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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棉军帽 安兴胜大哥和周树春也不知在哪里弄来半捆铁线，这些日子忙着做套子，有兔子套，狍子套还有野猪套。为了套动物他俩可下了不少功夫，经常往树林子里跑，在雪地上寻找动物的足迹，然后下套子。隔一天他俩就要去查看一次，每次都是空手而归，一个多月也没见过有什么动物往他们下的套子里钻过。 有一次安大哥从树林子里回来，满面喜色，进屋就从怀里掏出两个金黄色的毛团，向大家显摆。 “什么东西啊？”大家好奇地问。 “这可是好东西呀，”安大哥手捧着毛团美滋滋地说，“猴头！听说过东北三宝吗？”他炫耀地嬉笑着说，“人参、猴头、乌拉草，这就是猴头。” 大家惊奇地看着他手里的猴头，以前听说过但从没有见过，据说它是很珍贵的东西，今天算是一睹尊荣了，黄色的圆球毛茸茸的，真有点像猴子的头。 “我看看，给我看看。”戴士杰和王涛等几个人伸手要去拿。 “哎呦呦，这可不行，”安大哥忙把手举过头顶，一转身又赶忙揣进怀里，“这可是宝贝呀。”说着他得意地跑出去了。 我们知道他肯定是向韩晶大姐报喜去了，没套着动物，采摘了两个猴头也很难得，似乎也算是一种收获。 野生猴头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生长在森山老林里，这种东西不是在什么树上都能生长的，要有几十年树龄而且高大的柞树才能长出猴头。如果在这棵树上发现了一个猴头，那么，相对它一百步之内的柞树上必定也生长着与之相同的另一个野生猴头。 轱辘把井的台沿比地面高，打水时流淌出来的水把井台冻成了一个圆溜溜的小冰丘，那天我打满了两桶水挑起就往下走，突然脚下一滑，“咣啷”一声来了个空中飞人，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冰上震得脑袋嗡嗡响，眼前金星乱舞。前面那只水桶里的水顺着斜坡往下流，后面的这只水桶里的水基本都洒在了我的棉袄和棉裤上。 孟庆新和丛谦兹正在马棚外面铡草，听见响声急忙跑了过来把我扶起。 “哎呦，他妈的，摔死我了。”我呻吟着，一手揉着脑门一手揉着屁股。 “这冰多滑呀，注点意啊。” “怎么样，摔没摔坏？” 他俩边说边帮我把水桶和扁担拿过来，孟庆新跑回屋里拿来一把尖镐，在冰丘上刨冰。 他俩每天也要打水喂马，一天一担就够了，冰层太厚，只能在上面刨成麻点，然后再撒上一些草炭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我又重新开始挑水，身上被水浸湿的地方已冻成了冰板，邦邦硬。 一天午饭后，我独自一人在食堂，胡慧兰开门看了一下并快速闪了进来，塞给我一个小包。 神秘地说；“不能让别人知道啊！”说完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包裹是用白色毛巾缝制的，缝线口已被拆开，我打开一看，“哇！”是棉军帽。黄色的面子，深褐色的毛绒卷，我的心怦怦直跳，急忙掏出来戴在头上，嘿！大小正合适。天哪！这是真的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让我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 我终于拥有了朝思暮想的棉军帽，我原以为胡慧兰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真的给我弄到了。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虚荣心的满足，更重要的是她，我热心追求并渴望能成为我未婚妻的女生，我心目中的女神亲手送给我的，我激动得热血沸腾，心在颤抖。 棉军帽代表着时尚和身份，正由于它具有的稀缺性和特殊的品质，而成为当下所有年轻人梦寐以求的目标。现在我已经拥有了这个令人羡慕的皇冠似的棉军帽，使我立马有了鹤立鸡群，身价不凡的感觉。 我把这顶棉军帽视为珍贵的定情物，轻轻抚摸着帽子上那柔软的绒毛，心里倍感温暖和陶醉。我小心地重又放回袋子里，生怕别人看到，夹在腋下，悄悄地回到宿舍打开箱子放进去，重又锁上。 一天晚上，戴士杰，杨念怀，史长明等几个人在食堂闲聊，水已经烧了好长时间，可胡慧兰和王丽霞她俩却没有来，我心里泛着嘀咕，“怎么回事？怎么没来呢？” 后来大家渐渐散去，我心想再等一会吧，往灶膛里又添了两块柈子，这时门开了，王丽霞一个人拎着盆进来了。 “胡慧兰怎么没来？”我惊讶地问。 “她有点感冒，让我来打水。” “严重吗？吃药了吗？”我急切的问道。 “看把你急的，这么关心啊！”王丽霞笑着说。 我马上察觉到自己太直接了，于是“呵呵呵”地笑了几声作为掩饰。 她一边往盆里掏水一边说；“这么晚了咋没走哪？” “我这不是等你俩吗。” “我俩？是等她呀还是等我？” 我一时蒙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困惑不解，她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和胡慧兰好，她是知道的啊，她俩是最要好的朋友，亲密得如同一人，应该是无话不谈啊。难道她俩之间没有悄悄话吗？这段时间以来，王丽霞明明知道我在追胡慧兰，可是她为什么还这样问我呢？猛然间我意识到她俩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具有独自的思想和情感。 “把门给我开开！”王丽霞端着满满的一盆水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门，那口气俨然是一道命令。 我慌忙跑过去把门拉开，心里慌得不知所措，她平时说话总是蔫声细语，像猫一样的温顺，从没见她发过脾气或如此生硬地说话。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第二天我要去公社买一些食堂用的小料，开过早饭后急忙挑满了一缸水以备中午用。回到宿舍打开箱子拿出棉军帽，还有帮别人邮寄的几封信一同装进书包里，匆忙向公路走去。出了创业队，我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把棉军帽拿出来戴在头上，心里高兴极了，感觉自己很威风，像个军人似的走路也有劲。 凛冽的北风呼啸着从宽阔的草垡甸子上横扫过来，卷起阵阵雪雾在大地上追逐飞扬。我侧着身子，棉军帽的绒毛紧紧地贴在我的脸上，温暖至极，眼前的飞雪飘舞，寒风飕飕，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仿佛是她那双温暖的手在捂着我的脸，为我挡风驱寒，我的心在颤抖，应该说是激动。 为了我，胡慧兰能再次向她王叔张口要棉军帽，这是多大的面子啊，部队里有的是棉军帽，可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地拿呀。胡慧兰是怎么跟她王叔说的呢？还有她给我缝手套，天天晚上去食堂打热水。我知道打热水只是个借口，借机会与我照个面，说说话是真。这一切说明了什么呢？、、、我觉得她心里也有我，想到这里我就感到热血沸腾，周身发热，仿佛她就在我的身边。 我边走边琢磨着，越想越兴奋，心里甜蜜蜜的，我大步流星地把雪地踩得嘎吱嘎吱响。我把棉军帽上的鼻挡扣上遮住鼻子，并把帽遮系紧，刺骨的寒风挡在了棉军帽的外面，阵阵飞雪在我眼前急速掠过，却丝毫没有听到它那令人胆寒得尖锐的呼啸声。 我想向胡慧兰表白，告诉她我爱她，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是最般配最幸福的人。 可是怎么向她说呢？“我爱你？”哎呀呀，多羞啊，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给她写信？这个想法刚一出现马上又摇头否定了，多俗啊像个中学生似的，我寻思着要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或借口向她表达我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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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4 12:2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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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5 07:4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