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作家杨宇作品选登

雷州知青

文/杨宇

给母亲的信

你的脚好些了吗，母亲

自从你走了之后

我别的不惦念，朝思暮想

放心不下的是你的那双脚

那时候你们

疏散乡下回城没有几年

你在农村落下的病成了不治之症

你临走的那天，父亲

在厢房里为你穿寿衣

还要脱掉你的布鞋绑上麻绳

这时候你全身浮肿伸展不便

除不去内衣脱不掉布鞋

父亲手忙脚乱一筹莫展

你此时神智清醒地对父亲说

内衣可用剪刀来剪

鞋脱不掉就不要脚绑麻绳

父亲依你所说忙完之后

潺弱得气如游丝的你

只对父亲说了句

这下真的与你分别了

然后不顾父亲的怆然泪下

平静地闭上眼，舍他而去

母亲，现在你双脚好些了吗

按习俗，人走时要脚绑麻绳

可你那时候没有绑，我担心

天堂的路

母亲的厨艺

当年，你们谁人买过

我和我姐在骑楼下卖的合子饼

那是我母亲用白米粉皮

裹着炒花生、椰丝、虾米

掐出花边随后清蒸出来

爽口香嫩，让人垂涎欲滴

当年，你们谁家的田蟹汁

有像我母亲腌制得如此上乘

田蟹爽脆，进嘴卡叭卡叭碎响

蟹汁金黄如浆，味儿极其香酽

干硬的番薯丝、木薯块

有这道佐餐一会就消化干净

当年，你们谁吃过锅沿粉汤

将米泡磨成浆，水开后

米浆一勺勺绕在锅沿边上

粉片跌进汤中后再添加

番薯叶、木瓜树心、蛤蜊叶

就成了饥荒之年我们家人的大餐

以上几道小食是我母亲的厨艺

是源泉的童话，是我一生

磨灭不去的生活痕迹

你是否走得稳当、坦然

母亲的手

我不知道母亲的手

闺女时做过多少

值得村人称道的女红

我不知道母亲的手

校园里写过几首

文采飞扬的雅逸小诗

让父亲怦然心动

我不知道母亲纤弱的手

世事嬗变后

竟然拿起砍柴的大刀

天天进山把柴担挑回

换成家人的口粮、衣袄

我不知道母亲日渐粗糙的手

随父亲下放农村

为那头母猪切过多少的饲料

我不知道母亲痉挛变形的手

回城后为何拿不动东西

在五十有五的那年艰难松开

放飞了她含辛茹苦的一生

留给我盈满星空的母爱

和印象中，那又如铁耙

在人间刨食的手。

寒秋

拜读文友诗作，欣赏。
加精了

雷州知青

多谢寒秋版主点赞，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