的草木灰集中起来,全部堆放在生产队库房外面的空地上以后。便回到了我的小木屋。
       上山砍火地的艰苦劳动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时光过得而很快,很快又到了春季播种季节。我从成都回到生产队,穿过三堰口的青石桥,绕过那棵黄菓树,走在到小木屋的那条田间小道上,看着举目望不到边的那些绿油油的麦田,忽然发现了一个反常的情况。
       请看下一节《今年的麦子颗粒无收》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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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7 11:15:3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7 11:17 编辑

                                今年的麦子颗粒无收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1970年的春节以后,我从成都回到生产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沿途全公社所种的麦苗都长到一尺多高了。这和以往同时间麦苗生长的情况至少提前了两三个星期。当天晚上,有点小事情我去找队长,在队长家里闲聊中,我顺便问队长:今年麦苗生长是不是有些反常?队长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了一句:“瞎指挥总是要害死人的。”
       原来在点麦子的节气,县里派来了工作队,进行贯彻革命路线的思想教育。这些工作队的主要领导为创造政治工作业绩,在公社的有关会议上提出:把一年种两季庄稼改一年种三季庄稼。经过初步测算以后就下达了命令,在全公社范围内把点麦子的时间人为地提前了三个星期。
       他们一旦发现有哪个生产队没有改一年种三季庄稼的,哪个生产队以及大队和公社的领导,都得必须要接受政治审查,除了要检查思想动机之外,还得要承担破坏农业学大寨的罪名。这样的帽子谁也不愿意戴,也戴不起呀。话又说回来,一旦谁要是戴上了这种帽子,全家人甚至于他所有亲戚朋友都会受到政治株连。于是和以往同时间麦苗生长的情况相比,至少提前三个星期的非正常情况就出现了。
       到了麦苗该扬花的时节,正好赶上了春天里,田野里连续不断地刮着大风,把麦苗杆稍上刚长出来的那么一点花絮都吹跑了,在麦子抽穗的时节,我们生产队全体劳动力都在麦地里的地陇田间除草,队长和几个老农在一块大田里,观察着麦子的生长情况,顺手扯断两三根麦穗在手上揉碎了,用嘴吹了一口气,手上的麦穗渣屑随风飘去,手里没有一粒麦粒。他们都摇着头叹气说:“今年上半年算是白忙一场了。”
       到了麦收时节,远远望去,麦地里一片金黄,在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一派丰收的景象,我们生产队开镰收割麦子啦。那段时间真忙,白天在水田里栽种水稻,晚上又在麦地里抢收麦子。用社员们的话来说:“现在是又在嫁女儿又在娶媳妇。”从白天到夜晚。没有一点儿休息时间。
可是大家心里已经明白,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生产队里今年麦子的收成相当糟糕。几乎就连种子也没有收回来。
       有一天晚上,月亮很大,我要把生产队的麦地里已经脱完粒的麦子,揹到库房旁边的晒场上,当我直着腰揹着半背兜麦子走在田坎上,有两个社员就在麦田里大声喊道:“大家快点来看嘛,三亩多田的麦子,都被石建华一个人,他连腰杆都没有弯一下,一趟子就都揹起走了”   
       这样的收成导致我们生产队当年的工分值比1969年下降了50%,由1969年每10分工一元钱一下子就降到五角钱,整个生产队的生活水平一下子就被拉下去了,人们的物质生活更加困难。这在1970年的年终结算时就充分体现出来了,1970年我在生产队的全部工分值为2280多分,(其中包括我在水利工地的1700工分在内)比1969年整整多了1400多分,结算的时候我实际上只得到现金分配24元。就这24元现金也不是一次性拿完的。从70年10月到71年1月春节之前分三次,从队里出纳员那里才拿完。
      为了偿还在结算的时候拖欠生产队里的欠款,队里相当多的社员不得不把国家发给每个社员的一丈五布票和半斤棉花供应卷,拿到农贸集市的地摊上,卖给外地来往过路的客商,(平均每个人的布票和棉花票按当时的价格10元计算,家里按五个人算,就能有50元的纯外收入)以求换几个现钱拿回生产队交给会计和出纳员,好把口粮分回家,减轻家庭与生产队之间的经济债务,或多或少也减少家里的一些经济负担。
      从这以后,工作队的工作失误所带来的严重经济后果,就由罗坝公社的社员百姓们顺理成章地承担了。罗坝乡的精神文化生活就更加贫乏。作为社会的最基层,人民公社生产队的社员们,他们的生活就更加艰难了。
      在春分之后的大忙季节,公社的社教工作队要求各个生产队必须栽种双季稻。队长从公社回到队里,在会上按工作队的要求进行布置,受到大家的一致抵制。在会上大家都要求他到公社去说明一下,队里的土地根本不适合栽种双季稻。       请看下一节《换谷种》。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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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华下乡经历事,
点点滴滴记得实,
听他慢慢讲出来,
就像电影慢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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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8 17:49:1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8 18:47 编辑

                                       换 谷 种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1970年春季,大忙季节开始,生产队里又要点谷子了。
      驻扎在公社的社教工作队,为实现预定的工作目标,洪雅二区必须栽种三季作物,种一次小春作物,栽种两季稻子。
      要求每个生产队都必须种双季稻。哪个生产队不种双季稻,就是破坏农业学大寨,就是反革命。晚上队里开大会,传达了驻公社社教工作队的重要指示。
      会上,很多社员都给队长提意见,我们队里的土质根本就不适合种双季稻,纷纷要求队长再到公社去,找工作队的领导反映一下队里的实际情况,希望工作队的领导能体查生产队的具体情况。还有人嘴不歇气地数落队长:我们队里的土质能载什么稻吗?别人不明白,你未必还不明白吗?我们生产队要种三季作物也不现实,与其三三见九,不如二五一十。
       队长被社员们的情绪所感染,本来,他自己就在公社会议室里,挨过一回工作队领导同志的严厉批评,说他思想保守,不支持新生事物。他一回到生产队,在生产队的会上又受到了队里社员们的一致反对。他又是高兴,又感到自己很冤枉。他怎么敢再回到公社,向工作队去如实反映社员们的正确意见呐,一旦他到公社去反映,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在会上队长传达完公社工作队的指示以后,他就一言不发,一反常态地坐在那里,一支接一支地抽闷烟。刺鼻的叶子烟骨头的焦臭味儿,不断地漫布在会场的空气中,身旁那几个不抽烟的社员都被他那浓烈的叶子烟味熏跑了。今天晚上,这个生产队的会议,开了很长时间,议而不决,毫无结果,只得被迫散会。
       散会后,队长转身来到了我的小木屋,坐在我对面的小床上还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闷烟,我的房间里顿时就充满了这浓烈刺鼻的叶子烟味,不过也好,就权当是熏蚊子了。
       屋里的蚊子虽然是没有了,人可受不了啦。我们知道,队长此刻的心里很不好受,我们五个知青都围着队长的身边,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帮他想办法,出主意。看看如何能度过这道关。
      我们五个知青中有个人叫刘克刚,他的父亲是南下干部,那都是扛过枪带过兵打过仗,见过世面的老干部,常言道:老子英雄儿好汉。这个当儿子的脑袋此刻的确就发挥了作用。
      刘克刚轻轻地拍了拍队长的脊背,说出了这么一段话,让队长的脑袋真的开了窍。刘克刚微笑着说:“杨队长,你晓得,人世间有很多事是不能硬抗的,既然硬抗不行,那么我们就用软磨,想别的办法。反正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你是当过兵的人,未必还不晓得兵不厌咋的道理?”说着他低头在队长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述说一番,说得队长一个劲地连连点头……
       第二天一早,队长把我们五个知青都叫上,同时又把保管员也叫到生产队库房里,当着很多社员的面,把中稻谷种秤过五六百多斤,要我们几个知青用麻袋装好,背着上二区粮站去换谷种,队长和我们一起去,为的是要办手续。
      一路上,不断有人问起,你们到哪里去干什么?我们也就沿途大造舆论,逢人就讲:反复不断地宣扬着队里要种双季稻的消息,并告诉人们,现在我们正在跟队长一起,到二区粮站换谷种。
       到了二区粮站,就看到粮站里换谷种的人很多,还有卖粮的,买粮食的,有运粮的,进出人员又多,秩序相当杂乱。我们几个知青就按照事先约定的计划,开始实施了。
       我们的队长站在换谷种旁边的一块空地上,挥动着一双大手,拦住公社工作队的一个工作人员,向他大声地标榜着:我们坚决服从工作队的安排,生产队里要双季稻。今天队里组织了好几个人,专门来这里换谷种。
       我们几个知青按照事先商定的方案,开始集体行动,以乱对乱,身揹装着中稻谷种的麻袋,故意迎着换谷种的众多人群丛中,硬生生地挤进去,身后留下一片埋怨的怒骂声。在二区粮库的大院里面,从那几个门中间转圈圈,门里门外打了个圈以后,再原封原样地撤出来。
       我们最后从另外一道门撤出了二区粮站。回头望去,队长还站在粮站的大院里,手舞足蹈地向公社工作队的人大肆表功,我们光荣一队的双季稻种矮稻换谷种的任务是完成的啦,他在那里妆模作样地督促工作队,要那些政工人员在本本上做好记录,好向他们的上级领导汇报成绩。
       我们几个知青此刻站在老远的地方,急迫地向队长挥手,示意他,任务已经顺利完成,要他不要再纠缠工作队的人,赶快撤退。队长看到我们给他发出的信号后,妆模作样地和工作队的人握手告别。
       紧接着,我们五个知青绕道回到了生产队,把中稻谷种原封不动地交还给保管员。保管员也笑得合不拢嘴了,他情不自禁地对我们说:“过去换谷种从来都没有这么快就回来过。而且不会都喊知青去,今天看到就是你们五个知青和队长一起去换谷种,我就猜到你们和队长在一起,可能要耍啥子计谋了,你们这是漫天过海呀。”
      此刻的队长马上板起脸,郑重其事地说:“我这是兵不厌诈。马上开个大会,跟全体社员都要交代一下,以后别人要问我们栽种的是什么,都得说是珍珠矮稻,坚决按照公社工作队指示,种双季稻。不准哪个给说漏了。一旦哪个敢把嘴说漏了,我查出来,立马扣他十天工分儿。”
      公社要栽种双季稻,必须保证要有足够的水源,原来的水利设施不能满足需要,就要增加水利设施,要增加水源,首要前提要找到新的水源。要把新水源的水引到我们公社来。布置安排打隧道的事提到了公社首位的工作重点。
      老天保佑,公社工作队的那帮人,这段时间为了修水利打隧道的事,正忙着开会排计划定政策,协调各大队抽调人员,组织突击队,他们忙得前脑壳直打后脑勺,也就根本顾不上到各个生产队里检查落实栽种双季稻得事情。
       至于生产队里种双季稻的事,从此无人再提。
       幸亏无人问起,否则上面一旦追查下来,漫天过海狸猫换太子的这套把戏,迟早肯定要穿帮。既使是上面无人追查,再过一段时间,稻田里长出来的也只能是中稻,不可能是矮稻。这只要是人,凡是长着眼睛,都能看到。队长肯定要遭倒霉摊上大事,会被扣上破坏农业学大寨的罪名,说不定还要被打成反革命,弄去坐班房。
       再说:既是一直无人追查,那到最后的秋收交公粮,事情还是要穿帮,交公粮的稻谷也只能是中稻,绝不会是矮稻。好在二区粮站在收公粮的时候,是在保证重量和质量的前提下进行收购。在粮食品种的方面,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策略,未作硬性规定。这件事情总算有了满意的结果。否则,假设在收公粮的时候,二区粮站在粮食品种上一旦做硬性规定,严格参照公社工作组年初的耕作计划来征收公粮,那后果就更严重了。
       如果真的队长被上面的工作队给法办了,那我们队里今年的收成可就真的是颗粒无收,彻底无望了。很难设想,要真是出现这种情况,生产队里的一百多号人呐,他们一年的口粮咋个办?该由谁来负责,如何去解决啊?除了队长收到严惩外,还要牵连到更多的人,其中包括我们五个知青。
       说话间又到了春夏之际,稻田里种什么,栽什么暂不说了,反正现在生产队的地里,洋芋就要熟了。
       请看下一节《洋芋熟了》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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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8 18:23:1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8 18:58 编辑

                                     洋芋熟了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马铃薯(学名:Solarium tuberous,英文:potato),又称:土豆,茄科茄属,一年生草本植物。土豆的人工栽培地最早可追溯到大约公元前8000年到5000年的秘鲁南部地区。            土豆是草本植物,高15-80厘米,无毛或被疏柔毛。茎分地上茎和地下茎两部分。土豆是中国五大主食之一,其营养价值高、适应力强、产量大,是全球第三大重要的粮食作物,仅次于小麦和玉米。 也是我们下乡的洪雅县,盛产的主要粮食作物之一。
      当地俗称洋芋。
       1970年春夏之交,正处大忙季节,已经闻到洋芋成熟的气息。
       队长站在生产队里的洋芋地不远的地方,当众宣布:过几天队里就组织挖洋芋,分给大家尝尝鲜了。可我们这几天就都没菜了,咋办?还不是要想办法,弄点菜。此刻,蹲在洋芋地的地垄沟旁的几个知青凑在一起,互相交换着眼神,彼此之间发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晚饭以后,几个知青不约而同的来到我的小木屋,经过几分钟的集结以后,便拿着小竹篓和书包,趁着夜色正浓,悄悄地潜入了生产队的洋芋地。我们一边用手翻开洋芋叶子,扒开泥土,就着淡淡的月光,把抠出来的洋芋集中在一堆,小心翼翼地装进小竹篓和书包,功夫不大,我们就装满了各自带来的小竹篓或书包,正准备撤回各自的住房。
       可有人就在此刻,突然轻声下达紧急口令:“有情况,就地卧倒”我们不敢怠慢,立刻卧倒 洋芋地的地垄沟里,利用洋芋藤杆和叶子遮住身体。静静地观察周围的一切动静。
       这片洋芋地周围的一切太静了。只有微风在洋芋茎叶的表面上打着一个个小漩涡,掠过地面卷着尘土,发出沙沙沙的轻微声响后悄然离去。
      这时候,老远就能看见,有一个人手里晃动着手电筒,快步朝这片洋芋地走来,紧接着微弱的手电光向我们直射过来,借着月光,我们已经认清那个来人是队长,赶紧用手拿着装满洋芋的小竹篓和书包,遮挡住我们的头和脸,绝对不能让他看到我们的面目。害怕队长以后要跟我们算账,尤其是今天晚上,绝对不能让队长发现,是我们几个干的。
       只听队长大喝一声:
         “哪一个?”
         “马上给我站起来”
      我的个天,这会儿要在这儿站起来。哪个敢啊,除非是吃了豹子胆。
      当然,这豹子胆啥模样,我们谁都没有见过,更没有谁吃过,那只好都装狗熊,谁都不敢站起来。大家如同磐石一般,一丝不动地趴在那里,任凭队长咋个喊,谁都不敢接腔。
       队长的电筒光亮至始至终没有丝毫移动,死死地盯着前面的目标,直射在我们的书包和竹篓上。大概是手电筒的电池快没电了,可能正是因为队长的手电光不太亮,他越发不敢相信:他所发现的目标是真的。
       他所看到的:人头比正常的人头大得多,人的脑袋不可能长得那么大。又那么圆的。再说人头又不可能会想脸盆那么圆,如果那是人的脑袋,不论咋样,只要是个人,绝不可能长成那么大的方头圆脑怪的模样,喊又喊不答应,那些鬼东西一直就定在那儿,连动都不动一下。莫非遇上鬼了?
       此时队长心里有些发毛,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开始出现颤音
        “哪……哪一个?”
        “马……马上给我……站、站起来……来”
      站起来,这会儿肯定没人有胆量。至少是现在,我们五个人,肯定谁也不敢站起来,那只好原地不动,双方继续僵持。只有风儿在轻轻地摇。
      依然无人回答。
      此刻队长心里更加发毛了,他又大声喊起来,
       “哪……哪一个?”
       “再……不答应……我就要……喊了”
      还是无人回答。
       洋芋地一片静悄悄,只有风儿轻轻地吹。
       对面方头圆脑的影子既不前进也不退缩。纹丝不动地将在那里。
       队长此刻彻底崩溃了,慌忙之中,他失手把手电筒掉进了洋芋地,往回扭头就跑,在田野石板路上狂奔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绕道跑回家。既然队长已经回家了,那我们也就各自取道回房。
       第二天,农村依然处在大忙季节,奇迹发生了。
       队长本人既没有出工,也没有安排生产。
       倒是大队的赤脚医生和公社以及二区医院的医生,他们接连不断地到队长家,给队长看病。可也算是邪了门,所有的医生都给队长做过反复多次的检查,就是找不到病症在哪儿?没法给他下药。
       队长不发烧也不感冒的,他的身体各方面指标都完全符合正常,就是不能起床。一直拖了近半个月,总算能照常出工和安排生产了。
       当然,我们很快回到自己的小木屋,这晚上煮出来的洋芋,吃起来味道绝对不一般。我们一边吃着刚煮好,还烫嘴的新鲜洋芋,一边洋洋得意地议论着,今天晚上洋芋地里发生的事情……
      看到真把队长吓坏了,我们几个知青在当时的感觉反倒是很得意。不久以后,在本大队范围内,我们向与自己关系比较好的知青很得意地描述了那天晚上,在洋芋地里所发生的事情。
       知青与知青之间互相迅速传播开。
       还有知青与农民之间关系好的,相互之间也在迅速传播着。
       至于农民与农民之间传播得速度就更加惊人。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地传播着。我估摸着这个事不久就会传到队长的耳朵里。
       果然,几天以后,他的病也就不治而愈了。不过他从来没有向我核实过这件事。我也不便当面向他承认过什么,这事就这么给压下来了。
       当我即将调离生产队,回城当工人,临到出发前的一个晚上,队长推开了我的房门。笑着对我说:“有件事,我得找你核实一下,那天洋芋地里闹鬼的事,是否有你一个?”
       我不好意思地傻笑着说“你都晓得啦?”
       队长爽朗地笑着说:“你们几个坏东西,耍的那套小把戏,我早就晓得了,已经有人向我坦白了。我是最后到今天才找你,把事情跟你说穿。”
       队长又大声爽朗地大笑着说“你们几个也真是,你们要啥子我没有答应过,干嘛要吓唬我嘛?好了。大家都不用藏着掖着的,事情说清楚也就过了。大家还是朋友嘛。”
      从那以后,我回到城里,几十年过去了,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凡是看见土豆,看见那切成半成品的土豆丝、土豆片、土豆条、土豆块,包括看到菜市场里的人卖洋芋,都会联想起,当年那天夜晚发生生产队洋芋地里的事。
       转眼到了1970年的夏季。大忙季节已经结束,望着由我们亲手栽种的,一眼望不到边嫩绿的秧苗,还能闻得到广阔的田野里,各种嫩绿色的秧苗所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这扑鼻的清香味确实能令人心醉。
       一天晚上,生产队里开会,队长在会上传达了一个上级的决定:由水利工程受益的各个生产队,抽调人员组成突击队,上山修水利打隧洞。
       请看下一节《当上了爆破手》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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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8 19:02:1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8 19:11 编辑

                                当上了爆破手 (一)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1970年夏天,大忙季节基本结束,生产队里所有稻田的秧苗已经栽完了,站在帕子顶山坡上,远远地眺望过去,随处可以看到那些:由我们亲手栽种的,一眼望不到边嫩绿的秧苗,还能闻得到广阔的田野里,各种嫩绿色的秧苗所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这扑鼻的清香味确实能令人心醉。这一切不都是凝结着包括我们知青在内所有人辛勤的劳动结晶吗。能看到这一切,我们在心里都感到有说不出的自豪和兴奋。
       一天晚上,生产队里正在库房里召开社员大会,传达上级的指示精神。为解决公社种双季稻所需水源不足问题。根据公社和大队的统一安排,队里要抽调人员到公社水库,由公社牵头组建水利工程突击队,通过这个隧道工程,从大山深处的那边,把水到我们公社这边来,据说工地距离我们光荣一队,翻山越岭起码得有三四十华里的山路。
       队长在会上刚一宣布这件事,就立刻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在会上立马举手报名,坚决要求参加公社水利工程突击队,志愿要求到山上打隧道。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的队长马上第一个表态:他坚决不同意。
      队长从会场上把我拉到库房门外边说开了悄悄话,“你个头太小,气力也小,山上的生活条件太艰苦,做的活路太累,你根本吃不下来。”
      我当时就跟他急红眼了,平常在队里干农活,队长总是怕把我体力吃不消,尽可能地把我安排到和妇女、孩子、老人一组干活,我很明白他的意图,他一直是在保护我,照顾我,生怕把我累倒了,或者是我万一出了什么事,将来对我的父母不好交代。
      但他对我这样的保护和照顾,的确让我太难为情的了。
现在我觉得我已经长大了,虽然个子是小一点,但毕竟是男子汉了,老是和那些妇女、孩子、老人一组干活,我的确感受到,在生产队里的全劳动力和半劳动力中间,我已经说不起话了。
      大家在一起出工干活儿,人家做满一天是10个工分,我就只有8个工分,我总觉得要比别人矮三分。现在好不容易才遇到参加水利工程突击队,这样能够表现自己,施展自己能力的大好机会,队长却不让我参加,诸位读者:你们说我能不急吗?
      所以我当时就向队长直接开火,冲着队长大声喊叫起来:“你不准我去,我就找大队,大队如果不同意,我就去找公社,反正我的主意已定,这个突击队,我是肯定必须要参加。反正就是一句话,你同意,我要去,你不同意,我还是要去。”
       队长也发火了,针锋相对地冲着我大声怒吼起来:“你这个小家伙,简直是太不听招呼了,我不要你去,那都是在为你好嘛。你未必就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我是一直在保护你吗?好,好,好,你有本事你就去找。”
       我一听队长这样说,立刻扭转身就向大队牟书记家里跑去,一里多的石板路我一路急跑,估计不到5分钟,我就找到了牟书记,大声武气地把我的来意简单述说一番。
      没想到牟书记禁然笑出声来“你咋个和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啊?”
      我劈头盖脑地就给他顶了回去:“牟书记,你也不要跟我说那么多,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同不同意让我去?”
       牟书记更笑了“你是来找我解决问题的,总得让我说一句话嘛,我又没有肯定说不让你去,我还是得要和大队的其他干部再商量一下嘛。依我看这样子,你先回去等通知,等我们商量有了结果再派人告诉你。”
      面对牟书记滴水不漏地这般回答。说实话,我挑不出半点毛病,确实无话可说,但又的确不甘心,只能一步一回头地向大队牟书记哀求道:       “不要忘了啊!”,
       “说话算话啊!”,
       “千万别哄我啊!”牟书记更笑了。
      一步一回头地离开大队牟书记以后,我又回到生产队的库房继续开会。        此时的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当上突击队,至于会上后来又讲了什么内容,我反正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也不晓得队长后来又说了一些啥。
       第二天正逢赶场天,为稳妥起见,一大清早我就赶到公社,刚进大门,        我就遇到公社武装部的周部长和杨社长。
       他们一看见我,不禁笑出声来,异口同声地说:“你这个这小子,今天是为啥子要到公社来,我们已经都晓得了。”
       我当时就楞住了,他们怎么知道得这么快?
       杨社长解释道:“你要去参加水利工程突击队的事,你的队长和大队的牟书记都来过公社,他们已经都告诉我们了,正想找你谈呢。你到是挺主动啊,居然就找上门来了。”
      说话间,我的生产队长、还有大队的牟书记也相继从公社的院子里来到大门口。 队长拉着我的手笑着说:“好小子,你居然敢告我的状,不过,这个状你告得好啊。既然大队、公社的领导都同意让你去,我也莫得啥子意见了,去吧,好生干,记到一句话,不要给我们生产队的人丢脸。”
      杨社长对我点头说:“要好好干,给我们公社的知青们做一个好榜样。”我笑了,笑的那么开心,那么心满意足,未免显得有些得意忘形。   
       几天以后,我和生产队的另一个社员带上了锄头、弯刀和简单的背包来到进山的山口,在那里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休息和集结,全公社的水利工程突击队全体集合,20来个人列队集合完毕。
       水利工程突击队的红旗在阳光照耀下格外鲜红,公社武装部的周部长和杨社长在队列前做了简短的动员之后,红旗引路,我们公社水利工程突击队全体成员,列队排成单行,保持着间隔一米的单兵队形,沿着一条山峦起伏的石板路,向着巍峨群山的深处进发了。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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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8 19:04:1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9 08:55 编辑

                                   当上了爆破手 (二)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沿途的一路上,有很多的老乡都认识我,他们都非常关心地我,纷纷向我打招呼:“小石,你这是到哪儿去?去干啥子?”
       我向他们挥挥手,很自豪地告诉他们:“当突击队修水利,到山上打隧道去。“哦,你要把细点,注意安全……”
       经过几个小时的行程,最后翻越过一道非常陡峭的山脊梁,在脊梁顶上(小地名成为宋岩顶)缺口处的一棵老树旁,紧贴着几乎是90度陡壁下面的树根,手里攀扶着一根长长的藤条,从上面一直溜下去90多米的谷底,涉过一条不足六米宽能淹过小腿肚子的小溪,再爬上一条70度的斜坡,沿着连绵起伏的山峦中那条曲折泥泞小路,我们这个队伍继续向上走着,一步比一步更加艰难。总算爬到了一处四面环山的山坡顶,(此地的小地名人称中秋院)在一个用竹篾废料搭成的工棚前,停下了脚步。
      我们这个队伍已经完全停下来,围着这个竹篾废料搭建的工棚前前后后,有人把背包都放在工棚门口的地上,蹲在路边的灌木丛旁,悠然自得地抽着叶子烟,还有人干脆把背包放到了这个工棚堂屋的地当中,端着碗坐在门槛上,悠闲地喝着刚从厨房水缸里舀出来的水,还有的人坐在工棚里长条石桌前的小木凳上,和屋里忙着编竹筐和簸箕的人聊着天,看这架势,我们这个队伍是不打算再往前走了。
       既然队伍已经停下来不走了,我这才静下心来观赏着这里的群山美景,说句大实话,这里的山林雄伟景观,在大都市里是根本看不到的。环绕四周的大峡谷,到处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绿色植被,净收眼底的全是刀砍斧劈一般陡峭的重重叠叠的绿色山峰,湿润的褐红色泥土小路被路边的杂草覆盖着,这山里的巴茅草长得比人都还高,一个个小山尖处在洁白的滔滔云朵包围之中,就像刚钻出雪地的竹笋。
      这座工棚的周围,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四周脚下的峡谷间飘浮着朵朵白色的云彩,我们站在朵朵白云的上端,透过云海的间隙,可以俯瞰着山下景色,纵观四周美丽壮观的景观,的确有那么一种横看成岭侧成峰和一览纵山小的感觉,还有那连绵纵横几十里高山上的参天大树,满山遍野遮天蔽日的慈竹,还有星星点点散落在小路两侧的那些不知名的颜色各异的野花,会让人们情不自禁地产生无限的遐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用这句唐代著名诗句来比喻这里犹如世外桃源,我认为是很贴切的。
      这里的山林显得特别的寂静,格外的神秘。很明显,这个地方在山下人们的心目中,实在是太神秘了。多少年来一直都处在连绵群山的重重包围之中,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除了我们,这里没有任何人来过。我望着这四周寂静的山林,这里实在是太静了,静得连鸟叫得声音是那么清澈,令人感觉到冰凉刺骨的山泉水,咕嘟咕嘟往外冒的声音也是那么清晰,不禁让人心里发怵。
      我这时的精神状态,由开始的好奇和兴奋转变到紧张和恐惧,在我印象中,从进山的八百步风筒子开始,一直到这儿的这一路上,二三十里路的范围内根本不见人烟,连砍柴的人也没见到几个,该不会有啥野兽吧?刚才仿佛听人说起,这儿曾经有过狗熊出没,那这狗熊又会不会伤人呢?
       我开始有些害怕了,怯声细语地陪着小心,拉着站在我身边的这位突击队负责人汪乡长的衣袖,轻声打听着:“汪乡长,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好远?”
       汪乡长转过身来,微笑着上下打量着我,眯缝着双眼颇有风趣地说道:“你未必还没有走够吗?现在,你脚下站着的地方,也就是你的目的地,我们已经到地方了。你还想准备往哪儿走啊?”
天呐,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啊!我真的无语了。
       我默默地转过身,呆呆地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切怯的两眼不停地扫视着四周,我的嘴里不禁喃喃地自语道:“这个鬼地方,一路上除了我们以外,其他的人,一个都没看到。我们走了几十里山路,硬是就没看到一个过路的人。实在太吓人了。万一有野兽蹿出来伤人,那可不得了啊!”
      突击队的小伙伴们从我的脸上,直接看出我的恐惧心理,他们把我围在小路中间,争先恐后地对我说:“在这个地方,过去的确是没有人,现在不就有人了吗?再说,这里的野兽都是害怕人的。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它也绝不会伤害你的。”
        “从今天起,我们大家天天在一起,吃饭在一起,做活路在一起,睡觉在一起,你放心,大家都是好朋友,你是绝对不会孤独的。”  
      天已经黑了,美名其曰中秋院的山顶,在四面环山环抱之中,凉风习习的微风不时从身旁掠过,这四面透风的竹蔑笆子工棚里,我们吃过晚饭,汪乡长从挎包里拿出了半导体收音机,放在竹蔑笆子工棚堂屋中间的大树墩上,大家围坐在一堆篝火旁,观赏着视乎伸手可触及到那轮天上的明月,静静地听着从半导体收音机传出来的革命歌曲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里播送的新闻节目,寂静的山林响起人们熟睡的鼾声,突击队员度过了一个漫长而平静的夜晚。  
       天刚亮,已经做好早饭的炊事员,大呼地喊着“快点起来咯,开饭咯。”
我们慌忙纷纷起床,端着洗脸盆,拿着漱口盅、毛巾、牙膏牙刷,爬下竹蔑笆子天棚阁楼,跑到工棚陡坎下方的小溪沟旁边,用这清澈见底冰冷刺骨的溪水洗完脸刷好牙,爬上陡坡,回到竹笆子工棚,围坐在一张长条石板桌旁边,端着饭碗猛刨几下,迅速地吃完饭,大家就扛着锄头,带着竹箢篼,到工地的作业面了。
       从隧道的基点开始放线挖土,放线定位的活儿由汪乡长负责,他这会儿正在宋岩顶下面半山坡上,和一个不知来自哪个生产队的木匠在一起,拿着一个洗脸盆,打上半盆水,在水面上摆好一块小木板,用一套简易罗盘和水准仪,轻手轻脚地放在这块木板上,眯缝着一只眼睛,观察了一阵,经过反复多次的校对以后,很快就完成了工程的测量定位放线。
       在半山坡陡坎边沿的一个大石头顶上,拿着红色调和漆画上了一个圆圈,在圆圈中间画着两个三角鼎立的图案,再三告诫大家,这个红色的圆圈加两个三角形组成的图案,就是隧道的起点坐标,任何人不要碰它。
      没有举行任何仪式,大家用力举起手里的锄头,落在眼前的土地上,就算开工了。      工程开始是首先挖土方。就挖土而言,大家都是干农活出身,挖土不用学,是人就会。隧道绝对标高的基点一旦确定,大家拿锄头用力挖就是了,反正有人挖,也自动有人把挖出来的泥土装在用山里的竹子现编的撮箕里,还有人把装满土的撮箕端起来往山坡下面倾倒,泥土顺着斜坡滑落到隧道底部±0.000以下的一片斜坡空地上,翻动着的褐色夹杂着黑色的泥土滚下坡,它所发出哗哗哗的声响,惊动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寂静山林。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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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8 19:05:1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7-4-9 08:52 编辑

                                当上了爆破手 (三)
            
                      成都市32中初67级五班下乡知青石建华
       隧道工程正式开始了。
       随着工程的不断进行,土方越来越不好挖了,工地上出现了大量的巨型孤石,横七竖八地出现在作业面,严重阻碍着土石方开挖的工程进度。必须实行爆破作业。可是我们谁也不懂爆破,雷管炸药这类东西,没人明白,大家都搞不懂。说起开山放炮炸石头,我们这帮人全都是外行。一是没有技术,二是缺少爆破所用的雷管炸药。根本没法炸石头。汪乡长这两天没在工地上,我们大家都在打猜猜:这个汪老头肯定是下山搬救兵去了。
      这几天里,我们一直在工地上,拿着锄头和钢钎,艰难地抠着石头缝,工程进展非常困难,双手都磨出了血泡,衣服也被丛林里的树杈挂破了好几个小洞。脸也晒黑了,我早已没有了城里学生的斯文模样,根本看不到半点中学生的影子。
       我们正在山上,合力抬着一块用钢钎和锄头刚抠出来的大石块儿,向堆土场方向走,汪乡长带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上山,来到了我们的工地。冲着我们大喊起来:“大家都把手上的活儿停一下。都聚到这边来开个会。”
突击队员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杠子和绳子,从各个角落里走出来,大家围坐在一块长满野草的空地上。
       汪乡长拉着这位五十多岁的老人,给大家做开了介绍 “这位老人叫余新哲,这里也许有不少的人认识他。过去,在抗美援朝战场上,他是个老工兵,爆破英雄,今天请他到我们工地来,就是专门给我们做爆破技术指导的,除此而外他还要配制炸药。现在请他给大家做个示范,演示一下如何使用炸药炸石头。”
      这位老人站起来和大家挥手打过招呼后,从上衣兜里摸出一盒雷管,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小口,从里面掏出一枚纸雷管交给我,再三叮嘱道:“千万要拿好啊!千万碰不得任何硬东西!雷管里面可千万掏不得啊!雷管里面绝对要保持清洁!落不得半点渣渣啊!否则那就会出人命的。”
       说着,他又在背包里摸索着,取出一卷乳白色线缠着的导火线,用小刀割下有十余厘米的一节,用小刀在这截导火线的一端朝上十字切开一点,从我的手中拿过雷管,小心翼翼地将切开的那端导火线,轻轻地旋转着插入纸雷管内,把它顶到位后,他转身来,轻手轻脚地交给了我。
       这位老人又信步站起来,走到一块起码有三立方米的巨型石头旁边。
他用手摸着这块巨石,风趣地问我们:“这块石头,你们这十几个人都上来,试试能不能抬得起走?”
       我们这帮突击队员顿时赶紧摇着头,异口同声地回答,“你就是打死我们,我们也抬不起。”
       这位老人又说:“那再等一会儿,我们就要命令它,马上给我们让路。”
说着,他弯腰从地下用手抠起了几捧泥土,用手又捧起几下小溪水浇入土中,用手和着泥土,揉成泥团摔在这块大石头面上,用泥团在这块大石头面上围成一个圆圈,再从背包里取出一包黄颜色粉状物的东西,轻手轻脚地倒进圆圈里。
       他向我招了招手,我好奇地走到他跟前。
       他从我手中接过插着雷管的导火线,将插着雷管的那端平放在泥圈内黄颜色粉状物的中间,转身向另一个突击队员说道:“多弄点湿润的泥巴。”
湿润胶状的泥巴拿来了,老人把这团泥土用力拍压成一块两公分厚的圆饼,轻轻地盖在那插着雷管和导火线及黄颜色粉状物上,用力压严实,一截导火线露出6公分长。
       最后在这截导火线的末端用小刀从中切开一点,轻轻剥开,露出一点黑色火药,最后把暴露着黑色火药的导火线尾端,轻轻地放在这块巨石的上表面上。
      这时老人才站起身来面向大家说:“大家都看见了,刚才我的动作很慢,目的就是要大家增加印象,刚才我交给这位年轻人手上的是纸雷管,是用于爆炸的核心关键,放在石头上的黄色粉状物是硝酸氨炸药,白线缠绕的带状物是导火线。大家现在马上疏散,各自找地方隐蔽起来。(用手指着我)这位年轻人留一下。”
      突击队员们立即散开,各自找好隐蔽点躲藏起来,老人从衣服里拿出一支香烟,点着了以后,交给我。他轻声问了一声:“点火,你敢不敢?”
当时在我头脑中顿时闪现出很多在战斗故事片涌现出来的战斗英雄,冲锋陷阵勇炸敌人雕堡的故事情节,他们点火引爆炸药的精彩激烈场面,一个又一个地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此时此刻,我顿时感到全身上下热血沸腾,似乎产生了那么一种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当英雄的冲动感,大声回答“敢!”
       老人点了点头,再三叮嘱道:“那我现在就开始走,当我走到前面三十米远那块大石头的旁边,你就开始点火,别害怕,不要紧张,要沉着点,时间足够用的。”
       我站在那里,目送着这位老人,看着他走到前面三十米远那块大石头的旁边,我弯下腰,左手托着起那根已经切剥好的导火线尾端,有些颤抖着的右手拿着烟头,烟头的暗红色余火刚刚碰上裸露着导火线端头的黑色火药,导火线立刻冒出蓝色的烟雾,红色火星在蓝色的烟雾中发出哧、哧、哧的响声,周围的空气顿时紧张的凝固起来,只听得那哧、哧、哧的导火线燃烧声,不断地发出恐惧的声响,令人感到死亡就要来临的威胁。我慌忙调转身,就向前面三十米远那块大石头跑去。
       刚跑到这块大石头旁边,老人一把我拉到大石头的后面,按倒在一个安全的角落,几秒钟以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地面一阵强烈地震动,我的心情从刚才的万分恐惧转变到异常兴奋,现在感到无所畏惧,啥也不怕了。立刻转身拉着那位老人,一下子就从隐蔽点地跳了出来。
      看到半分钟之前还横摆放路当中的这块巨型大孤石块,此刻已经被炸成了一堆碎石,浓烈的蓝色硝烟与白黄色混合的浓烟,伴随着浓烈刺鼻的腥味,从碎石裂缝中不断散发出来,弥漫在山林,飘飘洒洒地升到了空中。
突击队员们纷纷从隐蔽地跑出来,一头钻进浓烈呛人的硝烟蓝色烟雾中,尽情地欢呼跳跃着。
       这时候,我看到了汪乡长和那位老人在用衣袖擦着眼睛。过了好一阵,他们来到我面前站了好一阵,才深沉地对我说:“怎么样,你学会了没有?”
我向他们打了个立正,大声回答:“报告,我已经学会了。”
       汪乡长高兴地说:“那好,以后炸石头的事就由你负责。”
       我当时兴高采烈地立正,面对着汪乡长和那位老人大声地回答:“首长放心,我坚决完成任务。”
       就这样,在广阔天地里的农业学大寨运动中,当上了水利工地炸石头的爆破手。我的爆破手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我昨天刚学着点导火线炸石头,今天又该学点什么呢?反正从昨天开始,我对用雷管炸药炸石头充满了好奇。吃完早饭,来到作业面。想继续学点更多的开山爆破炸石头的技术。
       请看下一节《进洞了》
石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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