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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步步惊魂
出了院门来到公路上，我看时间还早便对胡慧兰说；“我领你去串个门。” 穿过公路不远就来到了袁青山大哥家，老头老太和大妹妹在家，她们告诉我说，袁大哥到公社工商检查站工作去了，嫂子和孩子也跟着搬到镇里去啦。 “你们还没吃饭吧？一起吃吧。”老太太忙招呼大妹妹去弄饭。 馒头和大馇子粥，炒土豆片还有咸鸭蛋，吃完饭已经快七点了，天色已经黑了我俩起身要走。 老太太说；“天都黑了，别走了，在这住下吧。” 大妹妹说；“能住下，我爸去找宿。” 我知道她们是为我俩担心，毕竟还要走那么远的夜路，可是没法住啊，我和胡慧兰刚刚处对象多不好意思呀，就在我犹豫的时候，胡慧兰碰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能在这里住。 出了屋门，外面一团漆黑，天空连个星星都没有，我俩凭着记忆在公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胡慧兰挽着我的胳膊谁也不说话，村子里静悄悄的，连狗叫的声音都没有。由于没有电，家家户户都是黑漆漆的，这个时候村民基本都睡觉了，我睁大眼睛努力地向前方探视着。 走着走着，忽然，我觉得正前方好像有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在晃动，我的心猛然间提到了嗓子眼，瞪圆了眼珠子使劲地看着。果然有一个大东西在晃动，而且很近，不出十米远，我都听到了它的脚步声，沉重而又缓慢。 “完啦！是不是遇到黑瞎子啦？”我的脸刷地一下子冰凉，头发都立起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胡慧兰紧紧地搂着我的胳膊，身体几乎伏在了我的身上。我一下子蒙住了，那是什么东西啊？它不跑也不叫，始终是不紧不慢地晃动着，天呐！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呀？急得我的魂都要飞出去了。 我站住了，不敢再往前走了。我快速地分析着，它离我们那么近，简直是在与我们做伴同行啊。如果真的是黑瞎子它应该早就扑过来了，可是现在它怎么还会这么老实呐？想到这里，惊恐万状的我稍稍稳定了一些，于是我俩又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走到村口的时候，朦朦胧胧中，我感到那个黑乎乎的大物拐下公路，向东边的一所房子走去。 那所房子的窗户还亮着微弱的光，就是这么一点点影影绰绰的光线，让我看清楚了那个幽灵般的黑煞，它头上长着两只犄角，身后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我的天呐！原来是一头大黑牛，他妈的，这头该死的牛，吓得我几乎魂飞魄散，脑门上挂满了冰凉的汗珠。 一场虚惊算是过去了，可是前面还有那么远的路啊，俗话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里虽然没有打家劫舍的强盗，但是，狼，这种动物是经常在夜间出来行动的，常听村民们讲，谁谁谁家的猪和鸡在夜里被狼吃掉或咬死了事情。 一个多月前我在海清树林中经历的那场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再一次钳制住了我的神经。那次我顶风冒雨，孤身一人在森林里行走，可那是在白天啊，然而现在天黑得像是扣上了一顶大黑锅，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啊，如果真的遇到了偷袭的狼群，我都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蹿出来的。 我心里算计着我们刚刚走出三分之一的路程，出了村子就进入了空旷的荒野，前面的这段黑路如同玻璃栈道，步步惊心，险恶丛生，似乎每迈出一步都是踏在死亡的边缘。黑路迷茫，生死未卜啊，全靠运气了，祖宗保佑吧！ 四周黑漆漆静悄悄的，只有我俩快速有节奏的脚步声，胡慧兰紧紧地依偎着我，我感受到了她的体温，耳畔传来她每一步的喘息声，我的心在隐隐作痛，她是那么的薄弱，那么的信任我，依赖我，而我却无法保证她的安全，让她此刻与我一起担惊受怕。我多么希望自己即刻变成一个力大无穷的巨人，给她以安全感，我真想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她，可是我却无法做到，自愧弗如啊。 黑夜的恐怖让我异常的紧张和振奋，全身心都处在高度警觉和剑拔弩张的贲张状态。我是男人，是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这样懦弱和自责，应该振作起来，保护她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啊，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我怎么能这样瞻前顾后，胆小怕事呢？“董存瑞”和“黄继光”为了胜利为了保护战友，在关键时刻能够挺身而出舍生忘死，而我身边的这个女人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未来孩子的妈妈，是我的亲人啊，她比战友们还要亲上千万倍啊，所以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她。 刚才的那场虚惊来得太突然，毫无心理预防，让我惊慌失措，现在不会了，英雄事迹的鼓舞和激励让我热血沸腾，为了我的女人，为了未来的孩子，不管出现什么险情我都要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我是男人，是男子汉大丈夫”，这个钢性的意念让我浑身充满了神奇的力量，我怒目圆睁，气血冲顶，挺直了脊背，雄赳赳气昂昂地握紧了拳头给自己壮胆。此刻，我像是一只好斗的公鸡，随时迎战各种来犯之敌，又好像是一只卯足了劲的陀螺，即刻释放浑身的能量。 走过了那座小拱桥，又走过了那段小慢坡，就拐进了创业队那条孤直而又漫长的小路。 小路的北边是宽阔的草垡甸子，南边是高大茂密的树林子。记得我们刚搬到创业队的第一个冬天，在北边的这片草垡甸子里，拐下公路不远的地方，也就是现在我俩刚刚走到的这个地方，那个血腥渗人的画面至今仍然令我记忆犹新。 北边的草垡甸子里，距小路也就七八十米远的雪地中，有一节动物的尸骸，没头没尾只剩下中间那段半圆的胸骨，整排的肋骨长短不一的支棱着，凌乱的白雪地上掺染着一片片鲜红的血渍。王明忠说那是狼把猪赶到这个地方给吃掉了，我们每次经过这里时都会紧张地瞻前顾后的张望，感到心惊肉跳的。没过几天那块半截的猪胸骨也不见了，可能是被饥饿的狼群第二次打扫战场了。 南边的这片树林子，距离小路不足十米，平时都是阴森森幽暗暗的，漆黑的夜晚中显得更加神秘莫测，鬼影幢幢地让人不寒而栗。 忽然，我好像看见有一对黄豆般大的蓝光点，在树林中忽隐忽现，我立即提高了警惕，心里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抑或是高度紧张所产生的幻觉？我睁大眼睛扭着头，紧紧地盯着那黑黢黢的树林，努力地分辨着。那双幽暗的蓝光点还在忽隐忽现，间或还能听到几声细微的草丛的摩擦声。我敢断定这是一只狼，就在我俩的右侧45度角的方向，距离也就能有三四十米远的地方。 这只狼也不知尾随了我俩多久，但是它一直没有向我俩进攻，说明它还有某些不被我们所理解的顾虑。或许是董存瑞和黄继光的英雄气概感染着我，使我变得高大雄伟，在精神和气势上使这只狼感到气馁而望而却步，或许它只是一只老态龙钟孱弱的老狼，缺乏战斗力。 发现了敌情，我立即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毛主席伟大的战术思想比《孙子兵法》还要高明啊。一路走来，我雄赳赳气昂昂的精神状态无形中践行和验证了这条“放之四海而皆准，推之万世而不悖”的英明真理。 距离创业队大约还有一里地的光景，传来了拖拉机的轰鸣声，机务班的同志又在夜战了。两道长长的光柱，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极其光亮，像似两只雪白的利剑，划破黑幕刺向树林子。这使我更加胆壮和自信，脚步也更加有力。拖拉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宿舍也越来越近，沉重的拖拉机履带哗啦啦地滚动，把大地震得微微颤动。 我再次用眼睛的余光向漆黑的树林里巡视，那双幽蓝的光点始终没再出现。 我俩终于走进了创业队的院子，女生宿舍还有光亮，胡慧兰急促地敲着玻璃窗；“我是胡慧兰，快给我开门。” 胡慧兰进屋后，我站在小宿舍的门口，仰望着黑漆漆的夜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浑身犹如卸掉了千斤重担似的倍感轻松和释然。我舒舒服服地尿了一泡尿，打了一个冷颤，然后，转身进入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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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27 13:3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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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28 08:33: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