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青春流浪】37 好马不能放南山

冰戈

    【青春流浪】37   好马不能放南山   作者、演播：冰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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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正是春播大忙时节，全连人马起早贪黑的围着麦播任务忙乎，许多一线人员一天两顿甚至三顿饭都在地里吃，眼瞅着播种机呼呼的来回跑，拌药、上种子、跟车，可谓忙的不可开交，吃饭喝汤都不踏实。

     为了抢最佳农时、抢播种进度，从天刚蒙蒙亮迷迷瞪瞪开始干活，直到太阳落山迷迷糊糊看不见，一溜歪斜的回到宿舍睡觉，那都是家常便饭。

      即便是这样，广大知青兵团战士们毫无怨言，因为他们知道建设兵团是干什么的，“屯垦戍边”意味着什么，种地、站岗、抗大枪，吃苦、流血、舍命上，那是兵团战士的职责与荣耀！

       可是那天收工回来的晚上，一个第二天凌晨三点半全连集合，在大食堂集体学习“最新精神”的通知，却让这个异常忙碌却非常平稳的连队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好家伙，凌晨三点半学习，五点半就得出发干活去！这？这！这算怎么回事儿啊？人们都在观望着、琢磨着，想看看第二天凌晨的集体学习到底能学成个啥样子。

      几个班排长相视一笑，不知道啥主意。吴启凡拍打着他那崭新的手表，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发条给你上紧了，关键时刻千万别掉链子---赶快钻被窝休息吧！哈哈哈哈！”

      北大荒的初春夜晚，天空黑漆漆的，与毫无绿色可言的黑土地连成一片，静悄悄的。气温不高，但是不冷，尤其是捂上棉被，这是一个非常适宜劳累一天而异常疲倦的人们酣睡不醒的日子。

      酣睡中的吴启凡突然听到了极其刺耳的哨音，可是，极端疲倦的鼾声将那凌厉的哨音严严的遮盖，有一种雷打不动的顽强。

      又是一阵哨音，就好像足球场上严厉的裁判员吹响了终场结束的哨声，无庸置疑、无可阻挡、不可商量！

      朦朦胧胧之中，睡在二层铺的吴启凡半睁开、半密缝的眼，仿佛看到了副连长丁利群长着大鼻子的脸，以及半张半合的大嘴。他迷迷瞪瞪的嘟囔着：“干啥呀？干啥呀？别闹！睡觉！”说着就又迷糊过去了。

      站在床前又喊又叫又吹哨的丁利群，无可奈何的扯着吴启凡的耳朵说：“吴排长！老伙计！吴启凡－－－”

      吴启凡对于自己的名字还是比较敏感，顺口就答了一声：“到！”

      “唉呦！我的祖爷爷！你可醒来了，我这儿喊你喊二十分钟了！”

      “啊？好！我这就起床，你可真能催呀！”吴启凡还真醒了。

      丁利群见他醒来说话了，赶紧接着说：“三点半学习，这会儿都四点半了！那几个排长也睡过了，正往大食堂赶哪！就差你们排了！温主任他们，还有全连都等着哪！”

      吴启凡一听，腾地就坐起身来找到那块儿手表看，一边看一边说：“哎！好好的手表怎么就停了呢？你看看，你看看！多不好！”说着就跳下二层铺，穿好衣服就往外跑。跑出宿舍大门，只见身后劈里啪啦的又跟上了好几个，前后脚的直奔大食堂而去。

      丁副连长在后边不停的叨咕：“ 麻烦了！这回麻烦可大了！碰上团部的温老头，就算方连长、刘指导员也帮不上了！”

      果不其然，连队大食堂里，等着学习的人哈欠连天，但是气氛却异常的严肃。

      温主任穿着双大皮靴、披着件军褂子、双手往腰间一插站在正中央，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泛着白且夹杂着铁青，一动不动的像个从衙门口搬进屋里的石狮子。

      方连长在靠近大门处来回转悠，不时的看看手表，又不时的向门外张望；刘学峰嘬着牙花子冥思苦想，替吴启凡着急；李海、沈玉兰、马淑惠、郑平、张强等一干人马，没事儿似的冷眼观看。

      大门呼的一下就打开了，吴启凡捂住棉袄走了进来，身后随着就闪进来一串儿人，直接找空位子去了！

      温主任稍向前动了一下，直愣愣的盯着吴启凡，吴启凡瞧了他一眼没吭声，就那么闷着。只见温主任怒火万丈，好像是一把火一点就着的样子。吴启凡犹豫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只听方连长吼了一嗓：“奶奶的！还不赶快找个地儿坐下！”

      随后进门的丁利群听连长这么一吼，顺口就应合着：“快坐下，快坐下吧！”说着就将吴启凡拽到了旁边的空位上。

      这边儿温主任狠狠的瞅了丁利群一眼，正想要跟方连长说什么，那边儿的刘学峰很严肃的喊了一句：“学习了、学习了！时间紧，任务重，一切想法看行动！现在，学习‘最新精神’最重要！张强！”

      张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回应：“到！请领导指示！”

        “文件预备好了，按照读人民日报社论的感情，时刻准备读！”

      “明白！读出感情、读出信心、读出力量，读出干劲、读出成果、读----”还没等张强的感想说完，“啪啪啪啪！好好！好好！”---四周的郑平、舒高、钱途、李海、苏可、沈玉兰等众多人的掌声与喝彩声顿时就响起来了。

      刘学峰挥了挥手，做了个暂停的姿势，待掌声稍微平静下来就说；“主任、连长，瞧瞧这革命群众的革命热情多高！请领导指示！”

      方连长瞧了瞧满食堂的人，又看了看温主任，温主任非常恼火又不便发作，他的情绪被高涨的革命热情点燃的有点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方连长似乎是说，你看着办吧！

      方连长趁势说道：“我看这群众的革命热情很高，好哇！那就不能被干扰，那就必须保护群众的积极性，好好学习、抓紧学习！请温主任指示。大家呱唧呱唧！”

      四周稀落的响起了“啪啪啪！”的掌声。

      温主任还没等掌声回落，抬手晃了晃手表，说：“五点半了，散会！”说完，抬腿就走出了食堂大门。团里来的几位也随即跟着出了大门。

      方连长、刘指导员、丁副连长、郭副指导员难堪的对视片刻，陆续跟了出去。

      食堂里的掌声骤然之间爆发出来，经久不息、持续良久！

      很快，在温主任的主持下，连里的领导被统一了不同认识，对于吴启凡凌晨睡觉不醒，耽搁全连学习“最新精神”的事件进行了处理。处理决定：由于吴启凡对学习中央“最新精神”认识不高、有抵触上级党委的情绪，理应从严处置，但是鉴于该同志革命干劲儿较大，能够吃苦耐劳，所以决定从轻处理，即日免去其青年排排长职务！

      吴启凡被免职了，他从心里感到了一身的轻松。是啊，以人充马的日子都挺过来了，还能咋样？难不成真真正正的就把人变成了马？把人整出地球去？笑话！

      本来吗，从北京奔赴北大荒的时候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想过当什么这长、那长的，就算是当上国家主席、国防部长又能怎么样？没有了王法与正义，当什么都不安全！

      吴启凡决心做一个最基层的北大荒人！做一名普普通通、踏踏实实、痛痛快快的人！

   （待续：38 边界线上运动场）