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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去县里看牙 今年秋季征兵时，我们队的王辉荣幸的被录取了。当兵是件光宗耀祖很有脸面的事，是所有青年人的梦想，尤其是在农村插队的知青，当上了兵就等于脱离了苦海，进入了天国，是人生重大的转折。我们创业队的知青中只有他一人被录取，这是何等的幸运啊，我们只能羡慕，羡慕得望洋兴叹，王辉自然是心花怒放，喜气洋洋。 然而，有些事情的发展往往会令人出乎意料。十一月末新兵都到县里集合，王辉兴高采烈地穿上了军装就等着第二天早上坐车出发了。没想到，当天晚上县武装部发来一份通知，要求王辉脱下军装交给另外一个人，这就意味着王辉入伍的名额被取消了。这真是一件很不幸的消息，伤心太平洋啊，王辉为此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第二天翟部长去县里把王辉接了回来，并向王辉保证明年一定让他当上兵。为了安慰他，公社把王辉安排在了农机站。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初的一天，我去公社见到了王辉，他手捂着嘴一口一口地吸着凉气。“怎么了？”我问道。“牙疼的厉害。”他松开手让我看。王辉的腮帮子确实鼓起来一个大包，我知道他是因为当兵的资格被取消了而上火“吃点药吗？”我关心地问。“吃了，去痛片不好使。”他望着我说:“我想去县里看看牙，你能陪我去吗？明天就回来。”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创业队距离曙光公社有二十多里路，反正今天也赶不回去了，于是我就爽快地答应了。这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去县里没有车了，怎么办？如果坐车就得等到明天，可是牙痛的要命啊。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说:“要不然咱俩走着去吧，快点走的话，估计晚上差不多也能走到县里，也许半路上还能截个顺风车呐。”“行，走吧。”他寻思一下同意了。 虽然已进入冬季，但是今年的雪来的比较晚，我俩撩开大步也顾不上说话，只想着能在天黑前赶到县里。路边的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可我俩却已是浑身热乎乎的有些冒汗了，我解开衣扣，摘下棉军帽在手上拎着，时而回头看看有没有顺风车，遗憾的是我俩心中期盼着的那个顺风车始终没有出现。 傍晚四点多钟我俩走到了东方红公社，这里离县城还有五十多里路。公路的东面有一趟黄色的砖房，门旁挂着一个竖牌，“东方红公社革命委员会”。王辉说:“进去看看，歇一会。”开门进去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跟我们公社的结构是一样的，我俩推开了第一间的门，办公桌旁坐着一位干部模样的人，披着军大衣，很热情地招呼我俩，又是递烟又倒水，得知我俩是曙光公社的知青，步行去县里看牙，很是惊异，他说他的侄子也在曙光创业队。我俩惊奇地问:“是谁呀？”他笑着说:“黎晓东。”"黎晓东啊！”我俩顿时兴奋起来，黎晓东我们太熟悉了，大方脸，性格开朗，嗓门高，喜欢笑，如数家珍般的一连说了好几个有关他的特点。这下我们间的关系更近了一层，似乎已没有了障碍，交谈中得知，他叫“运动”是黎晓东的叔叔，在东方红公社任副主任。 看着天色渐晚，运动说:“别走了，晚上到我家住吧。”乡下人多么实在呀，淳朴的乡情就是不讲任何代价的。 这是很普通的农村三间草房，屋内很暖和也很干净，有一个老头是运动的父亲，还有一个小孩是他的儿子，他媳妇看到来客人了笑盈盈的去外间做饭去了。 王辉很机灵也很会说话，他一会逗小孩玩，一会又坐在老爷爷旁唠家常，喋喋不休总是有话说，把气氛弄得很混和也很亲切，一点也不陌生就像老熟人似的。这一会儿我看他的牙好像不痛了，相比之下我就显得有些腼腆和拘谨，别人不问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话。 饭好了，端上来的是猪肉炖粉条和油饼，油津津的油饼冒着热气，酸菜特有的香味在温暖的屋内弥漫飘荡，多么熟悉的味道啊，让我一时又感觉到了家的温暖。运动说:“喝点酒吧。”王辉极力地摇晃着脑袋:“不会喝，牙痛喝不了。”我也跟着说:“不会喝，不会喝。”可能是照顾王辉牙痛的关系，运动也没有太坚持相让，只有老爷爷喝了一小盅。 好久没吃到油饼了，或许是我俩走得累了也是真饿了，这顿饭是我记忆中吃得最香，最饱，最好吃的一顿饭，一辈子也忘不了。 晚饭后，运动把我俩安排在老爷爷的房间睡，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回味着油饼酸菜汤的美味，心情悠然自得，幸福感油然而生。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农家里，吃了一顿很饱很香而又难以忘记的美餐。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我俩再三向运动道谢，然后继续向县城走去，大约中午时分赶到了县医院，不巧大夫回家吃饭去了，无奈我俩来到县城唯一的一家国营饭店，各吃了一碗面条后又匆匆地返回医院，稍等了一会大夫上班了。 大夫用镊子敲了敲王辉的牙问:“几天了？”“昨天开始痛的。”“没事，吃点药回去吧。”大夫边说边在纸上写了一串天文篆字。我们也看不懂，到收款处交款，取出药一看是九粒“去痛片”。就这么简单啊，前后不过五分钟，而我俩为此居然走了将近八十里多路。“去痛片”公社的卫生所就有啊，早知如此何苦跑到县里来呀，咳！无知害死人啊，出了医院的大门，心情有些空落落的总感觉有些不值。 我问:“你的牙还痛吗？”王辉用手拍拍脸:“好像不痛了。”我说:“现在去哪，下午也没有回去的车了。”他木然地望着空旷的街道说：“去招待所吧住下吧，明天早上坐客车回去。” 招待所的地板年久失修吱嘎作响，房间阴冷，我俩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开饭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猛然将我俩惊醒。来到餐厅里，邻桌也有三个知青在吃饭，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他们是六十八团的，一会要开车回去。我和王辉眼睛一亮，互看了一下，瞬间心有灵犀，马上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走！跟他们的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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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3 13:3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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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4 08:1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