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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买票
客运站每天早晨五点售票，六点半发车，我和胡慧兰约好明晨四点去客运站买票。 第二天清晨三点多钟我就醒了，匆忙洗了一下脸就去王青家，刚走到门口她俩也出来了，我和胡慧兰拉着爬犁就向客运站走去。 天还没有放亮，清晨的寒风冰凉刺骨，去客运站的路是一段很长的上坡，有些路面露出了砂石，我拽着爬犁感到非常吃力和沉重，胡惠兰在后面推。 客运站的门前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我让胡慧兰在后面排着，我到前面查看了一下，“嗬！”大包小裹的能有五六十人，一个个包裹得严严实实，操着手跺着脚冻得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几点来排队的。我想起来兵团司机说过回家的人很多，果然如此，我心里有点泄气。 五点钟刚过，客运站的房门哗啦一下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穿着棉军大衣拿着电筒高喊着； “排好队，排好队，发号了。”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一字长龙向后延伸，我慌忙跑回我的位置，发现我俩的后边又多了十来个人。 领到号的人进屋去买票了，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在我前面估计还有二十多个人的时候，那两个发号的人向后面喊着；“今天的号发完了，没有了，后面的不要排了。” 队伍一下乱了套，吵吵嚷嚷地涌进了售票室，堆拥在售票窗口前垂头丧气地不肯离去。 拍着玻璃问；“还有没有票了？” “刚发几个号啊，怎么就没有了？” “是啊，每天发两辆车呐。” “都他妈的走后门了。” 发了一通牢骚和怨气后，人群还是渐渐地散去了，我俩拉着爬犁又回到了王青家，正好赶上她家吃早饭。 王青笑着说；“我猜呀，你俩今天就走不了。” 胡慧兰说；“一天发两个车，就发三十多张号，剩下的全都走后门了。” 我说；“今天去晚了，明天早晨我早点去。” 王青说；“我听他们说有半夜就去排号的。” 吃完饭她俩要去逛百货，我来到旅社又登了一个床铺，这回是个大房间，上下铺能住十多个人。棉被子很脏，尤其是被头那一块已成了黑色，枕头又很矮，起了个大早还没走上心里很是郁闷，我把被子翻过来倒在床上蒙头睡了一觉。 中午在王青家吃完饭，我又回到旅社，大房间里烟雾腾腾，又新来了不少人在玩扑克，我尧有兴趣地凑过去看热闹。 有一个人看着我说；“你不是创业队的小魏吗？” 我惊讶地望着他感觉有些眼熟，说；“是呀，你们是哪里的？” “我认识你，你不是创业队的伙食长吗？我们是二零一的，那次去公社考试你不是也去了吗。” “哦！”我忽然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比老闷子水平稍高那么一丁点的那个人。 他又接着说；“咱们是一个公社的，李金煜在你们那里当连长。”玩扑克的那几个人也转过头看着我友好地微笑。 “是啊，在县里相遇挺难得的。”我忽然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感觉，忙掏出烟每人发了一支，问；“你们这是干啥来了？” “我们来县里拉柴油，明天早上回去。” 屋里的人多也不觉得冷，闲聊了一会天色渐晚，他们要去吃饭非得拉着我一起去。来到饭店他们要了一桌子菜，每人倒了一大碗酒，这些人酒量都很大，几口酒下肚神经兴奋，开始胡吹海扫，天文地理没有不知道的，说话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他们拿我当客人频频向我敬酒，我被他们的直爽和热情所打动，不知不觉喝了很多酒晕晕乎乎的，我十分感动端起碗说； “谢谢盛情款待，我敬各位大叔一口酒。” “你多大了？” “二十。” 挨着我的一个人说；“我比你大两岁，这里最大的也就是三十多岁，都是你哥。” 嗨！什么眼神啊，又管人家叫大叔了多难为情啊，也难怪，他们清一色的黑棉袄，个个是紫棠色的面孔，皮肤粗糙，显得成熟而又世故，饱经风霜的脸庞布满了皱纹，我总觉得他们的岁数都跟我爸差不多少。 回到旅社钻进被窝便呼呼大睡，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我酣睡时，突然被一阵推搡和吆喝声惊醒，手电筒的强光紧紧地照着我的眼睛，刺得我什么也看不见。 一个人对我说；“我不要钱，要证件。” “嗯？”我眯缝着眼睛晕头蒙脑地不知所云。 那个人又说了一遍；“你刚才问我要多少钱，我说我不要钱，要证件。” “嗯？是吗？我说过这话吗？”我还是云山雾罩的。 “哈哈哈，刚才我扒拉你，你问我要多少钱，呵呵呵，喝多少酒啊，我们是公安局来查夜的。” 旁边有人在嗤嗤地笑，这下我才清醒过来，忙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边防证递给他们，并向那个公安问道；“几点了？” “十二点多了。” “哦。”我心想再迷糊一会儿就去客运站排队。 可是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早晨快七点钟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二零一村的那帮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忽然我一下想起来我没去排队买票啊，吓得我一骨碌坐起来，“完啦！今天又走不成了。”心里一阵懊恼“嗨！这酒喝的耽误事呀。” 昨晚也没去王青家，胡慧兰不知道急成啥样了，我来到水房用凉水洗了几把脸，感觉清醒了许多，刚走出旅社的大门，就看见胡慧兰和王青急匆匆地向这里走来，看见我老远就喊； “魏旭东你买没买票啊，你跑哪里去了？” 我急忙迎过去，愧疚地说；“昨晚喝多了刚起来，忘了。” “哎呀妈呀，你的心挺大呀还喝酒了，这事还能忘吗？”胡慧兰一脸的怒气。 这时一辆救护车在前面急速驶过，我猛然想起这是王胜良大哥开的车啊，我怎么不去找他呀，想到这里我撒腿就跑去追救护车。 胡慧兰看我突然逃跑，气愤地喊着；“魏旭东你想不想回家了，你往哪里跑啊。” 王胜良，抚远县当地人，在县医院开救护车。我是通过浓江亮子的佳木斯知青“纪万军”认识他的。王胜良这个人话不多很讲义气，那次我和纪万军去他家吃饭，初次登门岂能空手，我给他小女儿子买了两袋奶粉，王胜良和他媳妇对我非常客气和友好。 我几乎是一路跑到了医院，王大哥见到我气喘吁吁的样子很是意外，我说明来意后，他马上起身说；“你等一下。”然后就出去了。过了一会他回来了，手拿着一张纸说；“院长写的条，走，我跟你去。” 王胜良开着车拉着我来到了客运站，找到站长他把条子递了过去说；“我朋友，已经来两天了。” 站长是个高个子，大脸盘，看了一眼条子满脸堆笑着说；“兄弟你来就行了，还用院长写什么条啊，”然后对我说；“跟我来。”他把我领到售票室对售票员说；“明天的家属号拿两张。” 售票员很客气地从抽屉里拿出两张车票递过来，我接过车票一看是三号和四号，心里激动万分，我居然成了客运站的家属享受着特殊的待遇。这个座位在汽车的前部，紧挨着驾驶室 ，暖和而且还不颠簸。 不管是长途车还是短途车这样的座位号你是永远也买不到的，即使是你排在第一位，你的车票也未必是第一号。经常乘坐汽车的人或许都会有这样的体会。尤其是一号和二号的座位那是专门留给特殊的关系或特殊的人准备的，这早已是客运站不成文的潜规则。 王大哥开车把我送到旅社，他说一会去抓吉送个病号今天回不来，要我下次来县里一定要到他家来玩。 我兜里揣着两张神圣的汽车票，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赶紧去王青家向胡慧兰报喜。她们正在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看到我进来胡慧兰立刻板起面孔转过脸去。我掏出车票举在她的眼前，天哪！那张乌云密布的脸像变戏法似的瞬间云开日出，她一把夺过车票使劲地看着，笑脸盈盈地说；“你买票去了，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下午我俩到百货商店买了些饼干和苹果，王青的妈妈又给我们煮了些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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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5 13: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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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6 08:4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