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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劳燕分飞 早晨五点钟左右，客船东方红——16到达了佳木斯船站。钻出狭窄的舱门抬头一看，眼前的一幕简直令我不敢相信，高高的岸上坐落着一座崭新的二层楼的船站，堤坝的斜坡上是又高又宽相当气派的水泥台阶，把这座新船站衬映得像个高高在上的富丽堂皇的宫殿。 我心里感到震惊，什么时候盖的啊？那个陈旧破烂的小平房哪里去了？ 其他的乘客也是连连发出惊叹； “呀！——换新船站啦！” “佳木斯变样啦？！” 原来的船站是五六十年代建造的，房子的两侧是一排用钢筋焊的刷着蓝色油漆的铁栅栏。船站的东侧有一个拱脊的防雨搭，上面有一个牌子，用红色油漆写着“检票口”。 旧船站里面有两只长木椅和一个售票窗口，窗口的玻璃外面镶着一排钢筋。棚顶和墙角挂满了蜘蛛网和灰尘，地上全是烟头和粘痰，那两只长木椅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上面有好多脚印子，看样子从来就没有人在这上面坐过。 高大的新船站在晨光中巍峨壮丽，我仿佛是进宫朝拜的大臣，一步一步的踏在洁净的台阶上。 来到地面上，迎面是两扇明亮的玻璃门，这里是出站口亦是上船的检票口。售票厅宽敞明亮，墙壁雪白，售票处的玻璃窗比以前大多了，只是里面的白布帘还是终日挂着，只有售票时才能打开。 出站口的正对面也是两扇同样明亮的玻璃门，走出船站，正对着宽敞笔直的和平路，与火车站遥相呼应。步下台阶，我回头凝望着这座掘地而起的新船站，灰色的磨砂墙体，宽大而又明亮的玻璃窗，煞是壮观。我心里洋洋得意，为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而沾沾自喜。 街道上已有很多人，环卫工用大扫把清扫路面上的垃圾，人行道上的闲人有甩胳膊压腿的，有端着豆腐匆匆往家赶的，一队运动员穿着统一的运动装，迈着轻盈的脚步迎面跑了过来，背心上印着“市体校”。 每次回来都让我有一种耳目一新感觉，过了杏林河不远，从旁边的一条胡同里传来一阵哗啦啦自行车链盒子的碰撞声，紧接着一位男子骑着自行车，后面驮着一位女子慌慌张张的窜了出来，在我身旁向前驶去。自行车的速度很快，驶过一条小水沟时，那个男子被颠得屁股往上一抬，“咣！”的一声放了一个响屁。 坐在后面车架子上的那个女子忙用手捂着鼻子惊叫道；“哎呀妈呀！” 随后自行车停住了，那个男子是个大高个，他双脚撑地，低头看着后车圈说；“完啦，车带瘪了！”男子的嗓音有些干哑，好像没睡醒的样子。 那女子急忙从后架子上跳下来，沮丧的看着后车圈说；“瘪啦！那咋整？” “你太沉了，把车带都压瘪了。” “什么我压的，是你的臭屁给蹦的。”说完她捂着嘴咯咯咯的笑。 我觉得很可笑，走到跟前，我一眼就认出是何伟华，刚好他也转过头来看我，四目相遇，我俩同时惊叫着对方的名字； “何伟华！” “魏旭东！” 那个女子瞪着惊奇的眼睛看着我。 何伟华后脑勺的头发被压得支棱八翘的，看见我背着书包拎着旅行兜，惊讶的问我；“你这是刚回来呀？”仍然是干哑的嗓音。 “是啊，我刚刚下船。”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何伟华和那位女子说；“你这是？、、、” 何伟华没想到会遇见我，显得有些慌乱，仓促的说；“喔，我刚从我姐家出来，送，送她回家、、、”何伟华的头向那个女子驽了一下，随后右腿从车梁上绕过来。一只手把着车把，一只手拍着那个女子的肩膀笑嘻嘻的说；“她叫白雪，怎么样，漂亮不？” 这个女子上身穿着红色的圆领T恤，下身是白色的紧身裤，十七八岁的样子，应该还是个中学生。梳着两支小辫子，园脸庞小眼睛，眯笑着看着我。 我微笑着点点头。 何伟华忙递给我一根烟，干咳了两声说；“昨晚喝多了，嗓子也不得劲，咳、咳、现在还没咋醒酒呢。” 我的脑子里立刻反应出“吕淑杰”。心里忽然有一种深为吕淑杰感到委屈和可怜的感觉。看得出来，何伟华和这个叫白雪的女子很是密切，完全是热恋中的一对甜蜜的情侣。 何伟华对白雪说；“你自己走回去吧，这是我下乡的知青，我俩聊一会儿嗑，自行车没气了也送不了你了，反正你家也不远了。” 白雪瞄了我一眼，恋恋不舍的对何伟华说；“哦，行，那你明天可来找我啊！” “行，我明天上午去你家。” 白雪随即向前跑去，拐进一条胡同不见了。 何伟华说；“铁路商店旁边有一个修自行车的，我去把车带粘一下，你回家正好顺路。” “那个女子是谁呀？你俩是？、、、”我好奇的问。 “一个小妹刚毕业在家呆着，刚认识一个多月，昨晚骗她妈说她们同学小红过生日，呵呵呵、、、” 我觉得何伟华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已变成了真正的城市人，享受着灯红酒绿的新时尚，我和他之间已明显有了差距。 我问何伟华；“你的手好了吗？” 何伟华忙伸出那只受伤的手，连续做着伸缩抓挠的动作；“早好了，你看看。” “啊，挺好啊，跟正常一样了。”我称赞着。 何伟华问我；“吕淑杰现在怎么样？” “她挺好的，现在是创业队的出纳员啦。” 何伟华说；“你们没听说我和她的事吗？” “没有啊，你俩什么事啊？”我惊奇的说。 “吕淑杰没跟你们说吗？”何伟华停住了脚步，倚靠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又递给我一根烟说，“我和吕淑杰早就黄了，是她提出来的。” “是吗？我不知道啊。”我很惊讶，随即把旅行兜放在地上。 何伟华抽了一口烟说；“有些话我不想说，不过现在已经黄了我也不在乎了、、、去年你和胡惠兰在大坝上不是看见我和吕淑杰了吗？” “是啊。”我忽然想起来，那次相遇的疑惑，我点点头亟待他的下文。 何伟华说；“吕淑杰那次特意请假回来找我，说她怀孕了，呵呵呵、、、她两个月没来例假，就去问韩晶大姐，韩晶也拿不定主意就陪着吕淑杰去县医院检查，诊断是怀孕了，必须马上做电吸，三个月以后就做不了了。可是不能在县里做啊，那不让人都知道了吗？。吕淑杰害怕了，就跑回来找我，哭叽尿嚎的，怕疼，又怕被人看见。没办法，我妈和我大姐领着她去牡丹江我三姨家找人给做的，住了一个礼拜，吃了三只鸡，鸡蛋就没数了，这家伙，胖的嘚嘚的，呵呵呵、、、”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被何伟华说得如此轻松和好笑，我如同获得了什么重大天机一样的既紧张又激动，我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惊人的秘密告诉给胡惠兰。 我问；“吕淑杰家里知不知道这件事？” 何伟华说；“吕淑杰骗她家说她去牡丹江学习，她妈有病不能干活。这要是知道了不得气死啊！” 这时有人走过来，何伟华停止说话，使劲抽了几口烟，待那人过去后，何伟华继续说；“去年十一月份我和我爸回抚远办病返，在创业队她都没理我，等我回家了，她给我寄来一封信，信封那么厚。”何伟华用手指比量着，“一共七张信纸，我也不认识字啊，找俺家邻居的一个学生给我念的。说我害她，自己返城不管她了，又说我的手残废了，以后不好找工作了，让我忘了她，从此以后不要再联系了等等，哎呀，全是绝情的话。” 我很震惊，何伟华和吕淑杰竟是这样的分手了。我的脑子里飞速地思考着；吕淑杰难道不珍惜贞操吗？‘谁卯上就是谁的’这条古老的观念难道也改变了吗？ 都是一个队的知青，我也无法表态。呐呐地说；“哦，是这样。你俩分手的事我不知道，也没听谁说过，吕淑杰还是那样，没看出有什么变化，可能是我经常出差消息不太灵通吧。” 何伟华说；“我就怕别人误认为是我返城了就把她抛弃了，这回你知道了吧，是她提出分手的。那次在大坝上哭哭啼啼的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没有明说。”何伟华又伸出那只手，快速的伸缩抓挠，“你看看，全好了、、、我爸说了以后给我买个车让我开出租，哼！让她后悔去吧。” 我和何伟华继续往前走，路口的右侧就是修自行车铺，窗户上还扣着闸板没有开门，何伟华看了一下手表说；“才六点多，快开门了。”然后对我说：“你先走吧，我再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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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2 14:4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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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3 08: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