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0、暴风骤雨
公社急需这批物资，所以我不敢怠慢，早上回到家，爸妈看到我回来了又是一阵惊讶。吃过早饭后我就去房产段找王书记，把物资清单交给他，这些建筑材料都是国家计划调配的物资，作为知青点的需求，段里还是大力支持的。 上次我给公社弄过一回建筑材料，所以有些部门和业务已是轻车熟路。段材料室将物资调拨单开出来，我到段财务室开支票，然后到各个相关的仓库提货。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这些物资备齐了，然后雇车运到航运码头。 航运是很慢的，要凑满吨位才能装船，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到达抚远。办理完托运手续后，我把提货单用挂号信寄回曙光公社，既然回来了借机会就在家多待些日子。 这段时间我经常去胡慧兰家，有时她也来我家，我俩有时逛百货商店有时看去电影，她说她大舅正在给她办理病返手续。 一天中午我家正要吃饭，忽然有一个人背着书包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妈问；“你找谁呀？” “这是不是魏旭东家？” “是啊，你是哪的？” 我循声望去，定睛一看是毕永成，他穿着一件藏蓝色的中山服，还是那种潇洒的头型，中间有一道缝，两撇山羊胡。 我万万没有想到毕永成能来到我家，两年前他的脚被砍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从没有听说过有关他的任何信息。我急忙迎上前去把他接到屋内，我注意到他的脚有些跛。 我爸和我妈听到了他的遭遇后也深感惋惜和同情，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竟然变成了瘸子，真是令人痛心。 吃饭时我问毕永成；“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毕永成说；“我这次回去是办病返，我往队里打电话了，他们说你在家并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找了一上午啊。” 我说；“本来我还想在家再待些日子，既然你来了咱俩就后天一起回抚远吧。” 吃完饭我领着毕永成在街里逛了一圈，然后又去动物园照了一张合影，晚上我俩在门斗里的那铺小炕上一颠一倒地挤着睡。 第二天我俩去船站买好了明天回抚远的船票。 八月下旬的天气还是很热的，我和毕永成坐的是柴油机的小船，中午骄阳高照，江风习习，很多人都爬到客舱的棚顶上乘凉。我和毕永成也爬了上去，坐在上面观风望景。 过了一会毕永成说；“咱俩就在这里吃吧，”他指着岸上说；“你看这景色多好啊。” 阳光当头，微风轻拂，两岸的田地里翠绿葱茏，客轮“突突突”地行驶着，江面上留下一串长长的白色的浪花。 我俩从书包里拿出花生米、香肠和黄瓜，望着两岸的风景，心情极其轻松和怡然。没有酒杯，我俩拿着酒瓶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因为客舱棚顶是曲面有些不平，而且船体还经常晃动。所以酒瓶子不能放下，只能是我喝完一口便把酒瓶子递给他，他接过去喝完一口再交给我。我俩就是这样一来一回地喝了一瓶北大荒酒。 经过两天一宿的航程回到了抚远。 冯玉琴经人介绍在抚远县城里找了一个对象，姓“于”，个头不高，长得倒挺标致，笑眯眯的很憨厚，到创业队来过两回，他爸爸是抚远县水产局局长。 过了不久冯玉琴就调到县水产公司去了，后来，我们队有些女生去县里看过她，回来后大赞其词；“哎呀！冯玉琴上班的单位可好啦，是水产公司的仓库，坐着板凳织渔网，一点都不累。”语气中满含着羡慕之情。 冯玉琴终于找到了如意郎君，脱离了乱糟糟的集体宿舍，远离了清汤寡味的大锅饭，告别了繁重的体力劳动，从此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 一天早晨起来，天空灰暗，乌云密布，狂风从东向西横扫着一切，我们去食堂打饭都要侧着身子走。 俗话说；“风在雨前”，一大早就刮起这么大的风，看来这场雨肯定也小不了，空气中充满了湿润的味道，种种迹象都在预示着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就要来临。 宿舍里昏暗，只有南面的那扇窗户还有一点光亮，大家躺在铺上吸烟侃大山。我要出去上厕所，打开宿舍的房门，呼地迎面扑来一股强风猛地灌进我的嘴里，头发被吹得像荒草一样蓬乱竖起，我急忙带上门跑到房头小解。 天空乌云滚滚，云层很低，几乎伸手就能够到，大有压城之势。一团团，一堆堆絮状的云朵在头顶上急速地向西方飘去。 我刚系上腰带，忽地，有一块黑灰相间的乌云在头顶上飘过，它离我那么近，好像就在房檐那么高的地方。我突然看见云朵里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像是天鹅飞翔的样子快速地在我的头顶上飘过去了。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没看清楚，更令我感到诧异的是，乌云的末端还有一条上粗下细的小尾巴露在外面，与冰激凌的蛋卷很相似，呈45度角倾斜着，像陀螺一样急速地旋转着向前移动。 “哎呀！”这是什么呀？我大感震惊和疑惑，我是不是看见神仙了？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神仙吗？如果有的话那么这是哪位大仙呀？往西去，去西天拜佛？那个小尾巴是什么呀？我看得太清楚了，在云端中斜插出来，像涡轮一样的旋转，太奇妙了，这是什么现象啊？不可思议呀！ 我急忙跑回屋内刚关上门，瓢泼大雨就倾盆而下，屋内一团漆黑，玻璃窗已被雨水覆盖模模糊糊的，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得到哗哗的雨水声。 我惊慌地向大家讲述我刚才看到的奇异的现象，有的人嗤之一笑不以为然，有的人则面露惊色与我一样坠入了雾里云端而想入非非。 曲树国嘿嘿地笑着说；“你是不是看花眼了，那么大的风云彩能不动吗。” 戴士杰也跟着点头附和。 我确信我看到的是神仙，云朵里那个黑乎乎的影子，还有那个像冰激凌蛋卷一样旋转的小尾巴，真真切切，我看得很清楚。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还说是我看花了眼，嗨！这帮人呐，脑袋像榆木疙瘩似的不开窍，真叫我生气。 黄豆般大的雨点把玻璃窗砸的乒乓响，窗外的闪电一个接着一个，雷声也是不断的轰隆隆地响。 李春荣在上铺依靠着行李卷慢声拉语地说；“有可能是龙，要不然能有这么大的雨吗。”他是后分过来的抚远县当地的知青。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在窗前闪过，黑暗的屋内唰地一片雪白，紧跟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在窗根底下响起，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油桶“咔吧”一声砸在了窗棂上，床铺都跟着震颤。 史长明和张发正好躺在窗前，巨大的光芒像火球一样从窗户闪耀进来，伴随惊天动地的炸雷，把他俩吓得忽地蹿起来滚到地下，那动作非常神速，就像是有什么力量推倒似的。 上铺的几个人也惊吓得坐起来望着窗外，惊恐说；“哎呀！这雷怎么进屋啦？” 另一个人对着张发和史长明说；“你俩怎么样，没劈着吧？” 张发和史长明从地上站起来惊魂未定地嘀咕着；“这雷太他妈的吓人了。” 这时李贵穿着雨衣跑了进来，招呼张东贤和张发；“快拿锹把门口堵上，大水马上就要进屋啦。” 史长明也跟着他们几个跑了出去，冒着瓢泼大雨把两个宿舍和食堂的门前用泥巴堆起了一堵小矮墙，把雨水挡在了外面。 院子的东边有三头牛拴在木桩上，此时它们竟挣断了绳子向后面的小树林跑去，史长明忙丢掉铁锹追赶过去。跑到树林旁正当他弯腰去拉绳子时，一道闪电在头顶上方闪过，紧接着耳畔响起一声炸雷，耳膜被震得嗡嗡响，他一下子趴在地上，只听“咔嚓”一声，旁边的一棵大树被拦腰劈断，折断的树冠有树皮连着耷拉在地上。 史长明的头皮都麻了，吓得他慌忙从泥水中爬起来，拽着绳子把牛牵回来重又拴在木桩上。 这场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持续了约半个小时，终于雨过天晴。天空白云朵朵，阳光万丈，院子里已是一片汪洋。这场雨太大了，下得疯狂而又淋漓酣畅，在荒漠的旷野中无拘无束，充满了暴力和野性。 暴风骤雨，彰显了大自然的威凤和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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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5 13:2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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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6 08:14: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