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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到袁青山大哥家吃饺子 大年初二上午九点多钟，我们正躺在炕上休息，房门突然被拉开，一团白色的冷空气呼地涌灌进来，一个穿着蓝面皮大衣，头戴长绒棉帽的汉子随即闪了进来，喊着；“旭东哪？” 我定睛一看，是一九五村的袁青山大哥，一时蒙住了，意想不到啊，他怎么来了，一骨碌坐起来不知说什么。 “旭东，过年没回家啊？” “袁大哥，你这是？、、、” “啊啊！快下地，走！” “去哪？”我怔怔地看着他。 “去我家，快点！” 丛谦之躺在炕上说；“让你去吃饭，快去吧。” 我忽然明白了，他这是专门来找我去他家吃饭啊。 我的天呐，一九五村到这里能有五里路，来回就是十里路啊。大冷的天，他竟然顶着寒风走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找我去他家吃顿饭。我感动得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是好，慌忙跳下地戴上棉军帽和手套，跟着他就出去了。 袁大哥反过身对躺在炕上的那几个人说；“你们几个在家吃吧，不用等他了。” 这几天过年，马车没有出动，两条深深的车辙早已被飞雪填平了，只有一趟深深的脚窝子，那是袁大哥来时趟踩的。 北风呼啸着从北面空旷的草垡甸子里横扫过来，我俩都侧着身子扭着头。我跟在袁大哥的身后，踩着他刚刚踩过的没膝深的雪窝子，艰难地行走着。他的后背宽阔结实，身子一蹿一蹿地趟着雪窝子，两个棉帽遮也在呼扇呼扇的上下飘动，皮大衣敞着怀，左边的那撇在寒风中翻露出白花花的羊毛卷。 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一阵感慨；“抚远人多么实在啊，春节是亲人团聚的日子，袁大哥知道我没有回家，走出这么远，特意来找我去他家吃顿饭，真是太难得太感人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啊、、、” 上了公路我俩才能并排走，袁大哥说他是从王明忠那里知道我没有回家，并连连责怪我没有告诉他。 袁大哥家的大门两侧贴着红色的对联，门的正中倒贴着一个大大的福字，门前竖立着一根长杆，上面挂着一个大红灯笼，充满了喜庆的年味。 一进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灶间的锅里冒着热气，飘荡着诱人的香味。他的家人都在，两个弟弟在地桌旁喝茶水，嫂子和两个妹妹围着炕桌包饺子，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他的父亲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头，话语不多，脸上总是挂着微笑。老太太坐在窗户前抱着小孙子，小孩的手里捏着一个面团，看得出这是一个幸福和谐的大家庭。 嫂子笑着对我说；“旭东，你先坐啊，等会儿吃饺子。” 他的三弟好像与我岁数相仿，忙站起来给我倒了一碗水，霎时，一种家的温馨袭上我的心头，置身于这样浓厚的家庭气氛中我感到特别的亲切和温暖。 “来这么长时间了，想不想家啊？”老头微笑着问我。 “想，可是没办法呀。” “别想家，这就是你的家。”嫂子擀着饺子皮说。 “是啊，小青年离家这么远不容易啊。”老太太接着说。 饺子包好了，嫂子和两个妹妹出去了，过了一会菜端上来了，袁大哥拍着我的肩膀说；“脱鞋上炕，咱们先喝着，让她们煮饺子。” 菜很丰盛，光鱼就有好几种，杀生鱼是我的最爱，也是当地的一道名菜，还有一盘大马哈鱼头，我听抚远当地人说过，只有招待最尊贵的客人时才能上大马哈鱼头，这是当地的民俗，也是规矩。 我们频频举碗喝酒，其实我是不能喝酒的，在家时从来没有喝过，只是下乡到抚远后喝过几次，而且喝几口就醉了，可是今天我怎么那么能喝，满满的一大碗啊。 “饺子来喽！——”嫂子和两个妹妹端着热乎乎的饺子进来了，“旭东，多吃点啊。” 今天又吃到饺子了。饺子，象征着团圆吉祥，我和袁大哥只有一面之交，但是却有着相同的兴趣和爱好，在这数九隆冬的严寒天气里，往返十多里路找我来吃饺子，这种情谊是任何语言都无法能完整地表达出来。 家是什么？有人说，家是避风的港湾，有人说家是温暖的小屋，我觉得他们说的都对，但是，此时此刻我深深地体会到，家还有另一种特别显著，特别重要的特征，那就是——亲情和爱。 亲情，是人世间最真最纯的延绵不断的情感。有了亲情才能称之为“家”，有了亲情，“家”才会有温暖，才会有爱。 炕上热乎乎的，我盘着腿围坐在炕桌旁，与袁大哥的家人说说笑笑，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家的气氛，家的温暖。一碗酒下肚我有些迷糊了，手捂着发烫的脸，眼皮沉重，醉眼惺忪。 “旭东，躺一会吧。”我听见袁大哥在说话。 “快，拿个枕头。”朦朦胧胧中感觉到老太太从炕柜中拿出枕头和被子。 我醉了，是陶醉，陶醉在这充满浓厚家庭的气氛中，陶醉在亲人般的温暖中，躺在温暖的炕上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这一觉睡得很香很香，我忙起身下地穿上鞋子，趁天亮赶紧回去。袁大哥不放心非要送我，执拗不过只好随他，走到村口我再也不能让他往前送了，走了很远我回过头，看见袁大哥还站在村口那里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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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1 12: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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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2 08:4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