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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史久晰不见了
上学时我们学过关于“风”的知识，“空气受热后上升，周围的冷空气流过来补充，于是便形成了风。” 今天阳光温暖，一丝风都没有，可是这火着得却是那么凶猛，想必是已形成了符合上述产生风的原理。大量流动过来的气流，使大火更加疯狂肆虐，在树林中席卷一切，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留下一片黑乎乎的草炭灰。 我看见戴士杰在烧焦的土地上，磕磕绊绊毫无目的的奔跑着，眼睛发直，表情呆滞，脸色煞白毫无血色，摔倒了爬起来继续奔跑，我蓦地联想到自己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啊？蒙了，完全被吓蒙了。 炊事员送来了发糕和凉开水，有几个人匆忙地吃了几口，就又投入灭火之中。 树林子距离我们的宿舍很近，天空中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燃烧的草灰漫天飘舞，空气中充满了呛人的烟雾。有几个单弱的女生坐在井台边吓得直哭，不敢在宿舍里待着，她们认为有水的地方才会安全。 机务班的人启动了拖拉机，挂上了犁耙，在我们宿舍的周围开始翻地，开出十余米宽的防火道。 经过几个小时的燃烧，大火渐渐地远去了，树林里的枯枝败叶和灌木荒草统统烧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棵棵黑黢黢光秃秃的树干。地面上一层厚厚的草炭灰，踩下去烟灰四溅，整个鞋子都被淹没在黑灰里。现在的树林子已是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神秘感，我拖着沉重的双脚，笨拙地在厚厚的烟灰中移动着，心情沉重，万念俱灰。 尽管如此我心里还在想着那些动物哪里去了？能不能被烧死啊？我还特意在林子里来回巡视，看看有没有动物的尸骸。 我问安兴胜大哥；“怎么没有看到烧死的动物啊？” 安大哥咧嘴一笑，说；“那动物的鼻子比人都灵，闻到烟味早就跑了。” 回到宿舍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清点人数时忽然发现史久晰不见了，顿时大家都慌了。 史久晰，哈尔滨女知青，身体很胖，平时走路都跟不上趟，说话时嘴角冒白沫子，两片厚嘴唇总是合不上拢，露着两排大白牙，吐字不是很清晰，有人怀疑她可能有些弱智，干活时谁也不愿意跟她搭伙。此时她不见了大家都很着急。 戴新迪更是急得不行，挨个问；“有没有看见史久晰呀，有谁看见她往哪里跑了？” “是呀，她跑哪里去了，没注意呀？” “她那个笨样能跑得动吗？” “哎呀！快去找找吧，能不能、、、” 正当大家忧心忡忡准备撒下人马去找史久晰的时候，突然有人喊；“快看呐，那个人是不是她。” 那条小路上一个矮胖女人，抱着棉大衣正向宿舍的方向走来。 “是她！”有人惊喜地喊道，几个人匆忙地跑了过去，待她走近后大家忙围了上去。 “你跑哪去啦？吓死人啦。” “你乱跑啥呀，怎么不跟大伙一起跑啊？” 大家埋怨着责怪着，史久晰嘿嘿地憨笑着说；“我跑到公路上去了。” “你傻呀，上公路上干啥呀，跑丢了咋整啊？” 史久晰还是憨笑着，露着明晃晃的两排雪白的大板牙，嘴角翻冒着白沫子说；“没事，我知道方向，公路上不能着火，最安全。” “哎呀妈呀，你可真能耐，我都不知道公路在哪里。” 大家谁也没有想到，笨得像个猪似的史久晰，今天却表现得异常的聪明和敏捷。当大火从树林里蹿出来时大家吓得像无头苍蝇四处乱窜，而史久晰则从容地抱着棉大衣，迅速辨别方向并选择了最佳路线，快速穿过树林登上了公路，站在那里隔岸观火。 “你还能找到公路呐，真是小瞧你了。”戴新迪笑着说。 “你比我们都聪明，我们吓得只知道往回跑，谁能想到公路啊。” 平时不太起眼的史久晰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了，大智若愚呀。不管怎么说她能安全地回来，大家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傍晚，东南角的天空仍然闪烁着燃烧的火光，那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猜测可能是六十八团或向阳公社的什么地方。救了一天的火大家都有些累了，晚饭后都在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着火了！大火又烧回来了！” 我们慌忙跑到外面，只见对面的树林子里火光冲天，不时地传出炽烈的燃烧声和树皮的爆裂声。白天这片林子没有被烧到，火头不知烧到哪里去了，现在它却又迂回过来了，老百姓俗称为“回头火”，离仓库和马棚只有十来米远。 李连长见状忙召集所有人员，都把自己的洗脸盆拿出来，装上水往树林中泼水。张东贤和周树春他俩个大有力气，负责摇轱辘把打水，我们则端着盆来回跑，折腾了近一个小时，那火虽然还在树林里燃烧，但好像出不来，因为树林外已开出了防火道，再说外面也没什么可烧的了。 李连长说休息一会吧，大家把盆都装满水摆放在地上，发现火苗窜出来立即泼水。我们拉开距离排成一条长蛇阵，每个人的脚下都有一个装满水的盆。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个个精神抖擞严阵以待，密切注视着树林里大火的动向。 望着那些被大火烧的黑乎乎的树干，心想它们是不是都被烧死了？这么多的树林子都毁掉了，这都是我造成的啊，我深感罪孽深重，一种在劫难逃的犯罪感让我的心情极其沉重和痛苦。 我问李连长；“那些树是不是都烧死了？” 李连长呵呵的笑着说；“这树啊不会死，来年就长出新树皮了，有个诗是怎么说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哈哈哈、、、” 我的心稍微有点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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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8 13:0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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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0 08:40: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