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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割黄豆 我回来时已是九月下旬了，正赶上收割黄豆。在我回家的期间，创业队又分来了十多个抚远当地的知青。女生宿舍大，新来的女生都能住下，因为男生宿舍小只能安排几个，剩下的那些男生暂时都在房盖里面住。 两位老瓦匠性格也很开朗，与大家有说有笑的，那些女生的父母都是房产段的，所以聊起来都认识，队里给他俩安排了两个力工，负责和泥和搬砖。 宿舍门口横七竖八的放着一堆镰刀，曲树国和董学坤他俩磨镰刀，每把镰刀的把上都缠上了布条，这样既防滑又不硌手。第二天出工时我随便拿了一把，穿上新买的翻毛皮鞋，跟着大家出发了。 这次我们是向东面的方向走，紧贴着左侧的树林子有一条被拖拉机压出来的路，走了很远才来到黄豆地，这是什么时候种的我都不知道，这片地很大很长一眼望不到头。 每人分了三根垅，新来的“马巨民”打头，这小子割得真快，不愧是打头的，一会功夫就把我们甩在了后面。我与杨念怀挨着，他割得也很快，我是头一次割黄豆，每割一刀我都要把左脚掌翘起来，挡着镰刀，生怕用力过大割到脚脖子上。 大豆是在纯自然完整的生态环境中生长的，所以长得颗壮粒满充满了野性。深褐色的豆荚坚硬犀利，手腕处被划出密密麻麻的血道子。大豆的棵子越往根部越粗壮，像木头一样坚硬，根本割不下来，只能用刀砍，豆荚被震得炸裂开来，黄色的豆粒流落在土地上。 我直起腰擦擦汗，发现自己又落后了，望着与天连成一线的豆海，心里一时犯了难，什么时候才能割完呐。前面的那些人一个个屁股撅得老高，两头扣一头像个大虾米似的，非常难看。眼看着我与人家的距离越拉越远，真的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了，内心是既着急又焦躁。 又割了一会，我的前面出现一片洼地，估计以前是一个水泡子，虽然已经干涸，但是还能看到一圈圈水渍的痕迹，里面的豆秧低矮，稀稀落落，看来是被水泡过没有成熟。这个水洼的直径能有三十来米，我心里乐了，这就意味着这一段不用像虾米似的去割它了。我绕过这片水泡赶到前面，这下离杨念怀不远了，我心里轻松了许多，抽了颗烟。 忽然，不远处传来“妈呀——”一声惨烈的嚎叫，吓我一跳，循声望去，看见王丽霞跑得老远，蹲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我们赶紧跑过去询问怎么回事。原来，她割豆子的时候，突然从豆颗下的土洞里窜出一群黑乎乎的耗子，有一只甚至爬到了她的肩膀上，她天生就害怕老鼠，而那只耗子的须毛都触到了她的脸上，吓得她魂飞魄散，惊恐万状。 大家安抚了好一会，王丽霞脸色煞白，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李贵只好派人把她送了回去。 第二天割豆子的时候我掌握了一些窍门，有些豆秧不用挨个去割，干脆直接用镰刀砍，只要把豆秧放倒就行。这回我发现，我割的速度快了许多。那些被震掉的黄豆粒洒落在土地里，眼看着黄澄澄的黄豆就这样白白地丢失和浪费掉了，心里还真有点不忍可又不能说出来，我心里隐隐地有些心虚和惋惜。 收工往回走的时候，我试探着对杨念怀说；“后面的那些豆子我都是用镰刀砍倒的，要不然明天也割不完哪。” 杨念怀说；“我也是砍倒的，”他笑了笑又说；“马巨民也是乱砍的，要不然能这么快吗。” “是吗？”我有些吃惊，心想这样的乱砍求速度不只是我自己啊，于是我的心里有了些许的安慰。 晚上我脱鞋的时候，忽然发现鞋底有好多深深的口子，那都是镰刀割的，我掰开看看还好没有割断，心里暗暗庆幸，多亏我把脚掌翘开刀刀割在鞋底上，这若是搂在脚脖子上那不得像毕永城那样了吗。不过看着那鞋底上的一道道口子还是有些心痛，这可是新买的鞋啊，我刚刚穿了两天。 佳木斯来的那两位老瓦匠也是很辛苦的，尽管他俩是来尽义务的，那也应该盛情款待才是，毕竟是远道而来而且岁数也大，可是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连白面都很少，他俩只能跟着我们每天喝汤。李连长嘱咐食堂，尽量给他们掂量着改善伙食，可是就现有的条件只能是炒个土豆片，或者是炒个白菜片，油也许比我们菜汤里的油稍多些，这也算是我们创业队最好最高的标准规格了。 两位老工人想必也是了解我们的情况，毫无怨言，每天仍然乐呵呵地与我们说笑，他们说；“我们来不是为了吃喝，你们都是我们的孩子，下乡这么远挺不容易的，为你们做点事也是应该的。”质朴善良的话语，令我们十分感动。 一天我准备要洗裤子，这条裤子原先是白色的，后来学校里流行黑色，我同学“张静”对我说；“你这条裤子可以染成黑色。”于是我俩上街里买了一袋“煮青”，回到家烧开了一大锅水把裤子染成了黑色。 前些日子不小心把裤裆挣开了，我也没有管它随手就扔在了墙角下，今天想起来准备洗洗。来到食堂戴新迪正在烧水，看我端盆进来说；“你要洗衣服啊，正好我烧水呐，你放下我给你洗吧。” 我这条裤子裤裆裂开了，我不好意思让她洗，怕她笑话我，这么大的人了还穿开裆裤。 我忙说；“不用不用。” 戴新迪说；“水我都烧好了，放下吧。”说着就把裤子从我盆里拿过去了。 洗完后戴新迪在男宿舍门外喊我，我出来接过裤子不好意思地说；“裤子都坏了。” 她马上大声说；“我没看见。”她的脸有些绯红，神色慌张，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的裤子正好在裤裆处撕裂开一个很大的三角形的口子，那个部位很敏感也很尴尬，女孩子自然会不好意思和难为情啦。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我们男女宿舍各砌起来一条长形的火墙，两位老师傅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在他们就要走的头一天，公社的李书记和翟部长来了，为了感谢他俩，送给他俩每人两条大马哈鱼，全队又召开了一次欢送会。 新建的火墙在地中央，三米长，一米五高，散热面积大，整个宿舍暖融融的。火墙的上面是一长溜平面，大家常常把鞋子或袜子放在上面烘烤。 这天下午雨夹雪，外面阴冷，大家围着火墙取暖聊天，孙崇刚突然解开腰带，麻利地将手伸进裤子里，哈着腰在大腿处使劲地挠着，嘴里还一个劲地“哎呀哎呀”畅快地呻吟着。 挠了一会儿，他的手从裤子里捏着一个大虱子出来，啧啧地咂着嘴说；“你看看，这么大的个，吃得鼓鼓溜溜的。” 说完孙崇刚随手就把虱子扔在了炉盖子上，烧红的炉盖子“滋”的一声，闪了一下火花，那个肥壮的大虱子瞬间化作了烟灰。 突然，戴士杰也扭动着后背嚷道；“哎呀呀，我这也痒得不行了。”说着他就用手去挠，可是够不着，戴士杰急忙把后背转向我，急不可耐的说，“快！旭东，快给我挠挠。” 我说；“我手凉啊。” “没事，快点吧。” 我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问：“在哪啊？” “上边、、、哎！下边、右边、哎呦呦、、、好！” 按他的指示，我不断地变换着方位，忽然我也有想要挠一挠的感觉，便对戴士杰说；“我的后背都痒了。” “哎！下边下边，使点劲、、、哎呀好！一会儿我再帮你挠啊。” 进入秋季气温有些渐凉，房盖里还住着好几个人呐，总不能让他们在那里过冬啊。为此，创业队进行了改造，我们的食堂其实是和男寝室一般大的，于是把中间的隔墙打开，南北两面各搭建了一趟大通炕，地中央也砌了一个长形的火墙，一下子解决了二十来人的铺位。 前面那趟房西边的那个小屋，也就是丛谦之住的那个小屋，改成了食堂。里面是很舒服的，东西两间房，西面是灶间做饭的，东面是寝室兼库房，南北两铺炕，炊事员都在那里住，王金是伙食长。 新寝室建好后我也搬了过去，是在南面的那铺炕，周树春、王永和、戴士杰我们几个挨着。我西边的铺位是空的，间隔有三四个人的位置。然后竖着摆放了一排木箱子与我们隔开。箱子那边是王涛、董学坤和李连长。 北面那铺炕上基本都是从房盖里下来的那些新来的抚远当地的知青。 大豆刚收割完不久，费忠萍的对象来了，名叫“许振刚”，是海清亮子里的。小伙子长得很帅气，大脸盘，戴着一顶单军帽，背着下乡光荣的书包。 费忠萍喜笑颜开，陪着许振刚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与韩晶大姐打了一声招呼后，便把许振刚领到了那个爱情的小屋——地窨子。 许振刚是铁三中的，我们都不太熟，费忠萍也没有给我们介绍， 再一个或许是因为没有熟人，所以许振刚也没有到我们男生宿舍来，吃饭的时候都是费忠萍把饭端到地窨子里去吃。 许振刚在地窨子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就走了，费忠萍请了一上午假去送他。 一个多月前，王凤茹又请假回哈尔滨了，至今未归，李连长一气之下免去了她的出纳员职务，任命吕淑杰接任出纳员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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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7 12:3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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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8 08:5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